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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卡塞面不改色点头，哪怕被近在咫尺的巨大龙威压制也没有变化，一双黑色的淡漠瞳孔和种森对视，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盯着人类看，机器人不会产生感觉，人类不会……可冰冷的汗水已经从额角隐隐渗出沾湿了头发，他的面色微微发白，牙根紧绷，腮部肌肉绷成石头一样坚硬。
他分明在一瞬间承受了如山压顶般的重压。
他的身体微微颤栗，像是遭受电击，又像是见到了恐怖的东西。他试图控制着身体，却不需要紧绷起来的力量用作攻击的准备，而是仿佛母亲安慰自己的孩子，让调皮的孩子在受到惊吓后放松安心下来。因为他的肌肉在进行高强度不受控制地收缩舒张运动，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那么他的身体一定会瘫痪掉。
当然这是自然反应，和勇敢无关，再勇敢的普通人见到斑斓猛虎出现在身前也会颤抖。这是从进化时期根植在血脉深处的食物链高位对低位的压制，而害怕则是人趋利避害的天性，是好东西。这个东西存在的意义是告诉你你面对的人很可怕，你打不过，最好的选择是掉头就走，如果做不到也不能作死招惹对方，千万不能惹怒对方，否则会死。
无数年前延续以来，人类依赖这种直观的模糊感觉判断对手的强弱，躲开一个又一个劲敌陷阱，进化至今天。就是今天人类也在使用，比如学生见到老师会不自觉地颤栗，那么这个学生不是心里有鬼有点问题说不定桌子里面藏了手机，就是太内向太怕生。
可什么东西太多了都不好。
他试图阻止，却感觉身体发热，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像是一夜暴雨之后水量大涨的长河，好在血管足够束缚住这些疯狂的液体。心脏疯狂泵出血液冲刷血管壁带来大量的热量，感觉像是身体被塞进了一根连接渐渐升温的水的管子，这些温度渐升的水沿着软管流淌到他身体的每个角落，在手掌脚腕等毛细血管密集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红色取代了原来的青色。
血统召唤！
在卡塞尔学院的教科书上这么修饰描述这一现象。
高等龙类一旦动用血统就可以对低等的产生阶位压制，不只是混血种才会有，任何龙类都有，所以龙类里经常发生同阶战斗，越级的却很少。
低位者基本无法反抗高位者的威压，在黄金瞳注视下全身都会失去力量，但同时血脉也会不自觉地苏醒来抵抗这种威压，这是龙血中的嗜血基因决定。龙类是嗜战的生物，天生喜好争斗，血管流的是战斗和不屈的血，就算无法战胜对手，血脉也不允许什么都不做。
所以低等血脉在高等血脉的刺激下自行苏醒的状况在千百年里也被秘党冠以另一个名字，血统召唤——意为高级别血统对低级血统的召唤，使之复苏。可实际上只是感到威胁自动苏醒妄图自救罢了。
在卡塞对面种森开启了黄金瞳，他直视卡塞，眼眶里镶嵌的不像是晶状体而是白色为底金色为眼的宝石，那么纯粹那么光华，不是人间的眼睛。
汹涌的威压透出眼瞳，三代种级别的纯血威压通过瞳孔和目光对视传递，实际上卡塞并非因为目光而战栗，那是一种自发的精神领域，也是所有龙类和混血种都会使用的东西……龙威！
所谓龙威，其实并非威势，并不是小说和神话史书里记述的那样，一旦面对比自身强大的、更加具备势力权柄的人就会受到的灵魂压迫，而是自身神经系统遭受冲击后产生了难以自抑的紊乱的现象。
被这种自发领域笼罩的人都会受到领域影响，这是精神领域，领域内一切生物的神经系统会受到精神冲击，这么说或许玄幻仙侠了点，不过用科学一点的说法解释就是大脑神经元被微弱静电干扰，神经之间传递的信息被领域打断甚至逆转。人类大脑靠神经之间传递信息和思考，就像一段一段按顺序传递的密码，如果神经之间的信息被干扰，就会产生种种本不该存在的感觉。比如身体困顿或者窒息，受干扰的人觉得自己深处海洋，可实际上就站在陆地上，严重时的甚至产生种种幻觉。
三代种级别的精神冲击，在理论上足够摧毁任何混血种的正常思维。
卡塞就在承受这样的重压。但他只能咬牙坚持，虽然名义上是同伴，但双方的上司并不统属。而在混血种和纯血龙类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可言。如果有人告诉他种森会在下一刻暴起，他也会信。
“不可能。”种森说：“你不是诈我，你是真的知道。我能感觉到。”
“其实我说是别人告诉我的，你信么？”卡塞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的身体很坏，很不好，感觉里他被扭成了麻花，全身的骨头被巨大的力量无情碾碎，碎掉的骨渣刺进肉里，随着扭动的身体进一步刺破血肉，神经传来的信号是肉体发出的巨大哀嚎，为了抑制哀嚎他用尽全力控制面部却只能勉强发出微笑。、
种森盯着他，没有回答，他知道卡塞会把答案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你的任务绝对不是单纯的开启一场战争，这场战斗的目的也绝对不是单纯的敌对秘党。”卡塞剧烈喘息，分明肉体没有一点运动，他却喘得像是身后有巨龙追逐：“你有更深的目的，或者说布置这个任务，开启战争的人有更深的目的。我搞不懂，所以只能弄来些情报安慰自己。”
“你知道的，我是间谍，也是情报人员。所谓情报人员，就是那种悄悄盗窃别人秘密的人，偷窃的时候需要保护好自己，这样的人为了安全什么都不信，只有手握足够多的秘密时才能安心，不然深夜睡觉都不安稳，会被鸟的叫声惊醒。”
“至于背叛，如果我的脑袋……不，如果你认为我的脑袋还算正常的话，就知道我到底会不会背叛。”
“对，背叛是愚者的选择，智者从来知道正确是什么。”种森似乎认可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