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

　　这是抗日战争进行到如火如荼的1943年，县城里的中学这一天颁发高中毕业，一群花样年华的青年，手里拿着文凭，高谈阔论从校园里出来。校花林巧巧的高中同学同是校宣传队的刘宇旭送家。两人一上高高兴兴的谈论着，离林家铺子远的地方，就见门前围了不少人。挤进人群一，大哥林天双手绑，满脸都是伤痕和血迹，一副沮丧的样子低垂着头。一个矮胖子穿一对襟黑色绸衫。嘴里叼着一粗大的雪茄烟，左手玩着一双发亮的有鸭蛋大小的铁蛋。一脚踩在一条凳上，右手点着林天，用鸭嗓子说：“林天，愿赌服输，输了1000块亮晶晶的大洋，给三天时间，大后天我来拿钱。如把大洋拿出来了，就万皆休，要是没有钱就拿妹妹来抵赌债。”“不，不——”林天话还没有说完，“啪，啪，啪！”脸上已挨了三个耳，林天哀说：“我没有钱，家里也拿不出这多钱，过我妹妹，我来给工抵债。”“工抵债？笑话，我跟们把话说楚，要拿钱，要拿妹妹赔。王四，就在这屋里跟我盯着，要是跑了人，我拿是问。”说完又斜眉吊眼的横了林天一眼，“李二娃，贾吊眼跟我走。”
　　这人名叫侯三，一张丝瓜脸，短身材，在县城里开着赌行，专门跟有点钱的人家的子弟下套，没有少祸害良家子弟。
　　林巧巧进屋，见父母满脸都是泪水，母亲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面嚎啕大哭：“这咋办啊？在哪里去弄1000块大洋啊？”见林巧巧进来，双手抱着女儿，伤心地哭：“我可怜的儿啊，怎办呀？”林巧巧的父亲凄惨的喊：“天啊！林天啊！这是要我们全家的啊！”
　　刘宇旭见林家一家凄惨的，一股豪气涌上心间：“林伯伯，难过，我去办法借钱。”刘宇旭转身走出门去，林巧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好像到了希望。
　　林巧巧叫住刘宇旭：“能借到吗？1000块大洋啊！”“我不敢说，我一定要尽一切力量。”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这时是吃中午饭的时候，刘宇旭顾不了这些，背着还没有下的行李，码头跑去。船到陈家镇已是午后四点多了，他一上都在盘算如何跟家里人讲？1000块大洋啊，不是个小数目啊，是一到家一点办法都没有出来。他饿急了咕嘟咕嘟喝了一碗水。
　　父亲见他一副心的样子，着急地说：“刘宇旭，有要的吗？怎脸色这难？有话就给家里人说吧！”
　　刘宇旭“咚”的一声，跪在父亲的面前，哀地说：“爸爸，我的同学遇到大难了，帮我借1000块钱，我家一定会还的。”父亲一下子推开了他，愤怒的说：“刘宇旭疯了吗？1000块大洋啊，我到哪里去给弄？以为家里在挖金山吗？”“爸爸，爸爸！我啦！”
　　“叭，叭，叭。”父亲急怒攻心，一连抽了刘宇旭三个耳，“滚，滚，给我滚。”父亲气的浑身颤，他用颤抖的手点燃了叶子烟，抽了几口，息了一下心。“刘宇旭，跟我老实说，到底是不是在外面闯了祸？是怎一？跟我说楚。”
　　刘宇旭这才说：“我在学校耍了一个女朋友。”“耍了个女朋友耶，我还以为在外面杀了人，了火了。”父亲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皱着的眉头也舒开了。“不是，也和杀人火差不多了。”“，能不能一下子把话说楚？这狗东。”
　　刘宇旭把林巧巧的哥哥如何赌输了1000块大洋，赌行老板出三个选择：一还赌债，二杀了他哥哥，三用林巧巧抵债，林家选择，哪一个选择林家都承不起。
　　刘宇旭父亲靠在躺椅上，眼睛望着天棚说：“就写信去告诉他们说钱没有借到，然后就老实的呆在家里，准备考大学，去学医。”
　　“爸爸不能这样冷酷，我们一定要帮助他们，林巧巧是儿子的女朋友呀！”
　　“叫冷酷？是我欠了的钱不还吗？是我迫他的哥哥去豪赌吗？哼，说我也没有1000块大洋，我从哪里变得出来？”“爸，我们去借吧！”刘父挥手的给了他一耳：“败家子，为他们家的人惹了祸？要我们去拾残局。”又一脚把刘宇旭踢翻在地上，“家里没有这种不肖子孙，赶紧滚。”
　　刘宇旭背上刚刚下的盖和行李，走出门去。云里雾里的他，深一脚浅一脚养父养母家走去，他的养父养母自己没能生养，是个开着中医馆的名医叫齐贤。当年刘宇旭还差将近一个月不足月就生下来了，身体差，瘦弱不说，还吃不下奶水，是齐大夫把他救后，勉能吃下一点奶水，要过来也悬。刘宇旭的父亲说：“齐大夫，我家孩子好几都是把他救，我他与有缘，他的母亲生他下来以后，身体就一不好，我让这个孩子跟干儿子吧，以后也让他给养老送终。让我们养这个孩子恐怕养不。”
　　齐大夫的妻子可怜这个孩子，就央丈夫把这个孩子抱养过来。齐贤夫妇待他如同己出，用心调养，刘宇旭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齐大夫在刘宇旭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叫他背《脉学》，《汤头歌》，《药性赋》，记《黄帝内经》等等，有心把他当传人来培养。
　　养父养母到刘宇旭一天天的努力，不到年的时间，该背的医书，背得滚瓜烂熟，一有空就要他到养父里学习切脉开方，养父养母他努力上进，要刘宇旭有空，都要把他带到身边学习，齐大夫如何给病人切脉开药方。齐大夫也倾囊授，要把刘宇旭培养出来。
　　刘宇旭无处可去，好来到养父养母家。一脸的悲戚神，养父养母都来猜测刘宇旭遇到了难过的。宇旭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绪，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倾诉了因。养父终于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弄白了：“是说女朋友的哥哥赌钱输了1000块大洋，人家要女朋友家拿1000块还赌债，拿不出来，就要让女朋友去抵债。”
　　养父养母互了一眼，养父说：“我们才维修了店面，剩下八十来块钱，要不，我去借。”“要不得。”就在这时一阵雷鸣闪电，暴雨倾盆而下，像千万条鞭子抽大地。养父母劝他吃了饭，见他安定了，养父母才悄悄的去睡觉。
　　两夫妇到房间里也犯了愁，在这时，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懂的刘宇旭赶快去开门。开门后一阵狂风大雨卷了进来，随着涌进一伙人来，抬着一乘轿子，领头的人牛高马大，腰前着两把驳壳枪。
　　“大夫呢？叫他出来，快，不然老子点一把火，把他的房子烧了。”
　　“儿？儿？有好好说。”齐贤咳嗽着，从楼上“咚咚咚”的走下来。“啊，就是齐大夫，人家叫齐神医的。”“神医不敢当，这是乡亲们的抬举。”“好，快上轿，快。”
　　“到底啥儿啊？”其实他还问个楚，四个枪的汉子已推着他上了轿。“慢一点，”齐贤大吼一声：“我这样短衣短裤怎出去？我得穿点衣服。”“好好好，赶紧穿，多穿点。”上了抬轿，四个汉子在雨中乘马，齐贤和刘宇旭乘轿，“到哪里去呀？”“好，我告诉，我们是峰山的。”“啊——叫老朽去干啥？”
　　“一个病人。”“病人，这就怪了，把病人用轿子抬来不就行了吗？”
　　“晓得是病人吗？张三，快点往前面去报信。”“是！”轿夫虽然高大，抬俩个人还是有些吃不消，轿夫显然也是土匪。领头的又对张三说：“多带两雨衣来。”“晓得了。”
　　张三马飞奔而去，领头的又对齐贤说：“神医，可不可以让的儿子和我骑一匹马？”“我跟们说我儿子身体差，淋了雨就麻烦了，他跟我当助手惯了，没有他，我不方便呀。”“我叫他和我一起骑马，拿我的雨衣给他穿。”“为嘛？”“神医又要上坡了，他们抬起来好费劲儿，要是把们摔下坡了，可不得了。”刘宇旭对齐贤说：“我去骑马，我还没有骑过马呢。”“好孩子。”
　　领头的抱他上马，然后翻身上马坐在后面，轿子分行得快了。齐贤一问，峰山的寨主夫人就要生小孩了，为请他父子二人上山，等待生。到了压寨夫人面前已是午后两点了，齐贤父子待为上宾，给夫人诊过脉以后，齐大夫闭目一会儿说：“夫人动了胎气，不过不要紧，胎，大约后天晚上才会生。”“哦，谢谢咯，齐神医。”寨主笑着和颜悦色的说，他中等个儿，听说武艺高，枪法准，双手使枪，40多岁年纪。
　　这寨主爱读书，尤其是兵书战策，《三国演义》，《水浒传》讲给弟兄们听。“齐神医，我都44岁的人了，才一当父亲，凡甚为小心，说不得好委屈父子两天，要我夫人生了，我亲自送们下山，定当谢。”“是家中……”酒宴已经摆上了桌，“我已叫人去跟家里送信，信中已讲为何半夜三前来家骚扰。当时没有讲楚，已经告诉家夫人，让心。”
　　寨主殷勤的招呼齐贤父子二人喝酒吃菜，三人碰杯后一饮而尽。寨主说：“宇旭少爷，们学校来了一音乐老师，又听说就是他的得弟子。”刘宇旭惊讶的着寨主，眼神里里充满了疑惑。“我怎的，是吗？秀才不出门，能天下。们在陈家镇十字口演出时，我亲眼见演出，真不错，小小年纪，是当时我不就是齐神医的儿子，来，干一杯。”三人又碰了一杯，一饮而尽。“我还有个不之请，”峰山老大着墙上挂着的二胡说：“请为我们演奏一曲。”“恐怕有辱寨主雅听。”
　　“怎会呢？说起来若非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信。我来跟雅，啊，就是我夫人，讲起岳生的潇洒，讲起的演奏，唉，就是不信，就拉一曲给听吧。”
　　刘宇旭毕竟是年轻人，也没有扭捏。来到夫人住在的外间，早已有人给他安了凳子，递上把擦拭一的龙头二胡。屋里屋外都站了许多人，刘宇旭快定好弦，问：
　　“拉曲儿？”“拉，就拉。”他闭目酝酿了一下感，快从二胡琴弦上缓缓而动的出李叔同的《送》的旋律，他娴熟的拉法，妙嫚的柔法，拉得听不出他是在拉弓，还是在推弓。听不出一点点换弓的痕迹，他揉弦的手法极了，手像是一不断扇动翅膀的鸟儿，在琴弦上飞上飞下，于是柔的旋律便泻出来。轻轻地动的婉转的诉说，又是切切的低迴，叹息，时易逝，零落，韵味不尽中琴声嘎然而止，静了半分钟后，才响起热烈的掌声。“喂，小生，拉的太好了，我的琴声感动得哭了。”。
　　说着，夫人腆着个大肚子出来了，“我要着拉琴。”一军师模样的人站起来让座，他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文。峰山老大立刻制止：“红儿，去把躺椅拿来铺上褥子。”夫人的贴身丫鬟立刻照办。压寨夫人显年轻，20出头的年纪，人长的不错，苗条身材，杏仁眼，瓜子脸，小嘴唇，说话间眼神有些天真含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