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紫衣仙人 上

　　秦子衍天生就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而且自带一种过目不忘的本能，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他用心去看，那就一定会牢牢地刻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眼前这对白色的小鸭子，款头，矮脚，通体羊脂玉般的白色更是世间罕见，这样稀罕的活物，也要有一个配得上它们的名字。
　　玉潭鸭，传闻生活在西域美丽的仙人谷，那里温暖如春，四季花开艳丽无比，山谷中遍布奇花异草，这些拥有极高药用价值的珍贵草药滋养着一种神奇的物种，玉潭鸭生活在玉潭湖边，它们重上一夫一妻制，雌鸭每年只生产一次，一次只孕育一只受精卵，而且它们生命很短，平均年龄只有四岁。
　　所以，这种玉潭鸭不仅对生活环境要求极高，其自身饮食和繁殖也非常讲究。
　　这么珍贵的东西，秦子衍怎么会不认得，见过一次，确认了鸭子的品种，他内心更加好奇，这次的花灯会，究竟是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可是，秦子衍的好奇心只限于他的大脑，身体力行还是尊重了重八的吩咐，午时三刻，那对雪白珍贵的玉潭鸭就已经被秦子衍送到了祭台上，一根红绳帮在一起，两只小鸭子懵懵懂懂的看着秦子衍，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救救它们。
　　秦子衍双手合十，学着中原人祭祀中的样子鞠了三个躬，心道：“鸭兄弟，莫怪莫怪，我也是丧家之犬，自身难保啊，咱们就各安天命吧。”
　　他念叨完这对安慰自己的话，真要准备转身离开祭台，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喊“杀人啦，救命啊”之类的话。
　　一时间，街上所有人都驻足去看，秦子衍叶一样，只见东街那边有人在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被一个紫衣姑娘给踹翻倒地，绣花鞋踩在那人心口上，被踩的男人疼的嗷嗷直叫。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敢上前劝阻，秦子衍觉得奇怪，怎么中原的女孩子，长得越好看脾气越坏，不是当街打架就是口出狂言，动不动就大耳刮子伺候，反而是那些相貌平平的更加温婉居家。
　　秦子衍无奈摇头，在心里警告自己，闲事莫理，闲事莫理.......
　　然而，下一秒秦子衍还是没做到这一点。
　　那被踩着的人挣脱了出来，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却鬼使神差的撞到了秦子衍这里，一个没站稳，一个没防备，俩人都摔倒了。
　　“对对对，对不起，这位老伯，我不是故意的，我先扶您起来.....来，您先站好......有没有受伤？”
　　秦子衍站起来活动下胳膊，确实有点儿疼，他其实可以躲开，但他不敢，街上人这么多，万一有个眼尖的看出他会武功可怎么办？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易容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那就要有个老人家的样子。
　　“没事儿没事儿，年轻人，你走吧。”
　　秦子衍心说，大兄弟，你快点儿走吧，可别把麻烦惹到我身上来。
　　结果，一抹紫色的身影快速闪过，这下谁也走不了了。
　　“姓沈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退婚？”
　　紫衣姑娘气呼呼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鸡毛掸子。
　　掸子挥了两下，落了一地鸡毛。
　　被打的人哎呦哎呦的叫了几声，勉强站起来，捂着自己被打的嘴角，对那紫衣姑娘说道：“昌平君主，您是金枝玉叶，沈聪只是一介武夫，实在配不上您，既然这婚约王爷和夫人都同意退了，您又何必执着呢。”
　　紫衣姑娘本来只是生气，可是听了这番话之后，竟然眼中含泪，哭了起来。
　　看她哭得很伤心，大街上围观热闹的人也都唏嘘不已，窃窃私语中，秦子衍忽然想到一个人。
　　怪不得他刚才觉得这个姓沈的挨打小子有些眼熟，原来是他。
　　半年前，秦子衍拼死反出皇都，自身只剩一成内力的情况下拼命的往关外跑，他无处可去，为了躲避追兵，他躲进了一辆押送粮草物资的车底，后来顺利入关中原，却被一个巡逻的小兵给发现了。
　　秦子衍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当做敌国奸细给秘密处死，结果这个发现他的小兵不仅没有告状，反而塞给他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瓶金疮药和一个馒头。
　　当时天黑，月光也不是很亮，秦子衍只看了三四分的面容，但他记得那只递给他东西的手腕，有一个十分明显的胎记，如今到是想起来了。
　　原来恩公在此被逼婚啊。
　　这可不能不管了。
　　秦子衍假装晕倒，嘴里还念叨着要去医馆，甚至还死死地抓着恩公的衣袖不让离开，说什么你撞了我就要负责等等等等，周围人也都纷纷表示先带老人看病要紧。
　　医馆内，大夫让紫衣女子先离开在外面等着，秦子衍趁机打晕大夫，然后拉着目瞪口呆的恩公翻窗户走了。
　　拐弯抹角，抹角拐弯，反正是到了一个死胡同的角落，脏是脏了点儿，至少清净没人。
　　沈聪觉得应该不会再跑了，于是他甩开秦子衍的手，抽出腰间的软件架在了秦子衍的脖子上，冷声道：“易容，乔装，这位兄台，你混进花灯会究竟要做什么？不说清楚就跟我去刑狱司见我们大人，到时候有你说的。”
　　秦子衍咽了咽口水，笑了笑，撕下脸上的易容，道：“恩公可还记得我吗？关外偷吃你家粮食的那个小贼？”
　　的确，当时沈聪就是把秦子衍当做了一个偷粮食的小贼，看他可怜，又浑身是伤，并扬扬的这才动了恻隐之心，给了他疗伤的金疮药和干粮。
　　仔细辨认之后，确认了彼此的身份，沈聪立刻收了剑，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秦子衍，“原来是你啊，你的伤好了吗？对了，那天早晨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我本来还打算把你带去刑狱司见我们大人，你这样被人打，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秦子衍心道，见你们大人，查出我的底细，然后就等着你一剑封喉了。
　　“哈哈哈，谢谢关心，那点儿皮外伤早就好了，我这人就是天生天养的没那么娇气，其实也怪我，肚子饿得慌，又没钱，只能偷东西填饱肚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心肠，所以我怎么好意思在继续打扰你呢。”
　　沈聪点点头，眼神中带着狐疑，手中的剑也没有回鞘，问道：“那日见你可怜，的确以为你就是个乞丐，偷吃的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我也只是想帮帮你，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武功，你就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装成乞丐，你不是什么小贼，那天你是故意躲在粮车下面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