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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背枪者 / 第六章 旗主姚逢春家

第六章 旗主姚逢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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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从下午黄大道来到姚家,院子里人来人往,一直非常热闹。先是左邻右舍的相亲前来看被掳回来的黄大道,后来天黑了,大家吃过饭,又有姚家的亲戚专程过来串门。
  先前黄大道被一群妇女围着品头论足,问这问那,小心脏实在是抵挡不住,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囧过。后来发现这些乡亲虽然动作粗鲁一点,话也问得糙,但也都是有啥说啥,并没有特别的恶意,关键对自己热情很高,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黄大道一个下午,就坐在房檐下面,到了晚上才被拉着进到屋子。进了屋子,黄大道放眼四周,姚逢春作为一位领了十几个人的旗主,所居房子依然如此简陋逼辄,可见其他人家,更不会好过。
  黄大道进的是靠东的厨房,进门一个灶台,靠东墙一口水缸,水缸旁边是土砖搭的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个木头做的案板,在旁边有一个橱柜,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碗碟。房屋中间放了一张饭桌,四根长条凳,来人都坐在长条凳上说话,西墙放了一张大床,北墙角放了几口柜子。整个屋子,除了几口箱子、一个橱柜,几乎找不出几件像样的家具。好在地板非常平整,上面全是一粒一粒得小石子,看上去就知道花了不少得功夫。
  姚逢春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了。围坐在饭桌上的亲戚又热闹了起来。
  姚逢春骑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姚万等几人,驾着两架板车。进了院子,大家七手八脚将车上物品卸下来。曹实赶紧接过马,栓到隔壁窝棚,添上草料。
  亲戚和姚逢春、姚万等,或者坐在饭桌前,或者坐在旁边床沿上,也有围在旁边的,高高兴兴,打听路上的见闻。一众亲戚见没人受伤,得来的货物又不少,欢欢喜喜,说说笑笑。
  姚逢春的媳妇带着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烧水做饭,黄大道则坐在床沿愣愣地听着一众人说话。
  姚逢春满心欢喜,打开搬回来的包裹和箱子,靠着桌前桐油灯盏,给亲戚们抖开参观,除了搬进家里的几袋子麦子玉米外,黄大道瞥了一眼,见大都是衣物,还有些锅碗瓢盆,这些在黄大道眼中稀松平常的东西,引得一众亲戚赞不绝口,夸赞这衣服的质地以及锅碗的精细。
  黄大道见村民大多也都朴实,对姚逢春、姚万等打梢得来的东西羡慕不已,想来乡野僻壤,百姓生活穷苦已极,肚子尚且难以裹腹,哪还能求得衣饰华丽。正如姚逢春讲的那样,官府地亩税收綦重、税吏盘剥、民间匪盗四起,加上天灾频仍,农民只靠着地里的收成,好年景都难以应付,一旦庄稼歉收,全家只能坐以待毙。也难怪,很多人家为了求得一饱,只能搭伙外出抢掠。
  此时,黄大道知道了姚逢春的媳妇名叫甑朱。见甑朱晚上明显比下午更高兴。自己的汉子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家里终于有一段时间能过上好点的日子了。
  甑朱跟着亲戚一起,一边翻看到底有什么东西,一边又选了一些衣服鞋袜、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送给家里不好过的亲戚。闹了一个晚上,总算大家才慢慢散去。
  甑朱端上热水给姚逢春洗脸,又眼看着要给姚逢春做家里最好的食物,黄大道在旁边看着,没想到最后居然也就煮上一碗热腾腾的白面。白面既无油水,更无调料,连盐也只稍微的撒了几颗。
  其他人,甑朱则就着姚逢春的面汤,从柜子里拎出一袋麦麸,就着面汤,边撒边搅,将麦麸煮了一锅,一人一碗。
  黄大道以前哪里吃过这种东西,家里有时煮好白面,吃不了也给狗喂了。谁曾想到,农民将白面看得这么精贵。
  黄大道此时端着一碗麦麸,肚子咕咕乱叫,只好耐着烫,边吹边吃.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初下口也不十分难吃,一碗吃完,这才稍微感觉肚子里面有点东西了.再望向锅里,哪里还有剩的,被另外两个小伙子刮的干干净净。
  吃完晚饭,姚逢春一家收拾停当,一家也不点灯,黄大道跟着两个小伙子摸着黑,终于挤到了厨房的床上。
  三个小子互相自我介绍。小一点的小孩不太爱说话。大一点的告诉黄大道,自己名字叫范衍,河南旧城人,早五个月被姚逢春拉过来的,旁边的小孩叫曹实,安徽盟城人。
  黄大道听了曹实是蒙城人,和自己正好是老乡,就问曹实家里的情况。
  曹实老老实实告诉黄大道,自己家在什么地方也记不得,只记得住在农村,还有个弟弟和妹妹,家里也吃不饱饭,半年前被姚逢春劫了过来,家里也没有钱来赎,这边吃的虽然和家里差不多,但总算能够吃饱,姚家两口子对曹实还不错,干脆也就留下来了。
  黄大道听了之后,心里一阵酸楚,没想到曹实这么可怜,自己毕竟还有一个回家的盼头,曹实是连家在哪儿都记不清楚,从此就飘零他乡了。
  又听范衍讲,自己家里当地还算比较有钱,父亲与人合伙酿酒,经营旅馆,也送自己读书,现在四书已经读熟了,不过相比读书,还是喜欢做生意。头几天,范衍的父亲已经托人找到这里了,说是过完年就带范衍回家。
  黄大道还以为两个都是姚逢春的小孩,没想到两个都不是,“那姚大叔、姚大娘的小孩呢?”黄大道问道。
  范衍接过话,“你可别问他们啊,我听别人说过,说是头几年生病没了。”
  黄大道见范衍非常有灵气,说话条理清晰,又知道他学过四书,和自己经历很像,年龄又与自己相仿,在这个地方,难得有一个伴陪着,心里舒服了好多。
  黄大道到了下庄寨,见了这么许多的人,这么多不一样的生活,对以前的自己真是深恶痛绝,同时也暗自许下心愿,以后如果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一定洗心革面,用心做事,让父母安心,同时,尽己所能,带着下庄寨这样的穷苦人家,过上还一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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