章三十三:初来乍到 下

　　原本安坐在路边的红脸大汉腾地站了起来，狠狠瞪了尉迟夜一眼，转头朝躺在地上还在呻吟的王老三喝问道：
　　“王老三，可是出什么事了？！”
　　王老三捂着右手，惨叫起来：
　　“我的手！好疼！那个大个子无故打人！原本看着是朔朝老乡，人生地不熟的，想着拉他一把，没想到……哎哟！我这手怕是断了！”
　　尉迟夜用的是巧劲，那王老三最多只是青肿，不过尉迟夜心知肚明是什么情况，懒得解释。
　　果然，红脸大汉脸色一沉，铜铃大的眼睛再度瞪向了尉迟夜，上下扫视一番，见对方衣着破旧，长得又憨厚，心中有了计较，恶狠狠道：
　　“听到没！你把我兄弟的手都弄断了！这里可是西苍盟境内，伤人赔钱！你赔得起吗？！”
　　尉迟夜面色波澜不惊，只是配上一张憨脸显得格外傻楞，呆呆道：
　　“怎么赔？”
　　红脸大汉暗骂一声“果然是个憨憨！”，吼道：
　　“还能怎么赔？拿银子赔！手断了可要修养好几个月不能劳作！少说也要赔二十两银子！你有吗！”
　　“有钱怎么说，没钱又怎么说？”
　　红脸大汉等的就是此问，大声道：
　　“有钱拿钱！没钱……哼！那就做工赚钱来赔！看你这落魄的样子，估计是赔不起，不过同为大朔子民，我也不难为你！我们与城里的厂子有联系，可以安排你去做工。等还完了银子也不会赶你，算是凭白送你一分差遣！怎么样，可还宽厚？”
　　正围观看戏的众人有不少露出意动之色，想着打了人的家伙还能有如此待遇，自己岂不会更好？便悄悄靠近王老三嘘寒问暖起来，以求巴结上一份好营生。
　　尉迟夜亦“憨厚”地笑出了声：
　　“好！就依你所言，既然手断了，还是赔钱比较合适。”
　　“不错！你这不是挺聪明……什么？！”
　　红脸大汉陡然反应过来，怒气勃发：
　　“你敢耍……”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尉迟夜两步迈到王老三面前，将还在殷切说着什么的五六人挤得趔趄摔倒，还不等他们发怒，一脚就踩上了王老三的右臂，骨骼的碎裂声咔嚓作响，这次是真的断了。
　　原本只是在假意干嚎的王老三猝不及防突然遭创，惨叫声立马真切起来，嚎得让人心烦。
　　于是又挨了一脚，嚎叫声戛然而止，直接昏死过去。
　　做完这些，尉迟夜转过头来，一张憨脸满是无辜，道：
　　“我看这手不是还没断么？反正要赔钱，当然要真弄断了才行。你说是也不是？”
　　红脸大汉眉心一阵抽搐，明白这次怕是看走了眼，遇上狠茬了。不过他既然敢吃这碗饭，自然是自恃有些能耐的，要是如此就被灭了威风，以后还怎么混？
　　红脸大汉的神情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冰冷道：
　　“兄弟是第一次来罢？既然来了……就得按照这里的规矩，也就是我的规矩！”
　　“这次王老三找到你的身上，算他倒霉！不过既然我都出面了，你还又打又踢，总不会以为……不要付出点代价罢？现在，念你第一次不懂事，我允你赔钱了事！五十两银子，如何？”
　　尉迟夜勃然大怒，骂道：
　　“区区五十两？老子动手动脚的，就值这么点屁钱？！”
　　说罢，尉迟夜又是一脚踢出，将王老三的右腿踹断。
　　王老三被剧烈的疼痛激醒，却不敢再出声，只是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犹如发癫。
　　尉迟夜看都没看王老三一眼，朝红脸大汉走去，骂骂咧咧道：
　　“狗日的，现在挣钱这么辛苦的？一百两，快点给老子交钱！”
　　红脸大汉恍然明白过来，这大个子竟然还敢向他要钱？！顿时暴怒道：
　　“你找死！”
　　红脸大汉声如雷霆，浑身肌肉贲张，身量好似更大了一圈，一步冲到尉迟夜面前，抡起泛起灵光的拳头直直朝面门砸来！
　　“砰——！”
　　拳头砸在尉迟夜的掌心上，发出闷响。
　　面对红脸大汉的全力一击，尉迟夜仿佛毫无感觉，轻易握住，然后五指合拢，将灵光捏得粉碎。
　　“啊——！不要！我错了！求求您手下留情！”
　　红脸大汉的凶猛之姿维系了不到一秒钟就轰然崩塌，语调凄厉大声求饶起来。
　　等到尉迟夜终于松开了手，掌心已经只剩下一团黏糊糊的烂肉勉强还挂在红脸大汉的手腕上。
　　尉迟夜伸手在大汉的外衣上擦干了手心血渍，又拍了拍大汉的肩膀，终于露出了点笑意，道：
　　“你很不错，知道我心里不高兴，特意又多送了些钱来。一百五十两银子，我觉得差不多了，你呢？”
　　红脸大汉浑身绷得死死的，生怕尉迟夜一不小心把他的肩膀都给拍散架，强忍着剧痛忙不迭道：
　　“大哥您满意就好！我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尉迟夜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大汉的脸颊，满意道：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呐！宁肯自己受伤，也要给他人送上温暖！很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那么，给钱罢！”
　　红脸大汉疼的冷汗如雨，却不敢吭声，左手颤巍巍地从胸口摸出一个不小的钱袋，也不敢数，整个交给了尉迟夜。
　　尉迟夜接过钱袋略微捏了捏，又掂量了两下，约白银一百八十两上下，没提找零的事情，环视一圈，看着如死一般寂静、捂嘴不敢发声的其他人，笑眯眯感叹道：
　　“西苍盟果然是个好地方！初来乍到就给我留下了这么好的印象！不枉此行啊！”
　　说完，尉迟夜伸手指了指还在举着“私人向导”牌匾的圆润胖子，那是场上唯一一个呆在路旁从不主动上前骚扰过路行人的贩子，喝道：
　　“兀那胖子，敢不敢来当老子的向导？”
　　圆润胖子被尉迟夜指住，身体不自觉一阵颤动，抖起几波肉浪，壮起胆子问道：
　　“你……你可付钱？”
　　尉迟夜哈哈大笑，晃晃手中的钱袋，大手一挥，道：
　　“如何会不付钱？”
　　“只要肯付钱，那还有什么不敢的！大哥，来，我给您带路！”
　　圆润胖子亦是个妙人，听得真有钱挣，立马忘记了刚才的心悸，一只圆手将胸口拍得乳浪波涛，语气豪放道。
　　却不料委顿倒地的红脸大汉突然挣扎开口道：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今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或许还有机会互相合作，一起赚钱做买卖！最不济也能避免帮里的其他兄弟下次与阁下再起冲突，还请不吝赐名！”
　　尉迟夜一把揪起红脸大汉的头发，将整个人高高提起，面颊凑近，似笑非笑道：
　　“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胆量？是不是今日还没死人，心里不够痛快？还是……你觉得老子不敢杀你？”
　　看着尉迟夜幽深的眼眸，红脸大汉只觉被恶虎盯上，心头战栗，体内的灵力更是如遇到天敌，陡然停滞再不敢动弹。他脸色愈发通红，宛若就要滴出血来。
　　尉迟夜不屑一笑，随手将大汉扔了出去，张狂道：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李平安是也！不管是想寻仇还是想怎么地，尽管找来便是！哈哈哈哈！”
　　说罢，尉迟夜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