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封将

　　仪仗从南门穿城而过，朱缨列甲，银枪战靴，整齐划一。旌旗列列，大纛飞扬。翎雪烈纹的旗帜上韩字显得格外炽烈。
　　沿街已经挤满了来看热闹和朝拜的民众，冬日和煦，北盛城中，已经好几十日未见过这等温暖的阳光，人群时不时有人在议论，是个立了战功的将军，让北盛城拨云见日。
　　盛京烟云，繁华尽染，锦绣如斯。
　　秦天活了三十三年，也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沿街尽是红绸花灯，战鼓已在远处轰鸣，他还看到有些商户门口放起了鞭炮，他骑在马上春风得意，笑着对下面的臣民连连挥手。
　　“早知道有这么多人来迎接我，我高低要好好洗把脸，再整套好点的衣服支棱起来，孟大人，你看我这头发有没有散。”秦天自恋地说到。
　　“太医天生丽质，光是那龙眉凤目就能把北盛的少女迷得神魂颠倒，大可不必打扮。”孟仲旭笑着回到。
　　“嘿，孟大你，你这话我爱听。”随即继续对着看热闹的民众挥手，时不时还对那些花枝招展的少女暗送秋波。
　　行军至长天堡楼，堡楼左边的墙上，立着一块高约五丈的青灰色护国柱石，柱石上醒目地刻着“天保定尔”四个大字。
　　长天堡楼已经被禁军围整起来，授礼的仪仗皆执银虎孔武旗，庄重肃穆。站在最前面的是当朝统领三十万烈武军的赫阳王萧源章，他旁边站着成王萧启建的掌印太监苏毅，苏毅一身金色华服，庄重威严。他身旁跟着的太监低着头端着一个檀木匣，檀木匣中放的皇帝亲提的圣旨。赫阳王右边立着的，便是皇城禁军统领，曾和韩天慕一起在阜山营出生入死的挚友——俞江。
　　看到韩天慕下马，赫阳王萧源章已经喜笑颜开。
　　苏毅从檀木匣中拿出圣旨，走上前一步，庄重说到：“大成阜山营参领韩天慕听旨！”
　　韩天慕双膝跪地，行嵇礼。
　　“奉天承运，烈武军阜山营参领韩天慕远赴奉京七载，诛杀东靖余孽，立下无尚军功，特封韩天慕为烈武军宣化将军，官居二品。”
　　“臣，谢主隆恩。”
　　韩天慕双手接过金边圣旨，人群中又开始议论纷纷，“从五品参领，一下升到了二品，真是平步青云啊。”
　　“我看不见得啊，这北盛城里，依然忠靖的人，可不少啊，我看啊，他以后麻烦会更大。”
　　“要我说啊，杀了靖帝，封侯拜相都不为过……”
　　一个禁军兵士捧着一把寒铁钢刀走到了韩天慕面前，苏毅接着说到：“这是五年前成王命乌冶子大师锻造的银虎忠魂刀，只赏给军功卓著之人，五年来从未有人获此宝刀，今日陛下将此宝刀赐予宣化将军，希望将军不负重托，成为国之利刃。”
　　韩天慕双手接过银虎忠魂刀，说到：“臣，谨遵圣意！”
　　韩天慕礼毕起身，苏毅这时凑到了他跟前，说到：“还要提醒韩将军一点，今日将军加官进爵本是光耀门楣之事，但韩将军是前朝罪人之后，明日陛下会单独召见将军，将军如何措辞，当甚之又甚。”苏毅说到。
　　韩天慕回到：“苏公公待臣细致体贴，臣感激不尽。若臣确有欠妥当之处，还请苏公公及时提点。”
　　苏毅淡淡地点了点头，便退到了一边。赫阳王此时冲到韩天慕身旁，双手紧握着他的双肩，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天慕！能成此事，我也跟着沾光啊！哈哈哈哈！”
　　韩天慕眉眼一展，笑着拱手道：“主帅这么说，可是折煞末将了。”
　　“诶，你立下奇功，整个北盛城里，都在给你庆贺啊，今晚说定了啊，本王要跟你喝个不醉不归。”
　　“主帅，臣身上还负着伤，恐怖当下不宜饮酒。”
　　赫阳王紧锁着双眉，道：“是我大意了，你从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回来，是该先好好先休息休息。”他顿了顿，接着说到：“我让府上的管家，给你送些越北寒参，给你好好补补。”
　　“主帅多虑了，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赫阳王的好意，你就心领了吧，”一旁的俞江走了上来，俞江一身金恺戎装，双目犀利有神，浓眉高鼻，威凛肃穆。头上的玉尾金龙髻，是他作为御前禁军统领的标志。
　　俞江此时上前走了几步，炯然的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吐出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天慕心中亦是百感交集，眼神逐渐迷离，最终也只是双手拱起，庄重地回了一声：“俞大哥，好久不见……”
　　赫阳王此时转向俞江，道：“俞大统领，接下来韩将军回韩府，就交给你了。”
　　俞江回到：“臣，领命！”
　　韩天慕正欲重新上马，秦天和孟仲旭走到韩天慕跟前。
　　“宣化将军！”两人恭敬地作揖。
　　“两位救驾之恩，韩某心中谨记。”韩天慕回道。
　　此时孟仲旭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双手握紧手中的栖凤扇，再度躬礼：“今日将军高升，请再受下官一拜。”
　　“孟大人，多礼了。”韩天慕的战马似乎还不认这个新主人，在原地来回踱着步，韩天慕勒紧了缰绳，接着说到：“神意廷处事雷厉风行，这一路上有孟大人照料，韩某心中感激不尽。”
　　孟仲旭展颜一笑，“感激的话，宣化将军就明天再去陛下那里说吧。下官在鹤鸣山戈壁迟来了一步，险些酿成大祸，还请将军委实不往心里去。”
　　“孟大人不必过度自责，这世上，每个人的命数，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孟大人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还好韩某命大。”
　　秦天看着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二品将军，大笑道：“哈哈，尽人事听天命，这不就是说的我们行医之人吗？将军，我们这次都是有备而去的，只是我那催心脉之术，一直用不上。”秦天摸着脑袋，带着些许羞愧说到。
　　这句话倒让韩天慕一下子大笑了起来：“要不孟大人你现在给我一刀，让咱们这位秦太医来给我催催心脉，要不然他心里憋屈！哈哈哈哈……”
　　秦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回道：“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孟大人……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孟仲旭说到，“秦太医，听我的，少说话，多看病。”随后竟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秦天看着两人不停地笑，自己却只能咧着嘴道：“明天就要回太医局了，孟大人还没有教我轻功呢。”
　　孟仲旭假意拍着手中的扇子，随后对着秦天拱手道：“哎呀，是下官疏忽，下官疏忽……”
　　“行了行了，两位大人也不必拿我开刷了，韩将军，我可是你们阜山营马球队的忠实拥趸，如果烈武军今年还有马球比赛，记得给秦某人留个好位置。”秦天对韩天慕使了个眼色。
　　“区区马球，不足挂齿。”韩天慕恭敬地回道，接着又转向孟仲旭：“孟大人想来韩府与拙荆品学论理，择日递上拜帖，韩府大门随时向孟大人敞开。”
　　“多谢韩将军！”孟仲旭拱手，随后又对着俞江道：“俞大统领，韩将军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