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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永庆 / 第十二章 痴与恨 冤与仇

第十二章 痴与恨 冤与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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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赶往王府,杨树今晚少了雷虎的跟随,也没在意身后是否有护卫跟着,他很着急,他明白时间一刻也等不了了。
  一路上他想过很多办法,有威逼,有利诱。
  但是,今天的王府里有主人的。无论威逼还是利诱,她都不会松口。
  到底要怎么才能进去王府,见到郡主?
  杨树抓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来。
  王府的大门渐渐清晰了起来,杨树清楚,时间来不及了,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咚咚咚”这是杨树在敲门。
  吱呀~门开了,只是不是正门,是侧门。
  侧门里露出个脑袋,是吴管家。
  “小世子大人,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最近苏城不太平,一个人还是小心些的好。”还是那个笑容,笑得让人觉得不自然,让杨树觉得恶心反胃,有一种想把今天唯一吃过的早食吐出来的冲动。
  是啊,这时候杨树才想起来,今天就早上吃了点东西,早就饿的发慌。
  咕噜噜~吴管家听到了,这是眼前这位小世子的肚子在叫。
  杨树灵机一动,右手依着府门,开口就说“我肚子饿了,走不动道。你让我进去,给点东西吃,我有了力气就走。”
  吴管家死死的卡住侧门,不让杨树溜进去“国公府与我们王府均在一条道上,相隔不过百步,小世子莫不是说笑呢?”
  “那不行,我就是使不上劲,一步也走不动了。”杨树缓缓道,神情还有些无奈。
  吴管家还是那个笑脸,张口便来“小世子等着,下人这就遣人去给你热点东西吃,只是这府门是不能进的,毕竟今天只有女主人在,你一个男子,不方便进府。”
  “我是男孩,七岁。夜里冷,我身子虚,受不得冻。”杨树颇有些耍无赖的样式。
  “那也不行,男的就是男的,没有大小的说法,夜里冷,下人会让人给小世子送来暖炉棉被,也让他们搬张桌子过来,好让小世子能夜赏秋风。”
  “如此,多谢先生。”
  没多久,果然,一些个下人仆役,零零碎碎的不断从王府里拿着些东西出来,不一会王府大门口便摆上了桌子,还有大大的暖炉,四周还用屏风给围上上了三个角,只留下面朝王府那段。
  “小世子觉得我汝阳王府的待人之道如何?”吴管家笑盈盈的说,说着还亲自给杨树端茶倒水,盛饭夹菜,好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家。
  杨树越看这张脸,鹰鼻尖腮,眉眼间明明流露着断断续续的阴险狠毒,到了眼角唇齿却是笑脸盈盈,让人觉得恶心,恶心的吃不下饭。
  杨树笑哈哈的,不断起身接茶水,接饭碗,接菜肉。不断的对吴管家笑着说“管家客气了,我家那个可是从来没给我端过茶,盛过饭,比起你来,那是差得远了,不如我去求求王妃,让她和我们家换换?”
  弦外之音如此明显,吴管家也是顿时愣了一愣,虽然只是一瞬,但是杨树看见了,那个目光里是恨,随即只见吴管家又满脸笑容,扫了眼四周,搓了搓手,悄咪咪的说“小世子,只是不知这待遇如何?”
  杨树笑着回“五十两每月,送地送牛,还有三包。”
  “这何为三包?”
  “包吃包住和住。”
  “这怎么还给俩套房?多不好意思,要不是王妃王爷对下人我恩重如山,说不得下人就泪涕满面跪俯在地,就地投靠了。”
  “哈哈,先生说笑了,俩套房是应该的,一套是活着时候住的。”
  “还有一套呢?”吴管家笑眯眯的眼神似乎是要杀人。
  “当然是死了之后住的。”说完杨树就盯着吴管家的眼睛看,盯了许久。
  好一会了,吴管家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王府的门又开了,这次开的是正门,杨树看见了,知道是主人到了。
  “进来吧。”听不出是喜还是怒,也听不出是好听还是不好听,杨树今天真的很累了,能把意思听懂已经是很费神了。
  吴管家断了笑声,淡淡的说“小世子,请吧。”说着还让开了身子,低着头弯着腰,等着杨树从身边过去。
  杨树快步到了门口,又回头看着吴管家,想起什么,又说“先生不来替我抬抬脚?这王府的门槛可比府衙的门槛高得多了。”
  吴管家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跪俯下去,给杨树抬脚。
  “先生这不是跪下了吗?明日去我府上领了那俩套房和五十两吧。”
  说完踩着吴管家的脚就进了王府。
  后面传来声“多谢小世子的厚爱。”
  一路上王妃什么也没说,带着杨树就来到了院内,院子冷冷清清的有口井。
  有位白衣的姑娘正坐在井边上。
  “你们下去。”这话是王妃说的,她遣散了下人们。
  “我旁听着,不碍事吧。”话语终于听清了,许是离得近了,王妃说话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杨树执礼下拜“多谢伯母。”
  “无妨,本是同宗。”
  杨树不在客套,冲着井边的郡主行了礼,郡主没有回应。
  杨树自顾自的就开始问,也丝毫不在意王妃的在场。
  “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是嫁到刘家之前就有的?”
  井边的女子抬头,冲着杨树笑了笑,没说话。
  “我那位友人曾经告诉过我,说他家里的夫人管的严,从未在床榻之上歇息过。”杨树说着话的时候还看着女子的神情。
  又说“我也曾派人到京城去查过消息,我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您说是吗?伯母?”转身又看向王妃,王妃还是那个样子,让人摸不透想些什么,总之整个院子里,三个人,只有一个人在自行演出。
  “你有冤,又有恨。”杨树走进了几步,也不怕吓着那个女子,让人一不小心就坠井,因为他知道,如果她想死,场面上的俩个人,没人能拦下来。
  “我有权有势,之前我爹传过话给我。他告诉我,右相的事情咱们家是不怕的,汝阳王府那边也是不怕的。”
  女子终于动容了。
  “杨树,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许久没有听过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了,杨树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个女子,十六岁就嫁到了高门宅邸,那个房子真的很大,大到一年三百余天,她只有那么三五日才能见到自己的夫君。”
  “很少有女子能够随着心意嫁给自己心上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个女子出嫁之前从未见过自己将来要常伴一生的男子,她也蹭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的不招待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院子里永远只有那么几个婢女。”
  “那个宅子就是汝阳王府,那个女人就是我娘。”
  “王爷身居高位,事必亲躬,她是这么跟下人说的。”
  “实际上呢,她心里明白,王爷不喜欢她,她只是个政治工具。”
  “渐渐的,她爱上了一个厨子,一个整天想着法子换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人,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
  “她沦陷了,做出了本不该做的事情。”说到这里,杨树看出来了,郡主的眼睛里边有恨意,无边无际。
  “最后,事情就像是你想的那样,他们鼓起勇气跑了。”
  “他们不像你们,血骨里流淌着阴谋诡计,没有什么健全的计划,没有外人的帮衬。”
  “人还没走出那个府邸呢,就被抓回来了。可笑吧?”郡主看着杨树,脸上全是笑意,但是杨树知道这个女人悲伤到了极点。
  郡主没在意杨树什么表情,天这么黑,看谁的脸都是黑的,她摇了摇井口的绳子,慢慢的接着说故事“那个厨子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没有人愿意救他,他死了,当天便死了。”
  “我娘呢?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着那个厨子一起去死?她一直坚持着,坚持着,忍耐着,最后她终于生下了我,一点点的把我养大,直到那天,那个男人来看她了,她们说了很久很久。然后,我再也没见过我娘,那个男人告诉我,我是郡主,周家的血脉,以后要去别的院子住,不用担心是否会饿肚子,不用担心天冷了有没有衣服穿。”
  “再然后,我听人说我从小就有了婚约,对方是个朝中大官的儿子,是杏林大家的幼子,书香门第,温文尔雅。”
  “你知道吗?我不爱刘清宴,因为我在嫁给他之前从来没见过他,可我也曾幻想过,我们会相敬如宾,然后,我们会有儿子,会有女儿,慢慢变老,直到死去。”
  “死了之后,我们会葬在一起,儿子女儿会回来,来到我们的坟前,轻轻的哭一哭。”
  “只是,也许我这样的人就不该奢望的,就不该相信希望,出嫁的前几天,那个畜生偷偷摸到我的房间。他说,我不是他的亲妹妹,既然长得这么漂亮,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他。”
  “呵呵,多可笑,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竟是毁了我一生的东西。”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你不是要去救他吗?去吧,怀揣着希望前行吧。”
  说完,郡主背着杨树,坐在井边,总让人觉得她会一不小心就坠落下去。
  杨树没说话,也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杨树一开始便知道这个世界很残酷的,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真的这么残酷。
  许久,王妃也没有不耐烦,一直等着。
  “为什么对我说?”这是杨树问郡主的。
  “谁知道呢?你不是爱管事情吗?也替我管管好吗?”
  郡主又接着说“我恨我娘,她为什么不守妇道?”
  又接着说“我恨汝阳王,我恨那个畜生。”
  杨树没接话,静静的听着,郡主又说“我恨王府里所有人,我恨这个世界。”
  等了一会,杨树知道郡主说完了,才开口“为什么对我说?”
  “如果哪一天这个世界会毁灭,一定是你。”
  “为什么?”
  “女人的直觉,虽然我只是听说的,但是我知道,你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明明是豪门高府,却从来没有在你那里听说过那些畜生们经常做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便算我也出了一份力,如何?”郡主又转过头来,身子却是仍然背向杨树,看着十分瘆人,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我可以带你出去,说到做到。”杨树不敢再看白衣女子,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王妃,却惊讶的发现,王妃的身后悄悄的来个人,正是吴管家。
  “我不会出去的,吴管家不必担心,大娘也不用着急。”
  说着又看着杨树“你知道吗?那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是黑暗的地狱中唯一的声音,我听得到,那是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所以我也恨你,如果不是你,他不用死的。”
  “我恨我娘,可我更可怜她,我恨她不守妇道,如今没想到我也这样了。而你,心地善良的国公家小世子,你要我出去是要我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我自己贞洁无存?受尽天下人的耻笑?笑话我就像我娘那样?”
  “我做不到的,你如果开口让我从这井里跳下去,会更容易些。”
  杨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敢看那个全身都是白色衣服的女人,他害怕了,这种害怕,比今早在府衙里看着几十把刀砍向自己时更令人畏惧。
  杨树颤抖着身子,浑身发抖,无论如何强忍着都止不住的抖。
  “为什么!”杨树用尽力气,冲着王妃嘶吼着。
  王妃没有回话,没有表情,轻飘飘的就这么走了。
  杨树盯着那个背影,他这辈子上辈子都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郡主,该走了。”这是管家说的,还是那个令人恶心的笑容,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你敢?”杨树怒吼,冲着管家跑过去提起拳头就锤,只是杨树才多高啊,拳头冲着管家的下阴便打,管家吃不住,也不敢还手,一下子滚在地上,又爬起来,依然对着杨树笑。
  “该走了。”杨树阻止不了吴管家说话。
  杨树知道他没办法了,背着白衣女子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今日亡者豫州柳子娟。”女子不姓周,随母亲姓,她还是原谅了她母亲。
  最后只听见什么东西掉进井水里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响声了,很安静,就像夜空那样,璀璨夺目,却无声。
  杨树不敢回头,慢慢的走出王府。
  门口有个太监等着,是那个一直跟着母亲的。
  身后传来“小世子慢走,小心些,夜路不安全,下人就不送了。”
  杨树淡淡的回“好一招借刀杀人。”
  “小世子说笑了,郡主是自杀,与你无关,与我也无关,更与老爷夫人无关,与我家世子也没干系。”
  杨树回头,对着管家笑,笑了好一会,才说“你会死的。”
  说着又笑了起来,又说“一定会的,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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