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4月10日......
　　某处街道的小巷子里，晚风被树叶割裂成碎片，朝着巷子里不断涌进。
　　几只脏兮兮的野猫在垃圾桶旁寻找着能够咽下的食物，偶尔经过几个行人时，它们还会将尾巴炸起，宣告这里是自己的地盘。
　　路灯算是有些昏黄，只能勉强看清外面的马路。
　　哐当！
　　巷子里......
　　一道人影踉踉跄跄的走来，在行走到中途的时候终归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巷子的转角，将几只觅食的野猫吓得逃窜离去。
　　腥红的血液从女人的肩膀顺着手臂流下，盘过手指，滴在了地面上，她努力想要清醒一些，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昏沉。
　　不多久后。
　　一道被拉长的影子慢慢浮现在她的视线中，她抬头往身旁看去，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懒散的男子。
　　两人相望了一眼，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陈西的目光越过女人的身体......
　　视线落在了那条她有些想掩饰的尾巴上。
　　“时间刚刚好。”
　　陈西自语着。
　　......
　　......
　　在这姑且算是一个月之前。
　　一个将死的老人躺在自己的床上。
　　喉咙处貌似被什么堵住一样，张嘴说话都做不到。
　　窗户外的光线似乎有些刺眼，让他连眼睛也都难以睁开，只能像僵尸一样躺在那张床上。
　　皱纹已经爬满了脸，空旷的房间里使得他看起来更可怜了一些。
　　他要死了。
　　也确实是时候死去了......
　　用尽气力将自己的眼皮撑开一条缝隙，望着天花板角落处的蛛网，余光里还有自己一直嫌弃的轮椅。
　　这些就是陪着自己死去的东西。
　　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是什么？
　　已经记不清了，
　　脑袋开始混乱了。
　　太安静了......
　　他有些烦躁这种感觉。
　　眼皮太沉重，无法在支撑下去，最后一丝光线也都消失，什么都没有了。
　　生命好像在一点点消散而去，花白头发的他，也没有了最后一点力气，就这么躺在这张说不上干净的床上。
　　想想好像有些可惜。
　　“我是谁来着？”
　　“我的名字是......”
　　他感到有些迟钝。
　　“是因为太乱的缘故，连自己也想不起了么？”
　　“应该是吧......”
　　落日最后一点余晖被西山掩住，天色貌似就突然暗了下来，仅剩的最后一点生命气息在试图逃离出去。
　　好像真有什么事情没做。
　　就是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想不起来？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想要在昏乱意识赶紧抓住那一点点清明，但已经有些晚了，太晚了，来不及了。
　　意识最终还是消散。
　　他死了。
　　在一间摆设简陋的屋子里，冰冷的木床上，逝去了。
　　屋外的光都消散了，只剩下幽暗寂静的夜晚，他养的老狗在门前的窝处也睡着了去。
　　仅存的一点月光透过墙缝进来，照射在了他的床下，那里除了摆着一双棉鞋，还有一样有些难以看清的东西。
　　好像是一根尾巴......
　　但又好像不是，应该没有那么长的尾巴，能够从床头盘着一直延伸到床角。
　　怎么能是尾巴呢？
　　仅凭着月光实在太难看清了，不过都无所谓了。
　　感官太乱了，也不知道时间是过了多久。
　　夜晚里的老狗也不知道是叫了几声......
　　而屋内搭放在木床沿边的手指，在某一刻动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小，但他的手指确是动了。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已经说不上来了，既陌生又熟悉。
　　“死去的过程，真够漫长的。”
　　他这般想着。
　　脑袋依旧沉重，不过已经不是之前那样无法思考的情况了。
　　片刻后，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尝试着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屋外的强光让他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他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可就是说不上来。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太过久违了。
　　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下的温度，还有手臂因为久搭而传来的微麻感。
　　许久，或是忍受不了这样一直孤寂的躺在床上，他试图着坐起身来。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有些不太适应得过来，但他依旧完成了这个对他来说平日里较为奢侈的动作。
　　坐在床上的他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应该摆放在屋内的轮椅，也已经消失不见，原本理应空荡荡的房间，放上了一些莫名熟悉的家具。
　　因为年久失修出现的墙缝，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发生了什么......
　　他并不清楚，只得挪动自己的身子试图走下床去，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砰！
　　虽然一开始的确因为不习惯的原因在床前摔了一跤，但所幸的是他最后还是成功的站在了地上。
　　情绪复杂缓步走到自己的窗前，安钳玻璃的边框也变得新崭崭的，他轻轻推开自己的窗户，迎面拂过来的暖风使他轻皱着眉头。
　　或许是因为太早的缘故，屋外只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远处还有着早起的学生背着书包，在早餐摊前买着早点。
　　他一时间难以想明白这是是什么样的情况，思绪片刻无果后，将窗户关上转身离开。
　　只是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瞥见身旁挂着镜子里的反射影像，令他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镜子里的，是一个他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这是谁？”
　　“是我？”
　　镜子里的反光映射着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样子，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手抚摸那层镜子，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是的，这是他。
　　这是他年轻的模样，虽然印象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在记忆里将这人给找了出来。
　　“怎么会......”
　　他实在有些不敢相信，再次详细的观察自己的屋子。
　　即使足够陌生，许久后他还是想了起来，这是他当年刚租下这间房子不久后的布局。
　　屋中家具的摆放刺入了他神经里的回忆，用白漆刷过不久后的墙面，还没有沾上每年夏天都会被他拍死在墙上的蚊虫。
　　而他也发现，自己的模样与身体，竟是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用手拖着有些想不明白情况的脑袋。
　　“我是谁......”
　　他有些努力尝试理清自己脑中缠绕在一起的杂乱思绪，慢慢缓过神来。
　　“我的名字是......”
　　“我是......陈西？”
　　“不对，只是我的名字。”
　　“叫做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