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闹鬼

　　此时，正值大年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玉京一片热闹。
　　京中百姓大多携老带幼，准备去四方街的财神庙上香。
　　因此，书生，剑客，小贩，卖艺的，卖糖葫芦的，乞丐……各种三教九流的人物，都上街了。
　　还有一些装饰名贵的马车，不知载的是哪家的富贵千金小姐。
　　整条十丈宽的大街，车水马龙，塞得满满当当。
　　各种吆喝声也是此起彼伏：
　　“卖糖葫芦！三文钱一串，十文钱三串，不酸不要钱！”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韩某路过此地，表演一个金枪锁喉，请大家捧个人场！”
　　“来来来，诸位学子，本店有历届科考题集，只售三钱银子。”
　　……
　　“刘兄，听闻新开的那间花楼，里边的美人都是西漠来的，要不我们去开开眼界？”
　　“何兄，春闱将近，你我此时正好借此机会，揣摩经义……”
　　“不用多说，我请客。”
　　“好！跟我走，我们抄近路！”
　　……
　　陆钱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之中，撩起窗帘，看着这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还有那些千娇百媚的少女，不禁心旷神怡。
　　啪。
　　这时，灵阴公主轻敲了一下小桌子，斜眼道：“小钱钱，你看谁呢？怎么目光老是往那些路过的富贵千金小姐，丫鬟身上瞄？”
　　“灵阴姐姐，这你就不懂了，有大圣人曾经说过，美色使人心情愉悦。”
　　陆钱放下珠帘，淡然笑道。
　　“哪个大圣人说过这样的话？”灵阴公主眉头一皱。
　　“自然是鲁圣人。”
　　陆钱笑了笑，直接扯开话题：“灵阴姐姐，还是说回正题吧，这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
　　说到这个，灵阴公主神色一正，肃然道：“失踪的，是京兆尹的正妻，方氏，是在三日之前，去六神庙单县，回来的路上失踪的。”
　　六神庙？
　　陆钱眉头一挑。
　　六神庙是玉京之中香火比较旺盛的道观，供奉的是道家六方神灵。
　　“没理由啊，我记得京兆尹本身是飞天境高手，他的正妻去庙里上香，应该也会带侍卫去的。”
　　陆钱皱眉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方氏去的时候，是带了两个侍卫的，还带了两个随身丫鬟。这丫鬟和侍卫，一直跟在方氏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四个可以互相作证。但最后，方氏还是失踪了。”灵阴公主神色也有些怪异。
　　“这么蹊跷，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钱眯了眯眼。
　　灵阴公主沉吟一下，道：“据丫鬟和侍卫的口供，三日之前，他们陪着方氏去六神庙，然后上完香，然后坐轿子回来，等回到府邸，才发现，轿子里的方氏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套衣衫而已。”
　　“只剩下一套衣衫？凭空蒸发了？”
　　陆钱听完，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鬼故事吗？
　　“是的，只剩下一套衣衫，是披着的外套，最外边的霓裳。”
　　灵阴公主点点头。
　　“不对！抬轿子的侍卫，应该是先天外罡境的高手，没有发现轿子变轻了吗？”
　　陆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真气境的武者，耳目聪明，能百步穿杨。
　　先天外罡境的高手，更加犀利，五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感知。
　　一个大活人，从轿子里消失，竟然会没察觉？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灵阴公主神色凝重，蹙眉道：“那两个侍卫，丫鬟，都请去镇抚司审问过，他们都没有问题，说的都是真话。”
　　“这……如果不是绝世高手所为，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陆钱目露精光，万分笃定道。
　　“哦？真相是什么？”
　　灵阴公主立刻投来关注的眼神。
　　“真相就是……闹鬼！”
　　陆钱缓缓吐出一句话。
　　此话一出，灵阴公主直接白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你才闹鬼呢。正经点，我为了带你出来，可是在父皇面前帮你说了不少好话，若是你半点忙都帮不上，你还是乖乖回去闭门思过吧。”
　　“好吧。”
　　陆钱神色一正，又问道：“这事怎么会让灵阴姐姐你来查？镇抚司和东厂都没人了么？”
　　这事怎么看都不合理。
　　一个京兆尹的正妻无端端失踪了，绝对是大案要案，怎么会轮到一个公主来查案？
　　而且，还带上自己一个外人？
　　“镇抚司和东厂都在查这桩案子。我只不过是闲着无聊，出宫找个乐子而已。顺便，带小钱钱你这个被罚闭门思过的小可怜出门逛逛，你还不快点多谢我？”
　　灵阴公主笑盈盈道。
　　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说实话！
　　陆钱心中突然浮起一个念头。
　　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老老实实地笑了笑：“那就多谢灵阴姐姐了。为了报答灵阴姐姐，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说话之间，把手伸出窗外，随手一抓，就从窗外路过小贩捧着的茅草棒上摘下两根冰糖葫芦。
　　“来，吃吧。”
　　陆钱笑着递出一根糖葫芦。
　　“唉，你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良心，竟然就用这个打发我？”
　　灵阴公主嘴上虽然嫌弃，但身体还是很老实，接过糖葫芦就小口小口的啃了起来。
　　“呃，对了，公主，能不能给我点钱，我出来得太匆忙，没带钱。”
　　陆钱突然又伸来手掌。
　　“……你果然是白嫖之王，竟然用我的钱来答谢我！真是无耻！给你！”灵阴公主没好气地从腰带里掏出一两碎银，递过来。
　　“放心，我会还的。”
　　陆钱笑着接过碎银，递给了窗外那位小贩。
　　然后，他很自然的将找回的铜钱塞到自己的怀里，一边吮着糖葫芦，一边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是直接去京兆尹的府邸，还是先去六神庙那边看一看？”
　　“先去六神庙那边。”
　　灵阴公主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一个布囊里掏出一件青色衣裳：“这就是方氏失踪时留在轿子里的衣物，你先闻闻。”
　　“行。”
　　陆钱也不废话，拿过衣物，轻轻闻了一下。
　　有一种淡淡的桂玉香气。
　　这是宫中流出来的一种胭脂香水，在官宦夫人之间流传甚广，气味清香淡雅，也不刺鼻。
　　只不过……
　　陆钱眉头微皱，抓着衣裳又深深吸了一口。
　　“怎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灵阴公主啃着糖葫芦，察觉到陆钱的异样，连忙问道。
　　“嗯。”
　　陆钱肃然点点头，缓缓道出一句话：“这衣裳上还有一种很淡的胭脂香气，从来没有闻过。这还挺稀奇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天下女子千千万万，难道你都闻过了？”
　　灵阴公主翻了一个白眼。
　　“不。”
　　陆钱吃掉一颗糖葫芦，肃然摇头道：“但凡是胭脂香水，不管是贵的便宜的，在玉京花楼之中都能找到！那么多年，我走过大大小小的花楼，穿过一个个昏暗街头的柳巷，早就对胭脂水粉了然于胸，这种香气，却从来没有闻到过！”
　　“刚才……是不是有人提到过，玉京新开了一间花楼？”
　　说到最后，陆钱突然问道。
　　“你的意思是，京兆尹正妻失踪，跟那间新开的花楼有关？”灵阴公主绣眉蹙紧。
　　这说法……感觉很牵强。
　　“没错！只要去到那一间新开的花楼看一眼，一切便知！”
　　陆钱重重点头。
　　“是么？”
　　灵阴公主摇晃着手里的糖葫芦，上下打量陆钱几眼，笑容玩味：“说实话，其实是你想要去逛花楼吧？”
　　“灵阴姐姐，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我可是正人君子！更何况，人命关天啊！”
　　陆钱义正言辞，大义凛然道。
　　听了这话，灵阴公主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正人君子？小时候是谁教我喊你相公的？还偷偷带我私奔出宫的？”
　　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