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安心等待

　　第二天一早，许达邦就听见团长的亲兵报告，说是团长身体不舒服，今天没有特别的事情各位团目就不要前去打扰了。
　　“怎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就生病了呢？”许达邦觉得非常突兀，“眼见着就要去求见知县，现在生病，摆明了求见知县得事情要耽搁了！”
　　其他的团目也觉得非常不解和担忧。
　　唐雪松心里最紧张，因为说好了今天中午等知县一回来，黄大道就去找知县。
　　“是不是团长经过一个晚上的犹豫，现在又反悔，不愿意保木源丰票号，不想去找知县了？”唐雪松心里犯嘀咕，同时又有些许的失落。
　　胡振铭认为自己看透了黄大道的心思，“团长肯定是知道木源丰票号是封又封不得，躲又躲不开，一个是没法向百姓交代，一个是没法向梁树棠交待，加载中间，干脆自己装了病，先把事情拖着再说！想不到黄大道这么年轻，居然玩起这么老奸巨猾的一招！”胡振铭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安慰了许多，“我就说，这个世上，哪有圣人！”
　　钱启林知道昨天晚上黄大道去找了迟掌柜，“黄团长这个病如果是真的倒还好说，如果是假的，肯定和迟掌柜有关！”
　　虽然钱启林心有怀疑，但团长的行踪，钱启林绝对不能去调查，只能安排团勇，盯住木源丰票号，希望从中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整整一天，大家先后来到二郎庙黄大道居住的院子好几次，都被告知，黄团长还在休息，现在不想见人。
　　到了下午，黄大道生病的消息果然传到西城团练总局，宋师爷代表梁树棠前来看望。
　　团目们这才跟着团勇一起进了小院，来瞧黄大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进了屋子，但见黄大道有气无力躺在床上，虽然从面色上看不出异样，但黄大道用布巾过着头，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让人感觉身体似乎确实不舒服。
　　一名亲兵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着。
　　宋师爷站在床边，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黄大道，看了好一会儿，说道：“黄团长，听说你身体不好，梁团总让我一定赶紧过来看看，并且特别嘱咐，什么事情都不要着急，一定好好养病，养好了病，再忙不迟。”
　　黄大道任由宋师爷打量，神态自若，只管靠在床上，唉声叹气，吆喝头晕。
　　宋师爷说完，黄大道没精打采地回话，“昨晚睡得晚了，感染了点风寒，医生也说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休息一天两天就好。本来还想撑着起来，将团总交待的事情抓紧办理，只是手软脚麻，有心无力，既然医生千叮万嘱要休息两天，我看也只能耽误两天。宋师爷，还请你在团总面前帮我致歉，耽误了总局的事情，心里真是好生难过!”
　　宋师爷见黄大道虽然面色无常，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旁边的团目们也都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在其面前谈论查封票号的事情。
　　“好在也就一天两天，我就不信，你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宋师爷见了黄大道这个模样，也分不清真病假病，“如果是缓兵之计，也就是一天两天，现在我不跟给你较真，只等两天之后，倒是我带上医生，再来一探究竟，到时候要是还装模做样，别怪我不留情面，当场让你下不了场！”
　　其他团目见了，也是分不清真假。
　　胡振铭在心里冷冷好笑，“想不到黄团长想不出办法，连这缓兵之计都用上了，只是装病这一招，也只能耽搁一天两天，根本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早晚都要做出选择！看看到了明天，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黄大道玩的确实是缓兵之计，目的就在于等待杜苇华的到来。
　　本来，黄大道准备单刀赴会，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知县同意由自己带队抓捕地痞流氓，以期彻底解决眼前问题。但在得知顾志墉已经去请杜苇华后，明知道有中间人当说客，更能增加成功的概率，何乐而不为呢，因此无论如何，要等杜苇华在知县那里打好底子，自己再出动。可是眼看着西城团练总局的梁树棠，一直盯着自己行动，还有宋师爷和胡团长，都不是省油的灯，恨不得逼着自己动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装上两天的病，到时候杜苇华能不能成，基本已成定数了！
　　关键黄大道装病，实在是不太讲究，按理说至少要化个妆、吃个药，然后就是卧床不起。但黄大道偏偏对此看得很开，知道凭着自己厚脸皮，装个一天两天，宋师爷等不至于过于较真。因此有人前来看望，黄大道只是赖在床上，亲兵送来，黄大道是风卷残云，照单全收，身体养的棒棒的，其他人走了，自己便从床上起身，在屋子里看看书，写写字，有时候琢磨琢磨下一步如何治理地痞流氓的事情，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许达邦等团目也都慢慢醒悟过来，知道黄大道这个病生的蹊跷，也就在二郎庙院子里，由钱启林安排房间，坐等黄大道“出关”。
　　一直捱到了第三天午饭后，眼看着过了两天了，如果木原丰票号再没有消息，黄大道就只有走最后一招，单独前往县衙，力争说服知县了。
　　也就在黄大道眼看要捱不住的时候，顾志墉手上提着一个盒子，请求亲兵通报木源丰票号前来看望。
　　黄大道等得望眼欲穿，听见木源丰票号有人前来，吩咐亲兵赶紧将来人请进来！黄大道自己，则又到床上静静躺着。
　　顾志墉进了屋内，将手上随带来的盒子放在桌上。
　　“黄团长，当家的听闻团长抱恙，特地安排我前来看望。不知道团长现在好点没有？”
　　“我这病也是奇怪，自从和当家的见了面之后，突然感觉身体昏昏沉沉，有时候头晕眼花，有时候又感觉清醒，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身体搞头晕了，顾大哥应该刚从外面回来吧，你看看我这面色，你说是好了呢还是没好呢？”
　　顾志墉看看躺在床上的黄大道。
　　“听见黄团长生病，当家的、迟掌柜都非常着急，知道团长都是操心累的，也是因为票号里面事情纷杂，本来昨天就应该来看望，只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手上的事情没有办，心也不安稳，也是等所有事情都办妥了，这才拖到现在才来。我这是终于缓了口气，可能心情还行，怎么看团长，也像应该是好了！”顾志墉说道。
　　“既然这样说，我倒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怕真的是好了！”黄大道知道顾志墉事情办妥了，心里也高兴，没必要再装病窝在屋子里了。
　　“当家的让我带了些东西，请团长笑纳，说不定晚些时候去看望知县，能够用上也说不定。”说着，打开手里拎着的盒子，里面装着一管白玉镶金边毛笔。
　　黄大道也是书生，用过不少毛笔，乍见这支，晶莹剔透，严丝合缝，“但凡会用笔写字的人，应该没有谁会不喜欢这支毛笔了！”黄大道心里想，“想不到当家的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看来木原丰票号对于官员送礼等，是再熟悉不过了！”
　　“团长，如果不出意料，应该过不了多久，知县就会请你去了。临走时当家的专门让我转告团长，为了票号的事情，团长劳心劳力，所谓大恩不言谢，团长乃是栋梁之材，票号也没有其他可以报答的，惟有如约定一样，全力协助团长扫清县城。”
　　“替我谢过当家的。都是为了城中百姓，谈不上感谢，只是如果木源丰票号能够助力扫平县城的地痞流氓，也算是功德一件，积福之家必有余庆，当家的也必然将再迎家门辉煌！”黄大道客气道。
　　果不其然，黄大道还在和顾志墉说话，县衙头班的衙役就过来通报，“吴大人传黄团长过去说话！”
　　见到这一幕，倒让等在院子里的胡振铭、许达邦、李忠欣等惊得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见到黄大道从小院里生龙活虎的出来，大家是更加摸不着头脑。但就这短短两天时间，主客之势反转，本来是黄大道要去求知县，现在反倒成了知县来请黄大道了！
　　“团长这病生的也太蹊跷了吧！”胡振铭自言自语道。
　　“团长行事，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是一点儿也参不透！”李忠欣也感叹。
　　许达邦根本想不到，几个月前认识的那个少年，现在居然在县城几方势力间纵横捭阖，玩弄手段也是游刃有余，几天不见，就感觉迅速成长一截，心中对黄大道越来越服气底，“不知道以后自己还能不能跟得上团长的思路。”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黄大道此次生病，中间到底有什么奥妙，但有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黄大道这次出关，迎来的，是与以往都不一样的复杂局面，危机危机，危中有机，只要办好这次事情，利益及大，黄大道必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