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行

　　却说当日白渊自郢都城外得了古剑太阿，便起了去秦国一行的心思。
　　但白渊并未直往秦国而去，反而先是绕道去了周王室的所在地洛阳，因为白渊想去见识一下道家始祖老子。前世作为正统的道家弟子，白渊曾专门去了解过老子的生平，按照此刻的时间推算，老子应该还在周王室担任守藏室史，正好先去拜见一下这位道家圣人。况且，这个世界超凡脱俗，连一介诸侯国都有人道龙气这样的大杀器，老子作为名垂青史的千古圣贤，若是没有一些特异之处，打死白渊都不会相信，说不定还能和道家三清扯上关系。这样的人物，要是能抱上大腿，那真是今后就再也不用愁了。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白渊一路翻山越岭，半月之间便以到了洛阳城外，但看着眼前高耸的城墙，白渊却是有些犯难。自打在郢都外见识了那一场大战之后，白渊便不敢轻视这些人间王朝，特别是此刻周王室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虽然早已衰败不堪，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作为精怪贸然闯入这人道圣地，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就在白渊左右为难，思索着如何混进洛阳城时，却看到一位老者骑着青牛晃晃悠悠的自城门中走了出来。
　　只见这老者白发如雪，其眉垂鬓，其耳垂肩，其须垂膝，红颜素袍，简朴洁净。白渊福至心灵，连忙退到路旁，仍旧大礼参拜。老者驱使青牛走到白渊身前笑道：“你这猴儿甚是有趣，为何无端拜我这老朽？”说着伸手一点，一道华光没入白渊体内。白渊只觉得喉咙一痒，转眼却又没了感觉。
　　白渊抬头一看，却发现老者已经在驱使青牛准备离开，情急之下，不由得开口道：“圣人留步。”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开口说话了。寻常精怪之流，除非有人以启灵术点化，否则自行修炼，一般只有到练气化神，修出阴神之后才能炼化横骨，口吐人言。自己方才只觉喉咙一痒，此刻便能开口说话，显然是那老者的手段。白渊哪里还不明白，这骑着青牛的老者便是老子，显然也是一位大神通者。
　　老子听得白渊呼喊，微微一笑，呵住青牛，手抚白须看向白渊，却也未说些什么。白渊见状，起身来到老子身前，再次大礼参拜下去，同时开口言道：“弟子本山间精怪，偶开灵智，有幸曾闻得他人讲道，得以聆听圣人道理，心向往之。今日得见圣颜，心中欢喜，还望圣人垂怜，不凛教诲。”
　　老子闻言轻笑一声道：“你这猴儿却是不太老实，但也算心诚，也算是有几分缘法。老朽如今欲周游列国，你可愿与我做个牵牛的童儿。”白渊闻言大喜，连忙道：“弟子愿意，弟子愿意，多谢圣人垂怜。”说着连连叩首。
　　老子道：“你即自称弟子，那便唤我一声老师吧。还不起身牵牛。”白渊连忙称是，同时起身牵起青牛回头问道：“老师，眼下往何处而去？”老子笑道：“随意而行，到了何处便是何处，无需强求。”白渊回道：“弟子明白了。”说罢，随便选了个方向，就牵着青牛出发了。
　　走在路上，白渊还没从惊喜之中缓过来，就听见后面老子开口问道：“你这佩剑可是那楚国至宝太阿。”白渊听到老子询问，停下身来回道：“回禀老师，正是太阿剑。”随后，就将自己之前得剑的经历说了一遍，顺便将太阿剑从背上取下，双手递到老子面前。老子却未接剑，只是打量了一眼道：“天地之间，一饮一啄，皆是定数。此剑既然落在你的手中，便是你的缘法，且安心收着便是。还是赶路吧。”闻言，白渊连忙称是，重新将太阿剑负到背上，而后继续牵着青牛前行。
　　却说当日白渊在洛阳城外偶遇老子，一番问答之下成了老子的牵牛之人，跟随老子周游列国，也算是成功的抱上了大腿。
　　一路上，老子时不时的就会给白渊抛出些问题，从修道炼法到治国理政，从兵法韬略到商贾买卖，跨度之大，涉猎之广。有的问题白渊尚能解答，有的问题却是超出了白渊得能力范围，每到这个时候，老子就会抛给白渊一份书简，先让其从书上找寻答案，等到白渊给出自己的理解之后，老子才会一一作答。
　　白渊虽不明白老子这样做的含义，但也都按吩咐照办了，毕竟是自己选的大腿，那怎么着都得抱下去啊。就在这一问一答间，两个人花了十年时间游历各大诸侯国。
　　两人自洛阳起始，一路北行到了晋国境内，而后经中山国抵达燕国，又转道齐国。再有齐国入吴越两国，终是回到了楚国。老子本是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白渊陪着老子重游了一趟故里，便朝着此行的目的地秦国而去。
　　虽说这十年内，白渊都没有用心修行，只在每晚休息只是简单搬运一下周天，但就在这不知不觉间却依然练气圆满，一身内息精纯磅礴，随时都能破入练气化神的境界。但到了此时，白渊反而对境界这些都不甚在意了，十年游历，白渊不论是见识还是心性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刻的他更注重的是内心的感悟和心灵上的升华，至于道行境界之类的，水到渠成，自然成就便是，无心去强求些什么。
　　楚国本就与秦国接壤，两人自老子故居出发，半月时间便入了秦国境内。白渊当年本就打算拜见老子之后就来秦国一行，没想到事情有变，这趟出行竟是晚了十年之久，但终究还是来了这里，也算是了了白渊的一个心愿。
　　要入秦国，则必过函谷关。这一日，白渊牵着青牛行至函谷关外四十里处，却发现前方道路被人清扫的干干净净，更是夹道焚香，白渊正要开口询问老子，却听到老子说：“无妨，继续前行便是。”闻言，白渊也不再多言，便牵着青牛继续前行。待走到函谷关前，白渊正要上前同守关军士交涉，却看到一中年文士自关上下来，急行至青牛之前俯身跪倒，大呼道：“尹喜拜见圣人。”白渊闻得文士自称尹喜，连忙避让到一旁，这位可是后世有名的文始真人，白渊可不敢受他的大礼。
　　待白渊退到一旁，才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后世闻名的道家贤人，只见其方脸、厚唇、浓眉、端鼻，威严而不冷酷，柔慈而无媚态，便知非一般常人。
　　就在白渊在一旁打量之时，只听得老子开口道：“关令大人叩拜贫贱老翁，非常之礼也！老夫不敢承当，不知有何见教？”尹喜道：“老丈，圣人也！务求留宿关舍以指修行之途。”老子道：“老夫有何神圣之处，受你如此厚爱？惭愧惭愧，羞杀老夫矣？”尹喜道：“尹喜不才；好观天文略知变化。见紫气东来，知有圣人西行，见紫气浩荡，滚滚如龙，其长三万里。知来者至圣至尊，非通常之圣也；见紫气之首白云缭绕，知圣人白发，是老翁之状；见紫气之前有青牛星相牵，知圣人乘青牛而来也。”
　　老子听罢，哈哈大笑：“过奖、过奖！老夫亦早闻你大名，特来拜会。”尹喜闻言大喜，叩头不迭。随后就在头前引路，迎着老子入关。
　　白渊早知这一典故，明白老子先前所言乃是在试探尹喜，不由得心中暗自腹诽道：“没想到堂堂圣人，竟也这般恶趣味。”谁知是不是被老子听到了心中所言，只见其举起手中拐杖敲了一下白渊道：“你这猴儿，甚是无礼，还不快牵起牛儿入关。”挨了这一下，白渊也不敢再胡思乱想，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牵起青牛，随着尹喜入了这函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