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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燕青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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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课后的第一天,天气非常好,宋江站在窗口,看着清晨清冷的光,披洒在窗外斜对面的覆雪远山上,有一种电影特效场景的感觉,他仿佛看见了孤山:Thelonelymountain。
  那淡蓝色的光辐射进他的眼睛,看久了,他就感觉好冷,于是,他举起手里的搪瓷大茶缸,猛的灌了一大口热水,浑身暖暖的同时,也剧烈的咳嗽起来。
  还在享受自由机动周美妙早晨的张青不干了,翻腾着睁开迷离的小眼睛抱怨道:“咳,咳,咳,再让你抽这么多烟,该……”
  宋江转头还带着轻微的咳嗽,看向这个带着小幽怨的张姑娘,突然笑了起来,张青更是烦躁的喊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燕青你也不说句话!”
  宋江停止了欢快的笑声轻声说道:“燕青早就出门了!”这时候张青已经完全清醒了,也记起了昨天的事情。
  事情也不复杂,燕青在听闻陈世美“大胆勇敢”的事迹后,激起了内心汹涌的波涛,于是,他决定去到陈凤仪的学校,把事情当面说清楚。
  张青还懵懵的眨巴眼睛,想着说什么清楚,宋江抽了一口烟说道:“就是要去当面表白了。”
  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燕青的闹钟叫醒了宋江,却并没有叫醒张青,而燕青则是早早的就醒来了。或者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夜到底睡着了没有。
  宋江认为他是在想一个人,可是燕青自己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认为自己睡不着,纯粹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兴奋,而和李师师没有关系。是啊,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李师师,想到这里,他感觉有根刺卡在了喉咙。
  燕青洗漱回来,宋江递给燕青一包烟说道:“拿上抽吧,虽然不如酒来的及时,关键时刻也是可以用来壮胆的,而且还可以用来……解忧!”
  燕青收下了宋江的烟,挎上了一个圆柱形的运动包,整了整棉服就出门了。宋江穿着背心站在阳台上,注视着在雪地里赶路的燕青。为大一新生点亮的路灯,此刻也照亮了燕青前行的路。宋江想“新生们踏雪求学,燕青踏雪求爱,新生新生,这何尝不是燕青的新生?”
  燕青回过头,看了看停留在半空的月亮,本来还想看一眼宿舍,不料眼眉的霜遮住了部分的视线,于是他悻悻的回过头来继续赶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刚一出西门,还没有两分钟就坐上了去往火车站的公车,他心里想:“想必这一次旅程也会像开头这样顺利吧!”
  火车爬过有些蜿蜒的小山坡后顺势加速,恰巧燕青有些饥饿,随手拉开挎包,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昨天就准备好的香肠和面包,更惨的是,连临行前灌满热水的杯子也不见了踪影,他自怨自艾的瘫坐在椅子上。
  这时候,远处传来那一嗓子,如同救世主洗脑一样的天籁之音——“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咯,大爷您把腿收一收……”
  燕青坐在靠着过道的位置,听见声音一回头,脑袋伸出了椅子的范围,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怀里,一瞬间燕青感觉真是柔软,再过一刻,两个人都互相尴尬的道歉,而跟在男人后面的一个姑娘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样燕青就很难过,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姑娘不是走在大叔前头?
  本来在自己饥饿万分的时候,买到一桶泡面是可喜可贺的,然而燕青有些沮丧,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他都能随便的就遇到。
  当他拆开桶装方便面,把面饼翻了一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调料包,只有酱包和蔬菜包的泡面是真的难以下咽。燕青手里握着叉子自己安慰自己:“幸好不是没有叉子,要不然泡好了也没办法吃。”
  可是如果没有叉子,又找不到什么捞面的工具,他还坚持把面泡熟了的话,那他就是一个傻子。
  突然,低头吃面的他抬起了头,愣了一下,双手捧起面桶喝了一大口面汤,依旧寡淡的味道,才让他想起自己的面没有放调料包,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失去了味觉,他不禁怀疑起自己,到底是失去了记忆还是失去了味觉。
  飞驰的火车,在铁轨连接处驶过,可能是铁轨冷缩造成缝隙变大,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火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这让刚才还在发蒙的燕青,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没有失忆,也没有失去味觉,更不是在梦里,因为,他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
  处于混沌状态的燕青,乘坐同样有些发晕的火车,停在了陈凤仪的城市。他走过陈凤仪走过的路,不觉轻声哼起了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一路上,燕青都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调头回学校,毕竟以学业为重,是他一开始消极对待李师师的理由,他感觉自己读了一年多的书,竟然堕落了,他在想,如果当时火车停下来,他立刻就回去。抱着这个坚决的想法,他还是顺从了欲望。人无时无刻不在抽打着自己的脸,做连自己都不接受的辩解。
  陈凤仪没有去火车站接他。燕青并不着恼,因为他知道,不能指望橱窗里的烤鸭,在被你来回路过多看了几次,就希望被你吃掉,是你想吃烤鸭,仅此而已。
  燕青不明就理,其实,当时如此待遇,他应该立刻返程,如果不是事情在最后被狠狠发酵,连老天都会自责,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燕青跟在陈凤仪后面,耷拉着脑袋。花还在自己的手里,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了。这一次旅行,自己完全处于半迷糊状态,总是后知后觉。陈凤仪回过头冲他笑了笑,他就感觉自己还没有对她说出那句话,可是明明自己已经被拒绝了啊!
  剧情很简单,陈凤仪没有男朋友,也不代表谁都可以成为他的男朋友。正常女生对于感情的慎重程度,一般都比男生高很多,所以两个人接触后,男生的荷尔蒙总是爆发的早一步,而要是真的在一起后,大多数情况,女生也比男生更加珍惜,这称为性别错位恋爱。
  当一个男生认为自己喜欢上一个女生的时候,也许女生的印象里这个男生也还只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虽然陈凤仪和燕青不至于如此生分,也并没有到燕青想的那种程度。
  陈凤仪请燕青吃了一顿豪华驴肉餐,管够的火烧和一碗驴肉汤。可是燕青吃起来很没味道,一边吃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可是,就是不敢看向陈凤仪。
  燕青终归还是青春年少,吃饱以后,就自己去到火车站,等那趟回去的夜车。
  陈凤仪打来电话宽慰燕青,而他似乎有点伤心,这时的心情和中学时候恋情失败的心情恰好吻合,产生共振以后的悲伤被放大,于是燕青就有些哽咽,说话也断断续续。对于第一段付出真心的感情和第二段付出勇气的感情都以“你是好人”结束,也成全了电视编剧胡编乱造的谎话。
  坐在车上的燕青,想起了往事。
  那时候,他追求的那个女生,偷偷的告诉他:“我朋友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虽然我不这么认为……”
  燕青当时听了居然很高兴,可是现在回味起来,却很鄙夷那个女生,感觉当时她对自己的态度模棱两可,到了最后果断的选择了别人,这让自己一度怀疑人生。虽然不能说影响了高考的判断力,但最起码影响了那时候的睡眠,高考时候最重要的是睡眠,因为那代表了一个人面临大事的心态,可惜燕青心态不好。
  这次,燕青把暧昧当感情,挥霍掉了别人的仰慕,换来了自己的卑微,可还是宁愿相信这是爱情。
  思考完上一次失败和刚刚的失败,燕青不住的张大嘴,他在一天一夜的旅程里太过劳累,他该睡觉了。
  回到学校,燕青抬头看看天空的飞鸟,想着:“飞吧飞吧,飞到有温暖的地方,再不要试着亲近山城的冰雪了,那会冻伤你们的翅膀……”
  燕青把半包烟拿出来,抽了一根点上,然后满满的吸了一口,朝着天空吐出一个烟圈。他看着烟圈慢慢变大、变淡,慢慢的套住了远去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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