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来横祸

　　“爷爷，我去上学了！今晚有晚自习，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京城，一座古老的大杂院中，传出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语速很快，但是吐字清晰，能让人轻易的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等会，吃了晚饭再走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不了，我去学校食堂随便吃点就好了，您自己吃吧。”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背着书包的男子就从房子里疾步走了出来，走之前不忘将门关好。
　　他叫张随，燕京大学的大一学生。
　　在经历了“万人争过独木桥”的高考之后，张随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燕京大学，成为燕京大学中文系的一位新生。
　　在张随十几年的人生当中，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甚至连父母的照片都没见过，只跟自己的爷爷相依为命，据自己的爷爷说，父亲是原先改革开放浪潮中第一批“下海”的那群人，放弃了燕京市食品厂的“铁饭碗”，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了“下海”浪潮中。
　　在南边羊城市闪展腾挪了八九年的光景，终于是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尚在襁褓中的自己“衣锦还乡”。
　　但是，没过多久，父母便离开了自己再也没有回来。于是，自己成了一个不算是弃婴的弃婴。
　　而邻居们的风言风语，从小便灌满了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父母什么“以投机倒把罪被抓了起来”，什么“做生意赔了，所以不敢回家”之类的谣言，从小到大以来就从没有断绝过。
　　每当这个时候，张随总是红着眼睛问自己的爷爷，父母究竟去了哪。但是，换来的却是爷爷的一声叹息，久而久之，张随也就不再问了，也不再去理会那些诽谤谣言。从小便与爷爷相依为命的他，一直都知道一个道理，如果你没有能力去改变世界，那么就顺应世界，这也是张随的人生信条。
　　张随从小便没有什么朋友，燕京市是全国最早实行“划片入学”的城市，他的同学，基本都是邻居家的孩子，他们对自己的身世了如指掌，经常在学校里对同学们说自己是个没有爹妈的野孩子。久而久之，他学会了说脏话，学会了毒舌，学会了用嘴巴去还击那些对自己诋毁诽谤的人，最辉煌的战绩，估计就是初二的时候，自己宛如诸葛孔明“舌战群儒”，在教室当中破口大骂，骂的那些诋毁他的同学，大概十几个人，一个字都不敢说。
　　当然，最后自己被学校记了大过，其他同学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自己，这种感觉...说实话，挺爽的。于是他便愈发的变得毒舌，愈发的变得孤僻、生人勿近起来。
　　直到考上了大学，天南地北的人们汇聚在了一个教室当中，不再有人关注他，也不再有人谈论他的身世，这让他的性格慢慢变得活跃开朗了起来。不管如何，生活终归是要继续下去的，没必要死盯着自己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事不放，不然的话，那些压力和负面情绪不就把自己压垮了么？爷爷的年龄一天比一天大，如果自己倒下了，那谁来照顾爷爷呢？这就是张随现阶段真实的想法。于是他便敞开了心扉，尝试着接纳一些人，终于，他的世界也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可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他依然毒舌，依然喜欢骂人。
　　“现在的人真的越来越没有素质了。”张随随手捡起地上散落的垃圾，投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中，口中忿忿道：“丫就不能多走两步，给垃圾扔桶里吗？多走几步能死吗？”
　　骂完后，张随继续往前走，不多时便走到了燕京大学的门口，看到门口有摆摊卖煎饼果子的小贩，张随闻到了煎饼的香味，顿时感到腹中有些饥饿，便走到了小摊跟前：“大姨，劳驾，您给来套煎饼！”
　　“行，生葱还是熟葱？果子还是果篦儿？”摊主是个中年妇女，听到张随的声音，便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忙活了起来。
　　“要生葱，果篦儿的，受累再给加根烤肠。”张随随手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新闻消息的推送，有些愣住了。
　　新华社消息：吉省大兴安岭发现野生东北虎踪迹，生态保护工作人员遭受袭击，目前已致一死五伤。
　　野生东北虎？不是早就灭绝了吗？怎么这时候又出现了？
　　“小伙子，也看东北虎的新闻呢？”这时，煎饼摊的摊主问道。
　　张随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年头真是怪事多，按说这野生东北虎早就灭绝了，不知道这时候怎么还能发现野生东北虎的踪迹，而且怎么还伤人了呢？”
　　摊主笑了笑说道：“不光东北虎，最近很多新闻，什么鼠群聚集，鼠灾严重；什么狐群集体拜月，这种新闻多得很，外国还说发现了疑似吸血鬼的存在，你说到底是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鼠灾，狐群拜月，吸血鬼？
　　这些字眼的出现，让张随面色怪异，这些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要说是真的吧，这些新闻都只是文字报道，并未有相关的图片及视频流出，可要说是假的吧，这些新闻还都是诸如新华社，路透社，BBC这些传媒巨头放出来的消息，总不能没有可信度吧？
　　“大姨，这么说吧，您肯定是正常人，世界肯定也非常正常。要我说，就是那帮吃了人饭不干人事的记者，为了新闻的销量，弄些假新闻出来。”张随接过已经做好的煎饼果子，扫码付了款之后，说道：“要说现在新闻记者也是无节操无下限，为了挣钱，什么都敢报道，也不怕打脸。”
　　妇女确认张随已经付款之后，突然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要我说，也不能全部否认，或许是灵气复苏呢？我最近刚开始看一本叫《送你一张好人卡》的灵气复苏网络小说，挺好看的，里面就说，但凡地球灵气复苏，最先觉醒的肯定是动物，然后才是人，你说，有没有道理？”
　　灵气复苏？网络小说？看不出，大姨你还挺跟得上潮流的。厉害了，我的姨。不过，她说的《送你一张好人卡》，貌似现在挺火的，啥时候我也看看去，就当打发时间了。
　　“嗨，不管这灵气复不复苏，都跟咱们平民老百姓没啥关系，您该做生意还做生意，我该念书还是念书，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咱们肯定是没啥危险，您说不是不是这个理？”
　　“嗯，有道理，到底是大学生，就是有文化，不像我，没啥文化，只能在街边摊煎饼。”
　　“哎，大姨，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您各位，咱们这国家内需怎么拉动？经济怎么腾飞？小康社会怎么建设？所以，您才是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
　　“哎呀，大学生就是会说话，不像我，没文化...”
　　“大姨，您总说您没文化，那您到底是什么学历啊？”
　　“我啊，北开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
　　“您忙，我不打扰您了！”
　　说完这句话，张随急忙离开了小摊。尼玛，北开大学硕士研究生，在燕京摊煎饼？您比我学历都高，还说自己没文化，这不明摆着凡尔赛呢吗？幸好自己离开的快，不然就被这大姨给凡住了。
　　踏入校园，晚风从未名湖畔刮过，湖边的垂柳被风一吹，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燕京大学有着光辉的历史，是华夏近代史上第一所国立大学，未名湖、博雅塔、钟亭、勺园、逸夫楼等名胜建筑，点缀在校园当中，让这所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高等学府充盈着人文文化气息。
　　漫步到教室当中，张随坐在了座位上，拿出自己在门口买的煎饼果子，就着从开水房打来的开水，慢慢的享用着自己的晚餐。
　　“老张！”这时，一个声音的出现打断了张随的动作。
　　张随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舍友兼死党，刘池。
　　“老刘，今天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张随咽下最后一口煎饼，颇为奇怪的说道：“你丫一直都是咱们班的逃课大王，从不上晚自习的，为什么今天出现在了这里？是你小子发奋了还是世界末日了？”
　　“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一个小胖子坐在了张随身边，脸上挂着一丝贱笑，低声说道：“你不知道，咱们的古文赏析老师请假了，本来二班今晚晚自习上的就是古文赏析，可老师请假，所以课程改成了近现代中文发展史，系里决定让二班跟咱们班一起上课。”
　　“哦，明白了，原来吸引你的不是文学和知识，而是隔壁陈班花啊！”说到这，张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老刘，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们401许下的誓言吗？当时我们四个，斩烧鸡头，饮燕京啤酒，在柯南像面前共同许下誓言，说好的兄弟单身一起走，谁先恋爱谁是狗，你就这样把我们抛弃了吗？”
　　“对啊，老刘，你这么做，对的凡哥每天晚上帮你铺床吗？对得起我在你睡觉起不来的时候帮你打饭吗？对得起老张考试时让你抄的答案吗？”此时，另一个年轻人也捂住胸口，一脸痛苦地坐在了张随身边。这个人也是张随的舍友，叫做王波。
　　话音刚落，另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坐在了王波的旁边，推了推眼镜说道：“老刘，身为宿舍的老大哥，我不谴责你背叛了誓言，也不想说什么兄弟义气、肝胆相照，我只用一句话，劝你一下。”
　　“什么话？”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似如曲径通幽处，车如流水马如龙。”眼镜男说出了这一句之后，便打开了书本，不再言语。
　　“淦！吴一凡！老子要和你单挑！”听到这句话，刘池瞬间便涨红了脸，攥紧拳头站了起来，准备和吴一凡打一架。
　　“别别别，老刘，文字本身没有错误，错误的是你的思想。”王波搂住了刘池的腰，开口劝道：“看开点，要想生活过得去，总得头上带点绿，再说了，你也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是车水马龙呢？或许人迹罕至呢？”
　　“王波！”刘池怒吼了一声。
　　“老刘，别闹了，要我说，你还是多读读佛经，你看，释迦摩尼曾经说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天天逃课，也没怎么接触过人家，或许色即是空呢？对不对？这么一想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张随也急忙站出来劝道。
　　“你们...你们三个！”刘池心里也清楚，这是三个人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随手抓起桌子上自己带过来的一瓶山楂汁，猛灌了一口，然后狠狠地喷了出来，说道：“气煞我也，这口精血便是为父平日里与你们的情分，此血一出，你我四人从此断绝父子关系，为父与你们三个不孝子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艹，老刘你真特么恶心，喷我...不对，贱我一身！”
　　“淦，老刘，今晚我特么不用笤帚让你体验到菊花残，满地伤的感觉，我就不姓王！”
　　“老刘，《桃花源记》里有一句叫‘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霍然开朗’！这句话，我送给你！”
　　就在四人嬉戏打闹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主人，接电话了...主人，接电话了...”
　　张随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写着“爷爷”二字之后，急忙制止了几人的打闹，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爷爷！什么？”张随没说几个字，便呆愣当场，手机都没握住，从掌心中滑了出来，正好触碰到了免提键，一阵刺耳的声音，从喇叭当中传来：“喂喂喂，是张随吗？能听见吗？我再说一遍，你爷爷刚刚出门散步，发生了车祸，现在在积水潭医院抢救，你快过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