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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五日,大雨,狂风。
六月六日,雨过天晴,暑气来了,汴京的各种冷饮开始上市。
尚铁正在锅里熬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味道有些酸。
熬好以后又放在碗里晾凉,把用硝石制作的冰块倒进去。
酸梅汤秦朝就有,风靡于明清,尚铁的酸梅汤肯定是按照后世改良后的制作。
“翁翁,夏叔胡叔,杨叔杨婶来尝尝我做的酸梅汤。”尚铁端着一大盆出去了。
一家人坐在小院子里喝酸梅汤,汴京城外的吆喝叫卖声还能听到。
院门大开,王中正行色匆匆的赶来,看到桌子上的酸梅汤,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后眼睛亮了。
“怎么做的?给官家尝尝,这鬼天气热的官家已经抱怨好几次了。”
尚铁瞪了一眼,心里想到赵祯要是能有你这么孝顺的儿子,还不笑死。
润了嗓子后的王中正说起正事:“官家重开天章阁,召见范仲淹,富弼,还有你。”
重开天章阁,尚铁心中震惊不已,历史上九月的重开天章阁,因为他提前到了六月,范仲淹要提出《答手诏条陈十事》了吗?轰轰烈烈的大宋庆历新政要展开了吗?
尚铁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裳,冲王中正喊道:“先随我去国信所,我要换上官服!”
“不用换官服,这样去就可以了。”王中正跟在后面喊道。
开玩笑,不换官服,这可是庆历新政决定性的一天,说不定还有画师画下来。
尚铁怎么能不换?
跑到国信所,把美中不足的青色官服穿上,尚铁朝站在一边的王中正问道:“急吗?”
“不急,官家派我喊你时,范相和富相也没到。”
“那你表现的那么急切干嘛?”尚铁骂道。
王中正:“……”
整理整理衣裳,尚铁觉得可以了。
“要不头上别支花?”王中正围着尚铁转了一圈,突然提议道。
尚铁赶紧摇摇头,真不知道大宋男人头上别花是怎么流行起来的。
“走吧。”尚铁意气风发,和王中正并肩而行。
历史上,重开天章阁赵祯只召见了范仲淹和富弼,现在多了一个人。
尚铁此时内心没想太多新政的事,等到了天章阁,官家他们说什么,自己再看。
总之,历史上虎头蛇尾的新政不能在此时出现。
一路越过大大小小几处宫门,终于到了天章阁。
天章阁,是赵祯的父皇宋真宗时建造的。
主要用来收藏宋真宗的文稿手迹。
在古代这种思念已故之人只能靠想象加画像,亲眼看他的文稿手迹,也算一种特殊的缅怀。
这是赵祯为什么没在天章阁召见大臣的原因,因为这里只属于他和宋真宗。
尚铁进去天章阁后,赵祯正拿着一张纸看。
范仲淹和富弼显然还没来。
“见过官家。”
赵祯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有些日子没看到尚铁了,于是脱口而出:“你黑了。”
尚铁尴尬的吸了吸鼻子。
赵祯示意尚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旁边放了三把椅子,尚铁的资历,显然只能坐在最靠门的位置。
尚铁坐下后,赵祯突然问道:“听说你从辽使夏使那里讹诈了一千两百匹骟马?”
这问话多少带点其他意思,两分敲打,三分调侃,五分责问。
“你是觉得朕给的二十匹马寒颤了?”
尚铁大囧,也觉得官家有些想多了。
坐立不安的解释道:“官家,你可冤枉臣了,我大宋什么情况臣还是知道,凭着一份不知道和西夏谈没谈成功的协议,臣能要来三百禁军已经非常感谢官家,臣讹诈辽使夏使,也是本着我是宋人。”
赵祯笑了,笑完后又继续看起手上拿着的纸。
他其实就是无话找话,随口一提的事,没想到把尚铁给吓住了。
天章阁外,范仲淹和富弼齐齐赶到。
显然,不知道是范仲淹在宫门口等富弼,还是富弼在宫门口等范仲淹。
两人的对话也一定是。
“希文(范仲淹字),官家召你我去天章阁什么事?”
“不知道,彦国(富弼字),我们进去看吧。”
赵祯再次放下那张纸,纸没有对折过,两只手缓缓把纸卷成一个筒,用绳子打结后,赵祯又把纸放在一个木匣子里,最后盖上一块布。
“范卿,富相到了。”
富弼的姓氏不讨好,富卿,父亲。赵祯一辈子都不会喊他富卿的。
尚铁站起来,范仲淹富弼两人向赵祯行礼时,他向范仲淹富弼拱手。
三人坐下后,天章阁里陷入短暂的寂静,这次是官家主动找他们,三人都等着官家开口。
“天下有名望的人很多,破格提拔你们,就是让你们和宰相一起尽心国事。对当前时政有什么建议,尽管呈递给朕,不要有顾虑。”
这话和史书上写的一样,尚铁扭头看去,果然看到官家身后一个内侍正捧着书,奋笔疾书。
“尚铁,你也是,大宋热血男儿不缺,让你来这里,是因为你对新政的见解独特。”赵祯突然看向尚铁说道。
这句话史书里没有,尚铁看向那内侍,依旧在奋笔疾书,心里一乐,爷上史书了!
赵祯坐下来,王中正倒好凉茶。
另两个内侍拉来三张桌子,桌子上放好笔墨纸砚。
赵祯开口道:“对三冗有什么想法就写下来。”
范仲淹和富弼两人显然成竹在胸,砚台倒水,磨砚,毛笔沾墨,仰头沉思一会儿,睁眼,落笔。
尚铁羡慕不已,这就是大文豪吗?
尚铁也学习他们的样子,仰头沉思一小会儿,低头,提笔。
啪嗒……
墨水掉在纸上,绽放开。
干握着笔,实在想不出写什么,抬头又朝官家看去。
官家闭着眼睛。
又看向王中正,王中正侧着身子不知道想什么。
目光又回来,正大光明的看向范仲淹和富弼,他俩的纸上已经写了十分之二。
尚铁终于落笔,不大的纸上写着大大的字——及吾前言耳(和我以前说的一样)。
及吾前言耳后面又加了一句润物细无声,随风潜入夜。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被尚铁置换了前后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