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留后路

　　黑光飞遁，落在台下。
　　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低头道：“大长老，刘玉数个时辰前已离开秘境。”
　　“为何离开？”
　　大长老勃然变色，冷脸看着男子。
　　黑衣男子头低得更深。
　　“属下不知，沙眼轮值的紫鸢仙子说他走得匆忙，总坛宽出严进，并未多加盘查。”
　　“偏偏这个时候离开，此人倒是计划周全。”
　　二长老冷哼一声，到了此时，众长老心里多已明白，此事恐怕背后真有阴谋，只是阴谋是什么，出于何种缘由，却没人说得清楚。
　　圣女归位本该大喜，众长老心里笼着阴云，一时之间都沉默不语，低头思量起来。
　　大长老满头银发无风而舞，众人感觉到冰冷的气息从高台传来，空气都冷了许多。
　　“传令，执法殿全员出动，抓捕刘玉，务必擒回秘境。”
　　“是！”
　　黑衣男子站起身来，冲人群喊道：
　　“魏龙、汪鹏、彭可何在？”
　　三位黑衣男子屈膝半跪，拱手应道：“属下在。”
　　“着你三人速领本部，沿途追查，不得有误。”
　　“是。”
　　三人越众而出，各领数十人人，朝沙眼而去。
　　黑衣男子安排已定，自领一队人马，出了沙眼，朝无妄沙漠外飞去，竟是不管刘玉行踪，直奔流云分殿。
　　若刘玉返回流云分殿，正好堵住。若他不回去，此事阴谋确凿，偌大人界，只怕要被教众追击得走投无路。
　　大长老看向下首人群，目光在林婆婆身上停留，似有所思，见丰洵儿依偎怀中，依恋之情溢于言表，皱起眉头。
　　忽然扬声道：“圣女已定，恭迎圣女登位。”
　　众人神色激动，异口高呼。
　　“恭迎圣女登位。”
　　丰洵儿抬起小脸，眼见四周目光看来，缓缓从林婆婆怀中起身。
　　林婆婆满怀宽慰地看着丰洵儿。
　　“去吧。”
　　丰洵儿摇了摇头，说道：“婆婆陪我。”
　　“这……”
　　林婆婆神情犹豫，她在分殿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此般重要场合，如何敢僭越。
　　“洵儿，你快去吧。”
　　丰洵儿不依，拉着林婆婆衣衫。林婆婆心中感动，只叹息不已。
　　二长老见祖孙情深，笑道：“林婆婆，你随圣女上来吧，圣女需要人服侍，从今往后你便跟着她，莫要生出二心。”
　　丰洵儿神色一喜，林婆婆更是激动万分，匍匐拜道：“老婆子岂敢二心，多谢长老。”
　　“婆婆，咱们走吧。”
　　丰洵儿牵起林婆婆，走上高台。
　　高台中间挪出空位，早摆放凤椅。
　　“圣女请登位。”
　　二长老身子微躬，其他五位长老神情也颇恭谦。
　　丰洵儿上前一步，坐上凤椅，林婆婆侍立在旁，众人高呼：
　　“拜见圣女。”
　　……
　　虽然长老会下达封口令，神族现世的消息还是慢慢在人界传开。
　　本来常侵扰衍圣教分殿的牛鼻子忽然间尽数消失，借着圣女声势，各地教徒气焰渐起，大有声威重振之势。
　　不过此时，衍圣教秘境，六位长老却愁眉苦脸地聚在一起。
　　丰洵儿换了一套千年仙蚕制的碧绿衣裳，端坐凤椅。
　　三长老是个灰衣老叟，将这些日子搜集的信息报告诸人。
　　“刘玉失去踪迹，执法殿搜遍无妄沙漠都没寻到身影，流云山也去了，他没有回去。流云分殿许殿主早早潜逃，似乎也与此事有关。”
　　二长老说道：“如此说来，刘玉还有同伙，他们计划此事，究竟是何居心？”
　　三长老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得而知，他们千方百计搜寻到圣女，特意送到总坛，如此大费苦心，所谋必大。”
　　二长老问道：“某非是牛鼻子？”
　　三长老摇头道：“不可能，神族更易沟通神灵。有了圣女，以后祈愿之力更灵，于圣教大有裨益。牛鼻子怎会做有益圣教之事。”
　　众人闻言皆点头，以为大有道理。
　　如若不是牛鼻子，刘玉会是哪方势力之人？
　　众人猜测许久，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年轻的女长老排行第五，说道：“小妹刚收到一个消息，玄都老道已经得知圣女之事。”
　　众人不以为奇。
　　三长老说道：“圣教如此多人见到五彩神光，说不定还有牛鼻子暗子，消息传到正道那帮老家伙耳中也是意料之中。”
　　五长老微微一顿，笑道：“小妹的意思三长老可能没明白，小妹觉得，刘玉藏着圣女神族身份，故意让她参加选拔，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便是为了让消息传到牛鼻子耳中。”
　　大长老神情一滞，阴沉着脸道：“你是说刘玉是为了挑拨圣教与牛鼻子？”
　　五长老点头，说道：“不错，诸位可觉得古怪。前些年牛鼻子处处压制圣教，为何近段时间忽然像是消失了一般。”
　　三长老说道：“不错，我也得到类似消息。不过这能说明什么？”
　　五长老道：“牛鼻子势大，这些年圣教发展不错，终究不如他们。此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在蓄势，或者说调集力量。”
　　众人面色大变，思量其中可能。
　　三长老说道：“为了一个神族，牛鼻子就要大动干戈，五长老未免杞人忧天。”
　　五长老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妹也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
　　她忽地抬起头，环视众人。
　　“若牛鼻子中早有人有此想法，奈何无法统一意见。神族出世，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理由。”
　　“这……”
　　三长老闻言，浑身冷汗淋淋，不得不说，她的分析可能性很大。
　　“而且，小妹还得到消息。”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凤座上少女。
　　“圣女全家全村，已被人屠戮一空，整个村庄化为灰烬。”
　　“娘亲……”
　　众人闻得哀嚎，纷纷转头看来。
　　丰洵儿一口浊气堵在胸口，眼睛一黑，昏厥在地。
　　林婆婆早已抢上，握着丰洵儿小手，只觉入手冰凉。
　　“圣女，圣女……”
　　二长老叹息一声，飞身上前，一探脉搏，翠绿仙丹倒出，送入丰洵儿口中。
　　“无妨，急气攻心，睡一觉便好。”
　　二长老回过头看向五长老。
　　“老五，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五长老看着昏睡圣女，神情不忍。
　　“圣女说她想念亲人，让我将他们接到秘境。小妹派人去了圣女爹娘生活村庄，只见到遍地灰烬。
　　“属下在附近打探，从邻村猎户口中得知，早在两年前，全村一百二十余口，一夜之间尽数惨死。村子也被凶手放火烧毁。”
　　二长老怒道：“何人如此恶毒，竟连凡人都不放过？”
　　五长老说道：“小妹猜测，多半是刘玉。此人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寻到圣女，不过一直未暴露圣女身份。他逃出秘境，离现在不到一年。从时间上看，只有刘玉可能是凶手。只是小妹猜不透，他为何要杀死圣女家人？”
　　银发如瀑，无风自舞，一个阴恻恻而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
　　“他是不给圣女留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