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将军府

　　“冲儿，这一次，爹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中年男人答非所问的说到，看似是在询问自己的儿子，却不等儿子有所回答，站起身迈步走进了后堂。
　　“这老东西是怎么了，不就是对付个江湖道士，犯得着如此忧心忡忡，看来是真的老了。”望着父亲远去的身影，富家公子心中嘀咕。原来这富家公子名叫华冲，他的父亲正是樊城将军府中的师爷华德山。
　　华德山，樊城将军樊浩天的左膀右臂，这樊浩天本是华德山的故人之子，如果真的要攀起辈分，樊浩天还真要叫这华德山一声叔父。这么多年来华德山也的确把樊浩天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应该说比起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更喜爱做事果敢狠辣，有勇有谋的樊浩天。
　　这些年华德山尽心尽力的辅佐樊浩天，当他在外面带军征讨，而自己则是扮演着樊浩天背后的清道夫，将所有反对或者阻碍他前行的势力铲除，终于帮助他走上了樊城将军的位置，成为割据一方的势力存在。而樊浩天成为樊城将军后也没有亏待华德山，一直对他礼敬有佳。
　　直到三个月前那个道士的出现，樊浩天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里与那老道形影不离，对他言听计从。华德山劝了樊浩天几次，可是听到他对老道不尊的言语，樊浩天居然严厉的呵斥了他，更有一次直接把他赶出了将军府。
　　见此情形，华德山阴恨的一面展现了出来，他要在今夜取了那个道人的性命。
　　是夜三更，华德山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从没有如此的心神不宁过，即使是灭人满门，曾经的自己的也是倒头便睡，又何曾被那些枉死的冤魂纠缠着做过一个噩梦。看来是最近因为樊浩天对自己的多翻呵斥，真的让自己心神俱疲。转念想到过了今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不知道使了什么障眼法，迷了将军心智的老道士就会永远消失了，他又长嘘了一口气，心中舒畅了几分。
　　已是全无睡意，华德山披上了衣裳推门而出准备到院廊中走走。深夜的湿气有些阴冷，他紧了紧身上的裹衣。
　　“华师爷，你觉得今夜的夜色如何？”
　　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得华德山心头一震，他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老道正在院中的一块大石上盘腿而坐，此刻这老道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只是这会老道在华德山眼中犹如罗煞转世，可没有丝毫让人亲近的意味。
　　此人孤身出现在这里，说明刺杀已经失败了。自己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这个道士的确不是等闲之辈，但是华德山不明白，他有什么凭仗敢一个人来这里。这些年，随着手上沾的鲜血越来越多，自己府内圈养着的武林高手也是随之增多，也正是这些高手，曾经数次让那些潜入将军府刺杀的刺客悄无声息的消失。他不知道那些点子为什么还没出手，但是他相信此刻身边的暗处，就有人随时准备给这老道致命一击。
　　“马道长，你的命还真硬啊。不过既然来了，你觉得今晚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华德山故作镇定的说到。
　　“蝼蚁何必与日月争光。”老道望着夜空轻叹了一句，只见他往地上一抚，一阵淡幽的绿光从他掌间升起，一排血淋淋的头颅，摇摇摆摆的从地上飘起，像是宠物一般忽远忽近的绕着这老道旋转。
　　见到如此可怖的一幕，华德山早已是目瞪口呆。在这世道上混迹多年，他也算是有眼界的人，可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眼前的老道莫非是鬼怪？或是自己尤自在睡梦中，这只是一个梦魇。
　　华德山用尽全力掐了大腿一把，一切都没有消失，反而那个地狱阎罗一般的老道已经迈步向自己走来。他想要逃跑，两条腿却是不停的打着摆子无法动弹。想要呼救，却猛的发现那些血腥可怖的人头中赫然有平日里高来高去的那几个高手。瞬间，恐怖与绝望打败了一切，他再也不是那个阴谋诡计的师爷，只是一个在死亡边缘瑟瑟发抖的可怜生命。
　　“你是人是鬼？”已经跌坐在地上的华德山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吼道。
　　“真是个适合杀人的好夜晚。”那些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向华德山飞了过去。
　　翌日，李牧和往常一样在街上乞讨游荡，脑海中却还在想着昨夜那个老道，只是那一粒小小的丹药居然治好了他体内的伤势。不过他没有发现更为神奇的是，今天这大街上的行人总是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并不时的朝着城中的方向指指点点，脸上还带着惊惧的表情。
　　正在出神的李牧忽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拽住，低头才发现原来是面前放着一个破碗正在路边乞讨的小瘸子。看着小瘸子面前的破碗里面只有两个钱子，李牧摇了摇头从自身上摸出五个钱放了进去。不过小瘸子仿佛对这一幕毫不在意，反而招手示意李牧蹲下身来。
　　“李牧哥，你听说没，华师爷死了。”“将军府的华师爷？”李牧愕然道。“对，就是那个，整个樊城除了他还有谁敢叫华师爷。”“哦。”李牧应了一声起身就想走，死了就死了呗，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反正也是自己触碰不到的存在，赶快找个冤大头弄些钱财来给雪儿买药才是他关心的事情。
　　他忽然有些懊恼，早知道那老道的药这么灵验，就该为雪儿求上一些，说不定那老道真的是什么天修者，一挥手就能根治雪儿的病也没准，自己居然就这样把他给放跑了。不过天下没有白捡的钱财，他还是对这老道有着几分戒意。
　　“李牧哥你别走啊！城中已经全部戒严了，你再往里走就麻烦了，那些兵爷见人就查，要是看到咱肯定少不了一顿打。”小瘸子见李牧想走焦急的说。
　　“城中戒严？”李牧不解的问到，“还不是华师爷惹得！”小瘸子摇头晃脑的叹气道。“你小子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正准备卖个关子的瘸子看见李牧眯着独眼冷冷的看着自己忙接着说。“李牧哥你是不知道啊！今天师爷府的下人早起打扫里院，一推门，你猜看见什么了？”
　　“啧啧，院子里躺着一具身上没一块整肉的死尸，这下人也是胆大，还敢凑过去看，这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这死尸身上不是师爷的衣服吗！他连忙喊人，后来整个师爷府又排查了一遍，你猜怎么着，又找着了四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你说这事情邪门不邪门？谁杀人还去啃人肉啊，到处都在传是华师爷家里那口老井里丢了太多死尸，冤魂爬出来报仇了呢。”“是挺邪门的，不过这为什么就戒严了？”“我的李牧哥诶，这华师爷和樊将军什么关系啊！整个樊城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是情同父子啊。华师爷的儿子哭哭啼啼的把华师爷的尸首抬到将军府，樊将军一看这半个老爹被狗啃过一样的尸体，当时就吐了一口血，立马下令中城百里戒严，发誓要把那个凶手抓到给千刀万剐了。你这会还往中城去，不是厕所里点灯找屎吗。”
　　虽然小瘸子描述的有几分夸张，但是李牧也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其实也感到好奇，什么人敢在樊城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了华师爷，这不是直接在打樊将军的脸。难道是其他郡城派来的杀手？自己倒也是听说为了争夺一处夹在中间的暗矿资源，樊城和相隔不远的鹿双城时有小规模的交兵，难道这事情已经闹的这么大了。如果真的是鹿双城派人做的，这样看来一场大仗是在所难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