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魂

　　墨色魂气长老此话一出，吴凯就像干瘪的荷包，蔫下面容，垂头丧气的样子，有如被人敲碎了幻想。
　　任谁都知道，芸芸众生中，仙魂难求，豪不夸大的讲，简直是万里挑一。
　　世间最折磨人的，不是一刀两断的决然，恰是墨色魂气长老般，给人希望又死死严防的不可能。
　　伫立在一旁，像冰人一般的寒霜魂气长老，毫不客气得“哼”了出来。显然对墨色魂气长老的要求，表现出了不满。
　　“不想救就明说，何必在晚辈面前，玩这等心机！
　　墨色魂气长老并无半分退让的意思，欲加重语气骂回去，但见对方毕竟是太清峰的首座，直接撕破脸不合时宜，于是嘲讽道：“倘若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道踪门，我门如何强盛？想必今时今日，位列九州正道领袖的地位早就不保了吧！我的宁师弟！
　　“你……”这位寒霜魂气长老，最受不了阴阳怪气的说辞，此刻魂气从他体内散出，皮肤周围，急速结出一层冰霜，连脚底站着的地面，也无水自冻出冰来。
　　滚滚黑烟，如粘稠的墨汁，这时也从墨色魂气长老，瞬间散出的魂气里，沸腾而出。
　　他们怒视着对方，战火一触即发。这哪里像同门师兄弟，分明就是道踪门里，两个结怨已久的首座，今日借此机会的一场较量。
　　“好啦好啦，两个都几百岁的人了，怎么在晚辈面前，耍起小孩子的把戏，哎呦喂，快快收起魂气呐！
　　赤焰魂气长老，打起圆场的功力，实在了得，话到这里，原先两个剑拔弩张的老头，情绪稍有缓和。
　　吴凯在一旁，惊出一身冷汗，若是真打起来，就两位首座的修为，免不了地动山摇，受苦的还不是，这山间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
　　吴凯见墨色魂气长老，铁了心不退让，只好勉强得求他为婴儿测仙魂，尽管明知希望渺茫，但只要尚存一线生机，也值得一试，若真是凡夫俗子，也只能可怜孩子命苦了。
　　关于仙魂的鉴定，听起来玄妙，其实也没那么高深。无非是鉴定人，抽出自己的一丝魂气，从被测者的百会穴注入。人体穴位分散全身，大大小小共365处，每个穴位间，由经脉连接，若是魂气能顺利通过十个以上穴位，便具有世间罕见的仙魂，由此可迈入修真大门。
　　可是，绝大多数情况下，凡人的穴位皆是堵塞的，或者说内有淤积，使得魂气无法流动，绝无修真的一丝可能性。
　　吴凯眼见时光流逝，感到婴儿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一时间气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着墨色魂气长老，此刻正将墨色魂气，缓缓注入婴儿的百会穴，嘴中不禁小声呢喃着：“求苍天保佑孩子有仙魂，有仙魂，有仙魂…
　　长老余光撇了一眼，正搓着手掌的吴凯，喉咙里又是一声：“哼！
　　突然，墨色魂气长老身子一颤，指间原先缓缓向下的魂气，如受惊般，隐约感到一丝不稳，有向四周散去的倾向。尽管外人不易察觉，但施气人怎会不知。
　　“嗯？他看着手中的魂气，喉咙低鸣，眼中略过一丝困惑，当即运转体内魂量，稳定住魂气。这一动作，仅在眨眼间便完成。由此可见墨色魂气长老，反应力惊人。
　　但还没完，魂气又似被一股无形之力，在往上顶，虽然没有出现明显的逆流，但是施气者，还是感觉需要多加魂量，才能保持魂气匀速向下。
　　吴凯只觉得，时间又慢了下来，不知结果会在某刻骤然给出。他的期望，与这孩子的命运，现在紧紧连在了一起。他所期望的是，多救一个人，而孩子得到的却是，有机会活这一生。
　　如果尘埃有眼睛，钻进婴儿的体内，定会被眼下的奇观震撼住。365颗魂粒发出微弱的光，就像小暑夜间，阴湿河畔中若隐若现的萤火虫，虽然微弱，却证明了生命的存在。
　　这些魂粒，分布在婴儿365个穴位中，堵塞经脉之间的魂气流通。当感到有魂气侵入时，它们像有生命般，发出光芒，抵挡回去。而墨色魂气长老，适才感到的向上之力，就是来源于它们。
　　不论魂粒如何的奇异，此刻气息微弱的婴儿，大大折损了而今与他浑然一体的魂粒的威力，慢慢微弱下去，收敛光芒，直至变成婴儿体内，一个个的小肉球。
　　就在这时，墨色魂气长老，也停止了仙骨鉴定。眼中一丝精气波动，但很快消散殆尽，只听他开口道：“鉴定完毕，这个孩子难以想象的平凡，再普通的人，至少都有一至两处穴位通畅，而这孩子全身上下，竟无半点通路。是彻彻底底的废物！
　　其他两位长老，脸色也相当难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会不出声。若有所思的样子，吴凯自是猜不出他们在想什么。
　　凡人一生短暂，但也不可如此潦草收场，总得让他，多看几眼世间的风景：那山、那风、那些下过雨后的大地。
　　有缘结实几位知心的好友，也许还能遇上一位，谈不上倾城，但也可以彼此欣赏，贫富不相忘的姑娘。
　　救人难道这么难。修为越高，不应该责任越大吗？
　　想到这里，，“扑通”一声，少年跪在了地上。
　　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感到他的呼吸，异常沉稳，缓缓道：“古师叔，只要今日带孩子回山，弟子愿意自废仙魂，逐出道踪门，以警示全门上下三千弟子！
　　三位长老，包括墨色魂气长老在内，全部始料未及。眼前这位弟子，乃道踪门掌门亲传大弟子，虽今年不过16岁，但天资过人，修为早就超越同年龄段弟子好几倍。
　　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认识不过一天的孩子，自愿放弃修真！实属罕闻。就连墨色魂气长老都为之一震。
　　“好吧！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决心。今日本座就成全你！
　　这位墨色魂气长老，也就是吴凯口中的古师叔，便是道踪门上清峰首座古不笑，因为人尖酸刻薄，且循规蹈矩，犯错必严惩，门里弟子无人不怕，就连亲传的弟子，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现在的古不笑，已腾飞而起，全身上下，除了头部以外，全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墨色魂气，内部雷电交加，就像来自天神的愤怒。两只手臂伸了出来，摊开的手掌上，随即又出现两团魂气，眼看就要向下砸去。
　　“古师兄！快住手，小孩讲话切莫当真！
　　赤焰魂气长老，见古不笑这次动了真格，打圆场肯定是不行了。只好腾飞到吴凯身前。
　　“唰～”另一位冰人长老，这个时候体外魂气已结成了厚霜，也挡到了吴凯身前，话里话间都是寒意。“古大笑，掌门师兄的弟子，你都真敢动，我怕你是古板入了魔吧！
　　古大笑毫不理会面前两人的劝阻，手上的魂气球喝之欲出。果然，魂气球大到快要炸裂开来，一声大喝后，魂气球“轰～的一声飞池出去，掀起一阵飓风。
　　另外两位长老，也以迅雷般施展出惊天魂气。只听三声“轰轰轰”，赤焰、寒霜、浓墨，三股魂气碰撞到一起。
　　一时间地动山摇，云海翻腾。
　　而就在此时，却听古不笑，大笑了出来，接着道：“好！三股魂气已使出，我们一起合力运转魂量，冲开天门，方能让这废物孩子进去。”
　　吴凯此时还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根本来不急思考，只见三股巨大魂力，交织在一起，冲向了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