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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仍带着余颤的剑身，晋王眼神忽然变得凄厉：“事到如今，儿子只想问父皇一句话。”
顺帝眉心未展，垂手坐在榻上，看着他悲切的神情，只是良久的沉默。
“父皇早知儿子有谋反之心，可曾想过让我回头？”即便答案早就在他心里，可晋王还是心有不甘的问了一句。
顺帝眼里划过一抹悲痛，很快就消失在一贯的深沉威严里，看着他毫不怜悯的开口：“宿豫，你扪心自问，你肖想皇位，弑父弑君，这其间可曾顾念过半分骨肉亲情？可有想过回头？”
此言一出，晋王眼里的希冀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怨恨：“呵……肖想！父皇，我不过是做了跟您当年一样的选择。”
“你竟敢！”听他口不择言，顺帝猛地站起身来，指着他怒斥一声，眼神里满是凌厉的杀气。
看着他如此表现，晋王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果然，父皇这皇位，来的也并不是那么顺理成章。”
听着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嘲讽，顺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一张脸气得通红：“你这个逆子！”
“父皇，咱们彼此彼此！”晋王丝毫不在意顺帝要杀人的怒火，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微微抬起下巴，用睥睨一切的眼神看着顺帝，接口道：“这皇位，从来都是浸满了骨肉血的。如今，我是第一个。在我之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皇兄，你猜，你要踩着多少兄弟的尸体，才能爬上去？”
听着他近乎癫狂的笑声，以及歇斯底里的质问。太子握着佩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方才开口：“五弟，你不该为了一己私欲犯下大错。更不该，为了开脱自己，如此污蔑父皇。”
“污蔑？父皇，您说，我这话可属实？”晋王就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身子直颤。
看着他癫狂的模样，顺帝终究是卸去了浑身的凌厉杀气，将满心的怒火化作一声悲凉的叹息：“宿豫，当年之事各种曲折，朕不想再提。朕只告诉你一句，当年，朕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话显然没能换来晋王半分触动，他只是嗤笑一声，一个利落的翻身，就闪到了顺帝身后。
他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短刀，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那把短刀已经架在了顺帝的脖子上。
“五弟，你不能一错再错。此事若是闹到殿外，连累的就不只是晋王府了。”太子跟辰王皆是神情一变，佩剑已经齐齐指向了晋王。
晋王拽着顺帝的手猛地一紧，睚眦目裂的瞪着二人，厉声恐吓：“来啊，大不了，我与父皇同归于尽。”
唯恐他丧失最后的理智，太子忙收了佩剑，按下辰王，对晋王劝到：“五弟，切不可连累无辜。”
“无辜？哼，这天下谁不无辜！”晋王只是将架在顺帝脖子上的短刀紧了又紧，拖着顺帝的身子朝着外殿步步紧逼。
殿外，焦急等待的太后，皇后跟顾宛一干人等看着被逼得步步后退的二人，再看晋王挟持着的顺帝，心里都是一阵揪心。
太后颤巍巍的身子有些扶不住，顾宛一手轻轻揉压她的虎口，尽量放柔声音安慰道：“太后您要坚持住，切不可惊动了晋王，伤及陛下。”
身为人母，看着这一幕，论谁都要崩溃的。所以顾宛只能用顺帝来强迫太后冷静，也是为了然后让一边的皇后一并撑住。
易玉上前将三个人轻轻往一边推了推，转身递给身后的禁军统领一个眼神，然后趁着晋王不备，悄悄往另一边挪过去。
“老五，你是疯了不成？放开你父皇，你要什么，皇祖母都答应。”太后强自镇定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可亲，符合往日与晋王说话时的模样。
听她如此温和的语气，晋王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换上狠厉的眼神开口：“我要见我母妃，不然，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眼看着他手里的短刀就要抹到顺帝的脖子，太后一下子就慌了，忙点头答应：“好，来人，快去请德妃来！”
“老五，你听话，先放了你父皇。咱们有什么好商量，你要什么都行。”太后两手做祈祷状，放轻了语气，生怕激怒了他。
晋王看着眼前迟暮的祖母，想起往日祖孙的情分，眼神里带着几分动摇。紧贴着顺帝脖子的刀刃往外略微撤了一些，可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狠厉：“都是骗子！这些年，你们个个享尽富贵，锦衣玉食，可是我母妃孤身一人，过得连最卑贱的奴婢都不如，你们都欠她的。”
听他为德妃抱屈，太后跟皇后皆是沉默。看着她们一副心虚的模样，晋王眼里的嘲讽更甚：“怎么，你们不觉得，如今自省太迟了吗？”
“老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娘她，有不能让你知道的心事。”想起往日种种，太后也是忍不住唏嘘一声。
晋王冷冷一笑，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一个被夫君厌弃，日日以泪洗面的女人，怎么会没有心事。你们知道什么？”
众人正要再说，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呼唤：“宿豫，我的儿！”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德妃一身朴素的白衣，跌跌撞撞的在宫女的牵扯下跑了过来。到了跟前，众人皆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眼前这位，衣着朴素，周身上下不见一丝珠饰，发髻上只一条玉兰色的缠头，衬得憔悴惨白的脸色更显病色。
这一声呼唤，让晋王整个身子为之一颤。看着对面蹒跚而来的母亲，晋王心里顿时又染上层层悲凉。
“你们都看见了？这就是我的母妃，一宫主位，位居四妃之首。简直可笑，可笑之极！”晋王忍不住朝着众人一阵咆哮，到最后面目通红，眼里泛泪。。
德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模样，强压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摇头劝了一句：“傻孩子，一切都是为娘自食苦果，怨不得旁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