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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天黑下来。我摇摇头，来到长途客运站，奔着小王村而去。
过了一个半小时，来到了小王村。
说是村子，大多数的地都被征走了，大多数人家都没有地，许多人家把房子都卖了，到市内买房子去了，有房子的，大多数也租出去了。
我家那片地，被政府征收后，土地局包给了一个小型服装厂，厂长叫陈强。我当初公司破产，把一些二手的平缝机、钉扣机、熨烫机都卖给了这里。
路过他的厂房时，有几处灯还亮着，牌匾上的黎明服装厂的字样闪着光。
看得出是厂房内的工人连夜加班赶制衣服。
站在外面看了看，如果当初我用我们家这块地干起服装厂，会不会也算是现在这个光景呢？
生活的残酷在于它呈现出来的对比，是令人崩溃的。
大黄狗叫，门开了，从院外走出来一中年。
穿着一身黑西服，夹个皮包，中等身材，梳着个寸头，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看到我，愣了一下：“海宁？你咋回来了呢？”
此人正是这陈强。
“啊，是，回来看看。”
陈强原先就是我们村的，我跟他算是发小，大了后，联系少些，后来我在他这进过几回货底子，拿到门市批发过，关系虽然不错，但我这样家丑的事，怎么好意思跟他说？
他看出我表情不对，但也没深问，搂着我，道：“正好你回来了，科力餐饮的姚老板给我来电话，找我喝酒，一起去呗?”
“嗯?”我抬头看他，一般老板级别的，很少有闲着没事特意喝酒的，除跟异性老板外。
“有啥事么?”
“是啊！谈个生意。你跟我去呗！就在这不远的牛心屯大酒庄。”
“我去?你俩谈生意我跟着参乎啥?”
“哎呀，有生意大家一起赚呗！正好你那个门市也不太景气，我这个服装厂也是，接个单子可费劲了。”
我现在兜里还有五百块钱。
这是我从家里出来时，拿的所有财产。
跟娟子已经说好了，我不给苗苗出生活费，财产全归她，哎其实就是个房子，有些跟过去彻底告别的意思。
外面还欠着债，此时的我，需要一个平台，让我有本钱，或是说有个工作，让我有基本生活的保证。
“那我得把东西放回家啊？”我提了提行李箱。
“行，现在时间还早，我跟你一起回家吧。”
过了五分钟，来到自家的院子，见门前停着一辆捷达，再看车牌号，心里隔腾一下。
”哎！“陈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擅长察颜观色：”遇到麻烦事了？“
“嗯。”
这车是村长儿子王书新的。
三年前，我二大爷家的孩子管我妈借二十万，可我妈的钱都给我拿来了，没有钱，他就管王书新借了二十万。
王书新跟我表弟不熟，就找我妈做担保人，当时我妈按了手印，可是，表弟拿着钱，就没影了，这笔债就算到我们家头上了。
本来当时凭我的本事，是可以还这笔钱的，可是我心有不甘，想报警找出表弟，我妈不让，总觉得亲戚闹得太僵了不好。
王书新后来来闹，我妈答应一点点还他钱，他给我家按利息算。
“要不要躲躲？”陈强见我迟迟不动地方，问了一句。
“我告诉你啊，老高太太，你赶紧还钱，说好一个月一给钱的，这都三个月了，当我好说话的啊，街里街坊的，我不想闹得太僵知道不？”
“大侄子，你再宽限我两天。”这是我妈的声音。
“啪”一个脆生生的巴掌声响起：“我给你脸了。”
“啊！你凭什么打我妈！”这是妹妹的声音：“我跟你拼了！”
我一把推开铁门，冲了进去。
此时王书新正好从屋内走出来，紧跟着的还有我妈和我小妹。
海萍跑上前撕打王书新，被后者一个窝心脚摔趴下了。
王书新掉头就走，出来差点跟我撞了个满怀，看到我时，愣了一下。
我一把薅起他脖领子，把他提得双脚离地，照着他的脸就扇了两个巴掌。
“啊，啊，海宁，我槽你么，你给我放开。”
王书新个子一米六五左右，比我矮了整整一头，体格比较瘦小，单手提着他就像拎个小鸡似的。
“哎呀，海宁快松手。”
陈强跑了进来，死死抓住我打他的手。
我一抡，把王书新扔到了地上。
他爬起来，指着我：“海宁，你敢打我？还欠钱不给，我告你去！”
“快告啊！”我两步走到王书新面前，他不由得后退两步“你这个协议根本没经过公证处公证，就算是告到法院根本不奏效。”
“你……你小子跟我玩阴的是不，当初是信任你们家我才签的这个协议，现在你们翻脸无情是不?你这小子人品确实有问题。”
“我人品没问题。本来想替我表弟把钱还了，就是没有这个协议书，我也是要讲信用的，我妈说没说过一点点还，而你也是算利息的?”
王书新愣了一下:“那你倒是还啊？”
“还钱可以，但侮辱人不行！我妈和我小妹是你随便打骂的？啊？！”说罢我又往他面前走了两步。
陈强一把抓住我。
“我妈有没有告诉你我进去了?这钱得晚些时候还，没说不还?”我站着没动，指着王书新的鼻子，手指有些发颤。
“这……”王书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
转而他冷笑一下“搞得跟我欠你的似的，你还挺有理了，你们说晚些时候就晚些时候啊？想拖我给我拖黄啊？我爸是村长！知不知道我一声令下，小王村所有姓王的就能将你铲平。给你留着面子不知道咋回事么?”
我推了他一下，他离得太近吐沫星子已经喷我头上了。
“你来啊！要玩阴地我怕你呀，你家三亲六顾，祖宗八代我都知道在哪，就你那女朋友家在文官屯我都知道，大家一来阴啊。”
在东北这一片，只要是以姓氏起名的村子，都比较抱团，一般七大姑八大姨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如果是套关系的话，不出五福的亲戚全能沾上边。
这就导致了外面来的人很受欺负。可我们家来小王村好几十年了，人员都不错，不会受到这样的影响。
况且，王书新那点事被我拿捏的死死的，也不光是王书新家那点事，村子里就这么大，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基本过不了五天全能传遍。
“我的底线是，你不能碰我们家人，咱都是一个脑袋，怎么，你脑袋掉了还能长出来啊？”
陈强连忙过来打圆场:“哎呀，小新，你干嘛啊！不就是二十万么?来，我替海宁还了。”
“嗯?”
我跟王书新同时发出一声疑问，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