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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刚进门就见到奶奶坐在饭厅的椅子上，一旁的餐桌桌面放着口砂锅。
听着女孩在院里开门的声响，奶奶提前把锅盖打开，里头炖着玉米排骨汤，蒋嘉悦进屋一嗅，就感觉口水直流。
饭厅开了盏小灯，洒下橙黄的光，奶奶穿着睡衣，特意等女孩归家。
蒋嘉悦抹抹嘴唇，笑着坐下来，感慨：“奶奶真是好啊！”
奶奶抿嘴笑笑，不说话。
她已经习惯了女孩的臭屁。
蒋嘉悦耐不住，从一旁的厨柜上寻来筷子汤勺，主动舀了一大碗汤，用勺子往嘴里送，再夹块排骨，将肉咬下来，边嚼着，吮吸骨头里的汤汁。
“我听说，经常吃夜宵，容易发胖的。”
女孩咬了口玉米，咂巴嘴。
这个点小妞已经睡下，饭厅虽然离卧室挺远，但奶奶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撇撇嘴回答：“瞎讲究。”
“有的吃就不错了。”奶奶对这种说法很是不忿。
“嘿嘿。”蒋嘉悦笑了笑，深灌一口汤，发出快乐的哼哼声。
碗里的汤汁升腾起热汽，蒙在女孩眼前，扑在脸上，暖暖湿湿的。
女孩不再说话，一口一口地喝着汤，奶奶坐在她对面，手肘支在桌上，撑着下巴，静静地瞧着女孩。
晚风抚过院子，从门缝渗进来，吹得人好眠，饭厅的灯光都好像昏昏欲睡，在柔柔地荡漾。
又是一日夏夜。
……………
第二日初晨，蒋嘉悦拿好纸笔走去学校。
今天要去得稍微早些，因为八点开始考试，七点的时候得把考场提前布置好。
学校没有多余的教室来作考场，考试的地点就是平时上课的那栋教学楼，班级号就用来充当考场号。
座位安排也是随机，女孩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班干部在组织收拾桌凳，布置考场。
黑板上张贴着考场安排表，旁边汇着一群人，女孩也凑过去，看自己的座位号。
因为蒋嘉悦是插班生，所以学号直接排在末尾，她倒是一眼就能瞧见自己的名字。
“蒋嘉悦，17考场30号。”
“喔。”女孩点点头，记下自己的考号，再细看有没有和自己同一考场的熟人。
从第一个人开始向下看，蒋嘉悦缓缓浏览。
“江珄，17考场15号。”
“王呈景，17考场21号。”
“温凝，17考场29号。”
十八班也就这四个人在17考场，蒋嘉悦心中了然，抽身出人群，环顾教室里正布置着座位的众人，居然没发现江珄。
也就不远处站着路嘉伦和韩城，这两货大概在同一考场，正凑一块儿热火朝天地聊着。
路嘉伦坏笑着拍拍韩城的肩膀，说：“考场有我，你不孤单。”
然后两人想到什么，相视一笑。
蒋嘉悦有些好奇江珄去了哪儿，就快步走到韩城身边，问：
“江珄呢？”
女孩个子挺高，只比韩城稍微矮些，大概1米71左右，能够和韩城平视。
“喔，去看考场了吧。”韩城瞧了眼蒋嘉悦，回话。
蒋嘉悦点点头，也打算走去考场，这会儿快七点三十，时间也不算特别早。
毕竟七点五十就该入场候考了。
现在大多教室都已经拉开桌椅，间距颇大，算是避免有人偷瞄抄袭。
十七号考场就是十七班，在十八班的隔壁，女孩出了教室门，左转，果然就见到了考场中间坐着的江珄。
王呈景在江珄的斜后方，趴在桌上，正睡得安祥。
女孩蹦哒着走过去，从右后头一拍江珄的左肩。
江珄下意识往左边看去，女孩在右侧嘿嘿直笑。
这把戏从小到大已经被玩烂了，江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抬头看女孩：“怎么了？”
“你会紧张吗？”蒋嘉悦还挺好奇江珄考前的想法。
“不至于。”江珄语气淡然地回答。
他的桌上摆着数学教材，看样子，是在复习公式。
蒋嘉悦肃然起敬，后退半步，摆摆手，“你好好复习，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女孩别过头，走向自己的座位，动作决然。
江珄愣了愣，狐疑地看着女孩。
这人怎么回事，比我爸还关心我的学习。
他觉着有些奇怪，但马上就要开考，复习的时间已经不多，也没有细想，江珄晃晃脑袋，继续背课本上的公式。
另一头蒋嘉悦瞧见自己的座位，有些不高兴。
她的位置很靠后，几乎就到角落，旁边还挨着垃圾桶，隐约能嗅到不和谐的气味。
位置确定就没法调换，女孩微皱眉头，无奈地坐上座位。
前头的温凝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对女孩轻柔一笑。
“嗨。”
蒋嘉悦连忙点点头，也打了声招呼。
温凝是个很柔的女生，头发直直地披下来，额前搭着刘海，戴着副大框的眼镜，笑容甜美。
和江珄的关系很好，上辈子毕业以后，还经常一起吃饭。
蒋嘉悦张张嘴，看着面前的温柔女生，忽然发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凝不像江珄，她在二十六的时候就结了婚，虽然没成为母亲，但和年少时的气质也依然有了很大差别。
倒是温凝在同学聚会时，还说江珄没什么改变，仍像个小孩。
那天温凝梳着长发，视力在手术后也完全恢复，没戴眼镜的她眼睛显得特别大，披着纱白的长裙，再蹬一双凉高跟，真是格外惊艳。
作为证券公司的中高层，事业有成的温凝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自信与大方。
如今再见她十年前青涩的模样，女孩倒真有些恍惚。
蒋嘉悦面对温凝，轻弯嘴角，像老友重逢。
温凝是个文静的女生，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多聊，打个招呼聊表善意，就转回身，继续看自己铺在桌上的笔记。
还大概二十分钟才开始考试，蒋嘉悦又开始无聊起来。
她的座位贴着墙壁，抬头就是宽大的玻璃窗。
往外看，今天又是阴天，厚重的乌云压着城市，像是随时要坠下雨来。
大概是天色昏沉的原因，学校对面的写字楼里亮着灯，缕缕微光从窗户照出来，但因为密布的乌云，灯光像是被屏障阻挡一样，照不远，只是在写字楼的窗口边停留徘徊。
女孩瞧着外头被乌云笼罩的高大建筑，百无聊赖地转着钢笔，思绪渐渐飘飞，脑袋慢慢放空，就这样发起呆来。
时间悄然流逝，考场里人也多了起来，有学生面对面交谈，声音从轻微到逐渐忘形的高亢，然后在察觉时间的变化后慢慢放低，直到在铃声惊响时戛然而止。
监考老师跨上讲台，用小刀将封袋划开，发下试卷和答题卡。
第一排的学生从老师手里接过试卷，抽出一张，然后递给下一位同学，蒋嘉悦坐在最后一排，在她拿到试卷时，其他同学已经开始阅卷。
实话实说，原本蒋嘉悦对这场数学考试就没抱什么希望，接过试卷一翻看，果然是如阅天书。
可自己当初怎么说也是能考个年级前八十的。
女孩不甘心，试着去瞧第一道选择题，粗略一看，觉着有些眼熟。
轻咬下唇，女孩杵着笔，细细地思索。
“已知集合A……”
一道灵光乍闪，蒋嘉悦的身体忽然猛地颤栗起来。
集合！
这是集合！
这个知识点我还有印象！
一个名词率先从脑海里蹦出来，震得蒋嘉悦心颤。
她紧抓着笔，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挖掘脑海深处零星的知识点。
集合的性质…
集合的分类…
随着回忆起来的知识愈多，蒋嘉悦越来越有信心，她看着试卷上的选择题，眼睛发亮。
终于，在明确回忆起来的知识足以应对这道题后，她在心里桀骜地开口。
“这五分，我要了！”
从题目第一个字开始看，女孩很认真，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已知集合A=｛1，3，x｝，B=……”
“若集合c为集合A与集合B的交集，求x的值。”
蒋嘉悦在稿纸上细细换算，她的心跳有些加快，手心都沁出微汗。
好在努力果是有回报的，五分钟后，女孩长舒一口气，露出满足的微笑，在试卷轻描淡写上一个简单的“A”。
不过如此。
女孩轻蔑一笑。
但她知道胜不可骄，于是收敛弯起的嘴角，沉下心来，继续看下一道题。
女孩像做第一道题一样，逐字浏览过去，慢慢地，她的表情变得凝重，紧皱眉头，眼神也逐渐犀利。
这道题有些难啊，容我细细分析。
“在平行四边形ABCD中，AB垂直BD，角BCD等于30度……”
嗯……
两分钟后……
pass！
老师说过遇到不会的题要果断放弃，不要在它上面浪费过多时间。
女孩毫不灰心，重整旗鼓，看向第三道题。
“记等差数列{a}……”
嗯……
额……
一分钟过去…
算了，来看第四道题。
女孩将试卷向上移了移，方便自己浏览接下来的题目。
她凝神屏息，俯下脑袋。
嗯……
啊……
这……
墙上挂钟嘀嗒，瞧着瞧着，蒋嘉悦缓缓直起身来，嘴角轻轻抽搐，她将手里的笔向桌面一掷。
写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