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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苟熬到三更天才睡。
没有族长半夜传道,只有强憨呼噜如炮。光头锃亮睁眼睡觉,晃得老苟心里发毛。
我去,还挺押韵。
老苟着实是睡不着觉。
接受了几十年的唯物主义教育,尽管年少时也曾幻想过神佛鬼怪踏剑修仙,但随着年岁的增长,老苟早就认清现实相信科学了。
生在红旗下,享受了小半辈子的和平生活,尽管自己被不良风气浸染的颇为油滑,但他苟德柱从骨子里认同那些核心价值观。
自己为人谨慎,并不是天生胆小怕事,而是看过听过经历过太多的教训了。
这些村民坏么?拿自己当筹码,换来众人平安,全然无视了老苟的自身想法,直接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老苟心里是有怨气的。
可就像刘三叔说的,你娃早上了人家的账本,还想咋地?
直接绑了你往山上一送,好处能少了半分?现如今好酒好菜好招待,连光屁股的娃娃都知道摘了果子先给苟叔吃,真当人家是巴结你?
是个明眼的都知道老苟心里不痛快,这是想着法子给他宽心呢。
这些人有私心不假,但他们是真没想害人,毕竟从他们的立场来看,做的事情已经尽量为他着想了。
老苟不是矫情的人,三观有差异而已,他对这些乡亲恨不起来。
该恨那些妖怪么?
老苟不知道。
拿同理心这一套分析不同生命阶层的存在,从根上就是荒谬的。
这就像人永远不可能真正理解猫狗一样,毕竟不是感同身受。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老苟书看的多,但复读次数最多的,还是这篇道德经。
开篇这十二个字,每次读诵都让老苟若有所得,却又怅然若失。
懂得越多,越接近真理,也就越发知晓自己的无知。
简直就是个无限的循环。
老苟摇了摇头,自己爱钻牛角尖老毛病又犯了。
拿起手边的长命锁片,老苟哑然失笑。
长命百岁?在这地界可真是个好彩头。
…………
石门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忙碌了起来,几乎每个人都被分派了任务,就连小娃娃都被喊去帮手,全村就老苟一个闲人。
强憨被喊去搬木头了,没了跟班的老苟但也不寂寞,一条大黄狗整天跟在他后边。
这是槐婆婆派来的保镖。
两天前,一只喜鹊站在黄狗的头顶进了村,见着老苟就开口道喜,着实吓了他一跳。
这喜鹊就是槐婆婆口中的媒人。
想想钟馗嫁妹里送亲的小鬼,老苟倒也释然了,这也算是人家坦诚相待。
喜鹊自称“巧哥儿”,口舌甚是便给,一张鸟嘴里全是俏皮的吉祥话,倒是让老苟颇感有趣。
这巧哥儿看着和普通喜鹊毫无分别,就是一双眼睛灵动非常,察言观色能话会道,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大黄狗倒是一言不发,只是个头大的出奇,一顿饭吃了三个猪头,半筐馍馍,气的巧哥儿狠啄狗头,颇有强憨风采。
大黄狗叼来了一个篮子,里边装满了桃子,最上边搁着礼书庚帖,还有一封书信,刘三叔恭恭敬敬地收下了。
巧哥儿直言,这桃子是娘娘亲手种的仙果,特意让姑爷进补养身的好物,每日三枚,能强身健体滋养根骨,旁人万万不得贪嘴。
桃子正好十八个,六日之后正是吉日,到时候让姑爷在村口等候便是。
众人连忙称是,绝不会误了大事。
喜哥儿中午在村里饮了几碗酒,吃了不少瓜果,随后示意众人回避,单独与老苟交代了事宜。
众人出了屋,喜鹊两眼咕噜一转,鸟嘴一张:“姑爷啊,咱巧哥儿虽是个道行浅薄的,可也看得出来好歹,可是心中有怨气?”
老苟尴尬一笑,却是不答。
自己以后可得注意了,这些妖精个个眉眼灵光,自个居然还是从心底里轻视了人家。
“倒也不怪姑爷。”喜鹊低头啄了口茶水,言道:“我看姑爷也是个读过书的,想来看过不少志怪传奇,定是觉得自己做了鼎炉,要给敲骨吸髓了吧。”
老苟拱了拱手:“还请巧哥儿教我。”
喜鹊点了点头,一张鸟脸上却满是严肃,语调也不再随意。
“下边是娘娘亲口说的话,姑爷听真了。”
老苟精神一振,忙正襟危坐。
“桃花岂是凡胎生,
天地灵蕴哺长成。
锐身赴难金兰义,
自断青根救一城。
阿兄舍命挽残魄,
三清垂怜传道经。
化劫须得贵人助,
哪敢妄为害君命?”
老苟呆若木鸡。
未见其人,字如心声,观其仆从行事做派,再想想村民口中的传颂。
老狗觉得应该是自己想窄了。
丢人了,狭隘了,自诩远超时代见识过人的自己……翻车了。
想来是槐婆婆回去口述了经历,那位桃花娘娘一眼就看出了关窍。
得,还没进门就矮了半截。
巧哥儿自顾自地低头啄着茶水,装作没看见老苟那一脸讪讪,当真鸟如其名,让老苟颇为感激。
“却是我短见了,惭愧惭愧。”
既然误会了人家,该认错就别抻着,老苟正了神色,语气极为诚恳。
小喜鹊点了点头,倒也不再多说,当即口传了几句口诀,却是服食仙果之后吸纳灵力的养气功法。
见老苟背诵无误,巧哥儿这才开口:“姑爷命格显贵,根骨上佳,只是少时未曾修炼,如今有了娘娘给的果子相助,想来六日之后便可补足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老苟连忙称谢。
小喜鹊嘻嘻一笑,转身叫了一声,趴卧在一旁的大黄狗闻声而起,蹿到近前。
巧哥儿开口道:“大阿黄,从今起看顾好了姑爷。”
黄狗点了点头,直接蹲坐在老苟身旁。
小喜鹊看向老苟,说道:“好叫姑爷得知,娘娘特意挑了个憨厚的,送来给姑爷当个长随。这厮灵智刚开,修为不到,喉中横骨未化,尚不能开口说话,倒也免得聒噪吵人。”
老苟心说极是,要是换成你这样的,我还真不一定受得了。
大阿黄坐在地上,头顶几乎和站起来的老苟齐平,一身短毛油光锃亮,尾巴甩个不停。
老苟伸手轻摸狗头,黄狗一脸享受,尾巴甩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