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致命的玩笑 第六节 致命的玩笑

　　第六节致命的玩笑
　　从林觅的交待材料中，邵金南对案件发生的脉络有了清晰的认识。
　　离了婚的林觅，生活又回到单身时无忧无虑的日子。虽然有不到五岁的女儿小诺要他抚养，但照顾小诺，基本由爸爸林甫成承担，他跑出租，早出晚归的，也的确没时间更多照管女儿。
　　这天，林觅接到白晚成打来的传呼，说他和苟东旭回青云了。白晚成和苟东旭，是林觅的高中同学，也是相处极好的两个朋友。他俩家境好，白晚成的爸爸是邮局的一个什么科长，妈妈是老师，林觅的爸妈，则分别在工商局和税局工作。他们俩的成绩，也比林觅好，高中毕业后，两人都考起了大学，在省城昆明就读，毕业后就留在昆明工作。一个在民政部门，一个在税局，都是挺不错的单位。
　　“你们回来了，太好啦，你把苟东旭约好，晚上六点，我们在红枫饭店好好聚聚，喝上几杯，一晃就是一年多没见你们了。我要好好请请你们俩。”林觅兴奋不已。
　　三人好久不见，聚在一起，都很开心。酒也喝得挺猛，两瓶酒很快就被喝光。林觅酒酣兴浓，大着舌头，还要再叫酒，被苟东旭阻止了，他说：“酒桌上要酒喝，证明你已经醉了。晚饭时喝这些差不多了，先逛逛街，游玩一阵，晚上吃烧烤，吃烤肉串时再接着喝。”林觅和白晚成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三人便兴致勃勃地离开饭店，往青Y县城最热闹的老电影院门口走去。
　　城市建设的毫无章法，在青云这个小小县城体现得很是彻底。别的暂且不说，单就老电影院门口这个十字路口，凌云街、昌茂街和明达街、通贸街的交汇点，被莫名其妙地修建起一座人行天桥。天桥才建成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走天桥既绕路又费劲，图省事不愿走。依然和从前一样穿街而过，唯一觉得不方便的是，修建天桥占用了街道很大的地盘，街道比从前愈发拥挤了。百姓对这座天桥的厌恶，从他们给天桥取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们把天桥叫做“大螃蟹”。
　　都说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果然不假。这名字，取得名符其实、惟妙惟肖。那天桥，真的就像一个大螃蟹，横行无忌，盘踞在城市正中央。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少有人走的天桥上，擦鞋的、卖眼镜的、算命的、卖牛肉串的、卖臭豆腐的、卖烤洋芋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子，摊贩们站在天桥上叫卖，居然有“居高声自远”的妙处，煞是吸引人。生意红火得不得了。本意为缓解交通压力，供人行走的天桥，不伦不类地发挥起了它原本不该承担的商贸作用，竟成了小摊贩的天堂。青Y县城那帮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有事没事，也都喜欢聚在天桥上，背靠天桥扶手，或索性坐到天桥扶手上，聊天打趣，或是呆看街景，看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年轻漂亮的女人，成了当年风行的一种时尚。
　　林觅、白晚成、苟东旭三人，酒后兴致高昂，脚步轻飘，在天桥上游逛，盛夏的夜晚，没了烈日的暴晒，凉风徐拂，好不惬意。
　　通往明达街的方向，天桥末梢平台摆了一个算命摊子。一个黑衣黑裤、五十多岁的男人，端坐在一张小小的八仙桌后面，桌子用块青布盖着，桌上一幅红布，画着八卦图形，写着“命理测算”几个大字。桌上有一个竹形签筒，里面装满竹签，签筒上写着两句话：随手一抽晓命理，三生尽在签筒中。
　　算命摊前，已经有一男三女四个年轻人围着，其中一个姑娘拿着一支竹签，正在听算命先生说着什么。林觅等三人，逛到这里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他们自己也弄不明白，是那三个姑娘漂亮的裙子吸引了他们，还是那个算命先生高深莫测的面容，滔滔不绝的话语，勾起了他们三人的好奇。
　　算命先生正说得带劲：“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的是你面前就摆着一场好姻缘，姑娘要珍惜时机，把握良缘，不能轻易错过，否则后悔莫及。说实话，我摆了一整天摊子，上上签还从来没有出现，还是你手气好，一来就抽了个上上签。”
　　“说得好！说得好！”苟东旭突然插嘴，卖弄起他的口才和学问来：“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人就要趁年轻，该整啥子就整啥子，该整的时候不整，以后想整，也没得机会了。”边说着话，边盯着那个拿签的姑娘看。那姑娘一脸红晕，灿如朝霞，眼睛黑白分明，波光流动。真是少见的漂亮。苟东旭喝了不少酒，说话时忘乎所以，胖乎乎的脸上，欲火灼灼的一双眼睛，直盯着那漂亮姑娘，恨不能化成一个仙桃，双手捧着，把自己奉献给那女孩，他一副馋涎汪汪，佻达孟浪的样子，自己还真把自个儿当成风流才子了。
　　姑娘身边的男青年，听到苟东旭说的话，看着他那副轻薄的样子，忍耐不住，指着苟东旭的鼻子就骂了起来：“我们算命，有你的毬相干，谁要你多嘴！”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开个玩笑你就骂起人来了？”林觅不满地推了那个年轻人一掌。白晚成也跨步上前，指着那人，大声斥责。苟东旭被骂，酒后泛红的胖脸，红得更加紫胀，恼羞成怒地盯着那个年轻人。想要扑上前去，封住那年轻人的衣领。
　　谁料年轻人是个火爆性子，被林觅推了一下，触电一般，立即就还击过来，一拳头砸到林觅的胸口上。他似乎根本就不顾忌林觅等三个人，实力远比自己强大，也有可能，是在自己的同伴、年轻漂亮的姑娘们面前，自尊心特别敏感，想要体现出一点“男人气概”。
　　林觅酒喝多了，冷不防遭了一拳，退步中打了一个趔趄，摔倒了，惹得那帮无所事事，站在天桥上看风景的年轻人，一片哄笑怪叫。
　　“哥们，好样的！”
　　“以一挑三，厉害！”
　　“哈哈哈，三打一，还怂成这种样子。”
　　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人，不断起哄、煽情。使得起了纠纷的几个年轻人，两边都没有台阶可下。推推搡搡，立即变成了厮打。混乱中，林觅本能地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子，挺刀便刺。
　　这刀，本来是他开出租时，带在身上，以防不测的。
　　众人的一片惊叫声中，林觅挥舞着刀子，掩护着白晚成和苟东旭，从倒地的年轻人身边，飞快地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