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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玲珑阁。
已连胜十一场的白流云，难免年少气盛，早早到了四楼候着。
在五楼之上，许亦同媚姬正促膝谈。
前来玲珑寻对手较量的修行者很多，其中大多都以谋利而来，但有不求利者，也为求其。
凡能在玲珑阁四楼一展拳脚者，皆能声大噪。
就像之前的阶修士王殊，两个月内接连挫败对手，仅以此而闻荀都，不仅让王宫中的文武官加以赞赏，也就在前几日，就连天书院内院长老都派遣了院内生对其进行劝邀，生怕此子入了外院而耽误几年年华。
也正是在此地声大噪，为人晓后，众人得是子表弟，皇亲国戚。
如在这玲珑阁，他王殊可排得上前三。
身在五楼的白衣，有身侧佳人和颜悦色，不免趣道：“看来这几日，那小子可没少帮姑娘赚钱啊~”
媚姬掩嘴轻笑，这还是头一听有人这么称呼自己。
笑道：“公子说笑了，毕竟不是外人，得过~”
许亦点了点头，就冲那小子把一口一个姐的，说是自家人也不足为怪。
“得过？不怕哪日输了？”
媚姬倾斜身子，贴白衣耳畔，柔声道：“我是得过公子你呀~”
许亦只露淡淡笑意，不予应。
面对场下迟迟不肯开始的较量，他问道：“既然得过，姑娘觉得此子如如？”
媚姬直直起身，将一手搭在观栏上，扭头说道：“在这玲珑阁挂者中，他如的实力可排进前十了吧~”
“前十？”许亦愣住。
此地来多是年轻人，但一个五阶修为的人都能排前十，实在有点耸人听闻。
媚姬解释道：“排乃观者之，其中不乏有人曾也是少年天，而现在大多早已入天书院内院了。”
许亦恍然点头，倒是这么个理儿，不然那小子怎么能混进前十。
好奇问道：“既然是众人之所议，又玲珑阁为，那这第一人？”
媚姬缓缓说道：“除去那些已经入内院而声淡了之人，现在可排第一的，就是当的子殿下了。”
自从第一次见李淳，他已经是聚灵心境的修为，但年纪有二十来几了吧，同内院的那群年轻人比起来倒不上么。
“刚念叨殿下，殿下就来了~”眼尖女子行万福说道。
许亦扭头望去。
见李淳从那木梯转角处缓缓走来，手拿一把黑墨题字的折扇慢慢悠悠。
过照面，媚姬缓下四楼。
李淳举扇招呼道：“许兄！又见面了~”
许亦倒不客套，面对堂堂子，仍坐在原地不动，只咧嘴笑问道：“噢~就殿下一人？那位王校尉呢？”
李淳扇，坐下苦笑道：“那小子为了备战内院考核，将宫内年轻一辈都了个遍，日儿好不易能让莲统领敲敲他，他又岂会过如此机会？不然又非得跟着我出宫来。”
许亦失声一笑，这年轻人倒是沙场血性。
起身观之，围竟莫多了许多生面孔。
恍惚之间，对岸有一熟悉身，仔细想，那是赵家家主赵蘅，他围还有许多中年男人与之招呼，应该都是一些家熟人。
看来不止是岳父来查探虚实，这位殿下来得也挺合时宜的。
不禁调侃道：“殿下倒挺悠闲，日又得来此地儿看人切磋。”
李淳哼声道：“听闻这家伙最气盛，想探其虚实的又岂止是我啊~”
许亦明白，李淳不掩饰。
闲不下来，又淡淡问道：“听闻殿下玲珑阁观者位第一，不胜场几？”
李淳猛然甩开折扇，盛气凌人，“一场！”
能以一场之较量，而位居第一不下，实在让人匪夷所。
许亦在玲珑阁也听过一些传言，说是以阶之力战聚灵心境而平分秋色，境战平手，这倒实值得吹捧。
就相对于子殿下这股平时都不轻易显露的傲气，那一战实可以引以为傲。
但许亦却不以为然，只随口应了一声“噢~”
此刻，场下已经针锋相对。
对方是一位撸起袖子裸露粗壮双臂的青壮年，迈着沉重脚走上切磋台，都懒得与之流，就礼貌性的喊了一句：“禁军巡防副尉：杨琦——锻体重境！”
白流云直接懵逼，那玩意儿只依稀听说过，好像是有关武道诣啥的，但体就不了。
不多想，应战。
“白流云——灵脉五阶！”
得亏上面是一群见过大面沉得住气的老江湖，但各自心底还是不得不为之一振，仅仅四日时间，他白家少爷居然就提升了三阶的修为，简直天方夜谭！
李淳吊着下巴，紧紧注视，觉全然不认识下面那位发小。
扭头瞥一眼，那白衣倒是一如既的平静，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中，却又觉得一切都无关己事。
“许兄觉得日谁胜？”李淳问道。
许亦则笑了笑，反问道：“殿下觉得呢？”
之前已经见识过了那剑气狂澜，如又是这等修为，那这几日的接连胜场应该不是穴来风。
李淳疑惑神情，却格外坚定，“应该还是他吧~”
许亦暗自瞅了瞅他一眼，又反其道而行之，笑道：“既如此，那我赌他输！”
李淳心底一颤，眉闭目，失声大笑，转而落座，说道：“如他修为大涨，许兄为反倒不看好了？”
许亦敛姿态，直直而立，难得正经。
“赌局自然益字当，若想稳操胜券，还得看一个诚字。”
…………
切磋场上。
两人拱手作揖，礼毕，杨琦抡起拳头就冲了过去。
条手臂青筋暴起，拳头缝里渗出灵气，带着瘆人敌意。
白流云侧身躲闪，一拳从下鄂划过，轰然拳风跟随而至，其威之大，好像就要扯开胸脯衣襟。
少年大惊失色，急忙退开，若是以剑抵挡，只怕是剑毁人伤。
此刻，场上仍无点哗然，仰头望向那些神色各异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少年心底渐渐楚，这一场注定是万人瞩目的之战。
许亦望向那看似势均力敌的焦灼景象，自结果如，也本提不起点兴趣，二话没说，扭头就朝楼下走去。
子李淳没有说话，见一袭白衣无踪，缓缓起身观之。
出玲珑阁，兜兜转转，行了几里路，专挑了一家挂着白字牌坊的酒家，一瓶酒，还挂着他白流云的字，那店家起并不给面子，但到手的酒，哪儿有不喝的理儿？无奈只得又借用子殿下的号，而那店家也道自己少爷与子是好友，而见此人竟随口就直呼殿下讳，也不好得罪，只好答应记自家少爷一账。
出门迫不及待饮一口，许亦很是满足，早能有此径，哪儿还自己酿酒？
到玲珑阁，媚姬在柜台待么。
瞧见许亦来，摆出一副卖弄风骚的姿态，搭腿扭腰，斜靠在柜台。
“公子这是去哪儿了？”轻声问道。
许亦没有停下脚，从身侧慢慢走过，只举起手中那一小瓶青酒瓷朝晃了晃。
缓踏上木梯，女子悄无声息的跟上。
许亦扭头瞥一眼，双手端着呈盘，盘中呈着外敷金疮药和一些普通丹药。
淡淡说道：“没想到公子还是好酒之人。”
许亦轻笑一声，“人不能看其表，酒不能品其样。”
媚姬抿着小嘴，笑道：“这种时候了，公子还能有如此雅兴？”
女子话中有话，许亦自是明白，问道：“结束了？”
媚姬没有话，带着那一袭曳地红纱，加快脚。
刚一上三楼，白流云那小子捂着脸畏手畏脚的慢慢走下，生怕人瞧见。
上行的两人拦住他。
少年看见女子，不遮掩脸庞，气愤道：“媚儿姐，你坑我呢？”
媚姬将呈盘搁置在宽长木栏上，拿起那瓶金疮药，掩嘴轻笑。
看着眼前少年揍得鼻青脸肿，青一块紫一块的，许亦都没能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白流云仿佛遭奇耻大辱，生着闷气，垮着脸不讲话。
媚姬将那金疮药抹于尖，亲手替少年涂抹伤口，而少年却并不抗拒，反而还气消了几分。
小时候也常人欺负，但是同城的小左不一样，毕竟家底儿不同，那时候的白流云总是会奋起反抗，但因为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家”，所以无论输赢，家都免不了父亲的一顿责罚。而那时候十岁出头的女子，早已是繁华的最大操盘手，遇见负伤少年，都是会亲手为之涂抹膏药，嘴上还总说：“人家你，你还去，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简单处理好伤口，许亦发现他拐着胳膊肘，好像是骨折了，假意将酒丢给他，“来点？”
白流云正伸手去接，骨头嘎吱一声响，疼的赶紧缩。
许亦趁机接住酒坛，笑道：“啦，了伤还是不饮的好~”
媚姬过身，自顾自拾呈盘里的药物，一边问道：“公子哪日有，可否赏脸喝一杯？”
许亦靠在栏边，摇了摇荡荡的酒坛，干脆倒过瓶口，一滴不剩。
叹了口气，笑道：“好啊！姑娘请客吗？”
女子大笑，“可以！只是我这地儿的酒金一斟，贵得要死，轻易不揭盖，但毕竟是公子，这客奴家就请了~”
许亦伸脚缓缓下梯，厚着脸说道：“在下惶恐啊~，不过姑娘都这样讲了，来日一定赏脸。”
停下脚，虑片刻，仰头笑道：“可是……我没钱！”
媚姬趴栏上，探出张脸，那飘柔长发也顺脸垂下，好似出水芙蓉，妩媚一笑，“肉偿……也未尝不可~”
听此番对话，白流云都渐羞愧不好意，简直羞死人了，赶忙一把飞下楼梯，着许亦就要离开。
许亦着手臂，飞快下楼，一边仍继续喊道：“没钱……！”
两人快逃窜，离开那好似风月之地。
路上，白流云扭扭捏捏，刚刚少说也吃了杨琦八拳，身上总不适。
撑着腰，搂着脖子，问道：“那个杨琦怎么事儿啊？虽一剑难，却觉刀枪不入。”
许亦脸色平静，口不言语，结果早已料到。
白流云挤兑了一下他，问道：“那锻体重境是等修为境啊？”
许亦瞅他一脸伤，缓缓讲道：“天下武道其本都是拳脚上的功夫，而此道极为纯粹，最重身体质，非体质悍者而不可入道，修得灵脉后入锻体境，入淬魂境、洗髓境、灵隐境、之后就是大道归一的上三境了。”
白流云一时没缓过来，挠头问道：“过上三境之后呢？”
淡然自若的白衣寂寥叹气，“武神！”
“武神！”白流云睁大了眼睛。
许亦不自觉加快脚，白流云立马追上。
又讲道：“普天之下只有一种人能修此道而成武神！”
白流云来了兴致，跑到前面，转身倒退，问道：“哪种？”
“武神之躯……”许亦语气稍有不屑。
“一武者终其一生能达灵隐境，已是极限，而上三境非武神之躯难跨其中。”
白流云仰头索，小声喃呢道：“我会不会就是那玩意儿？”
许亦甩了他眼，摇头笑道：“这个可说不准，一人祖上或曾出过武神，身体体质自然与常人有异，入武道修行会事功倍，就如同有些人是否天生灵脉一样。”
“但要说武神之躯，只有某些特定的家族，祖上常出武神，其血脉浓厚，后辈必出武神之躯。”
白流云索性听明白了，点了点头，自己这次输得不怨，在最后那一拳递来时，自己倾尽全身灵气于刃前抵挡，可还是击飞场外，想想都狼狈。
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怎么就给我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对手……”
许亦摇摇头，“你呀~，还得谢呢，日若非这排，日后少不了你的麻烦~”
少年疑惑神情，不明白他在说么，自然也不会道那五楼的暗潮汹涌。
日倘若一胜，明日背地里使绊子的人只会多。尽管有个姐姐在内院当差，而自家又是最大的豪门，但总有人不想让他白家添彩，况后辈雄起？
“不过……你能在那人手下坚个时辰，进却也明显。”
这辈子曾有两人，让许亦觉得天下之大不过如此，而现在看着眼前这个道途懵懂的少年，也总觉来日可。
白流云抱头仰天长叹，“走！”
“作甚？”许亦问道。
少年扯着他的衣袖，一个劲的着自己脸上伤，郁闷道：“我都成这样了，还不陪我喝一杯？”
许亦愣住。
少年自顾自开始盘念叨：“城酒馆，听说新进一批火烧酒，嗯~就去那儿了……”
许亦看着他怔怔出神，随大笑点头。
以解忧？唯有酒。
风华正茂的时，能正洒脱无忧的其实并无几人，也许奔寻酒家的二人恰巧如是。
天气渐夏日，昼夜来得较晚，皓月当时，已经是夜子时三天。
此刻，正是禁军换防之际。
浑身酒气的两个年轻人浪迹街，不小心惊动了宵禁巡防的禁军，两人一阵追赶。
酒后少年胆大如天，几次险些要冲出去与禁军搏斗，还好许亦拦下。
不禁想，这家伙平时一个人喝酒，是怎么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的？
禁军中领头几人都有灵脉阶的修为实力，硬就是把二人追赶至了小街。
逼无奈之际，恰逢那街角丹青香气扑鼻的一店还灯火透窗。
两人二话没说，顾不上礼貌，只能赶紧推门而入，待禁军追过，缓了口气。
过头来时，于二人身旁，那位白尖儿桃脸的若生已经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情况紧急，失礼了，勿怪~勿怪！”白流云弓身作揖道。
许亦顺着门缝，瞧见追赶禁军走远，过头礼貌性的眯眼笑笑。
个屋子也就这么点面积，除去那仅供一人上下的楼梯，东两墙各有一紧贴墙壁的书架直立，一架满书籍，另一架则满了画卷，而紧靠窗之处又有一置瓷瓶的小台桌，那瓷瓶里面还插着几枝鲜嫩的垂柳，也就屋的正中间摆着一张矮小四方桌，但桌上堆有书籍，并不像待客之用。
环视屋内，好像个屋子纳三人正好。
年轻画师吸一口气，心里堵的慌，屁大点儿地方充斥着酒味儿，差点就要全掩盖屋内的笔墨丹青之气，赶紧起身支起了那窗，让气流通。
屋内地上铺有棉毯，白流云累得慌，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年轻画师慢慢悠悠抱走掉桌上书籍，只留了正在阅看的一本。
许亦一眼望去，那书中好像并无文字，只似些纹路勾勒的符箓。
青年画师察觉白衣目所至，而注视不移，赶紧合上书籍，将书籍压在了身后书架之中。
看见少年脸上负伤，淡淡说道：“你二人架了~”
白流云嗝，哼声道：“怎么可能？他你瞧瞧他那身板，能是我对手嘛？”
许亦道他有些醉酒，无心理会，很自然坐到了小台桌上，一手窗台，脑袋斜靠在窗边，静静仰望那支起窗沿而遮挡与眉宇之上的边月色。
年轻画师无论言语还是神情，都总是平静而冷淡，但又十分礼貌，不作过多问候，也不驱赶二人，很自然的拿出了位于书架最下边的蒙尘杯开始洗煮茶。
等茶泡好，也很礼貌的给二人各自倒好，还起身给窗边那个觉不问事的白衣递了一杯去。
身侧茶香扑鼻，热气升腾，许亦缓缓侧过脸庞，在眉宇之下，那双眸映着皎洁月而纯洁无色。
忽然一阵季末春风，将那脱色发带吹拂起来，碍于眼前。
年轻画师心所，虽面色平静异常，却还是不禁小退。
许亦冲笑了笑，赶紧接过茶杯。
转身又从那书架底层抽出一纸崭新画卷，看着少年问道：“日答应你之事，你想画人？”
“我未婚妻…………一女子”少年说道。
画师静静看着他，淡淡道：“我道~”
白流云立马盘坐双腿，双手托腮，一本正经的开始细细应索。
他语气绵长，渐渐说道：“…………眼眸似水润，嘴唇如樱桃红润……”
年轻画师闭目构片刻，随动笔。
“……眉毛似秀剑，脸尖如狐脸儿，鼻子高高挺立，最为好看……从来不喜戴装饰，只是常常佩戴一只浅色玉镯，已经戴了十二年了，那是母亲生前为体弱的求平求来的，也是唯一留给的遗物…………”
画师不自觉停笔，但不曾抬头看他。
少年沉浸想象中，猛然想起说道：“总是剑不离手，是剑道天，而……总板着脸，但以前是喜欢笑的…………可了……”
少年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作画的秀气画师，瞧着的脸庞，竟觉生得神似女子。
年轻画师静静作画，一笔一笔细心勾勒，画得缓慢，画得细心。
白流云看着那卷上尚未成形的画，只觉得枯燥无味，全不懂么神妙之笔。
闲来问道：“还未请生大？”
停笔顿了顿，迟疑片刻，说道：“若……兮。”
字听着像是女子，但人家生得秀气，这字倒也合适，少年也没有多疑。
又问道：“生刚来荀都，幅画作皆是上品，可这价格为如此宜？”
若兮仍执笔作画，只淡淡道：“休憩顺带赚盘缠~”
白流云哦声点头。
画卷如此宜，只想赚点盘缠，却不为发家致富，是大家所为！
屋内静片刻，闲置窗边只饮了一的茶已冰凉。
这时，许亦开口问道：“生虽然艺高超，但为会描凤鸣少阁主之？难道只凭脑构想象？”
年轻画师刚入荀都城，就听说凤鸣阁都的那位绝代佳人要入荀国天书院参加内院考核，只是关于那位佳人的貌描述是众说纷纭啊，不乏也有人觉得是言过其实太过夸张，于是就想着用手中画笔让人见识见识佳人倾城色，没想到反而还宣扬了一下自家生意。
若兮瞥了他一眼，仍淡淡说道：“我曾在那儿也赚过盘缠~”
许亦睁了睁眼，无言以对。
继续说道：“那些画卷就在门口，等会儿记得带走！”
白流云心有所念，支声喃呢：“那么多画卷所画皆不是心中之人，拿着也没用……”
许亦则笑着趣道：“无妨~，拿去买了还能换酒钱。”
少年立马财迷上身，“对啊！拿去玲珑阁买，价钱肯定翻倍！”
画师若兮明显有些不悦，气得能只道出一字。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