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章 《心动2021》

　　“小遇，今天学校有事儿吗？”
　　一早，顾遇准备出门的时候，在客厅碰到准备上班的卓朗月。
　　“没什么事，卓姨。”
　　“跟我去公司吧，今天《心动》节目组过来开会。”
　　《心动》是飞讯视频和文渊文化联合制作的一档恋爱综艺节目，去年是第一季，今年是第二季，改成了《心动2021》。
　　双方合资，飞讯投七，文渊投三；飞讯出播放平台，文渊出制作团队。
　　节目盈利分配同为七比三，文渊文化照样只能拿三成。
　　可见资本和平台的力量举足轻重。
　　文渊文化辛苦策划、拍摄、后期剪辑，累死累活只能分到三成利润。
　　节目去年已经开播，持续走俏，最后成了爆款，今年制作第二季文渊文化分成提高到三成五。
　　节目设置是：八位素人嘉宾陆续入住位于炎京的“心动小屋”，开启“同一屋檐下”的合租生活，展开为期一个月的交往体验。
　　下午，顾遇接到卓朗月秘书秦姐的电话，让他去大会议室。
　　顾遇敲门进去的时候，椭圆形会议桌坐了十几人，卓朗月左手第一位位尤其显眼，因为他的脸黑得像锅底。
　　顾遇做了个“不好意思，打扰了”的动作，躬着身子，找了个离“锅底脸”最远的地方坐下。
　　能不对着那张黑脸总会舒服些。
　　顾遇坐下没多久，卓朗月就进来了。
　　“好，人都到了吧，现在开会。”
　　啪～
　　卓朗月把手中文件夹摔在会议桌上，恼怒道：“节目样片我看了，说实话，与第一季比起来，水准下降很多，大家一起看看，找找问题吧。”
　　节目已经拍了一周多，剪出了两期样片。
　　在座的导演、编剧、摄像、剪辑和宣发等一众人，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都快吐了。
　　但卓总要求看，能不看吗？
　　一堆人屁事不干，愣是将两集三个小时的节目一秒不落从头看到尾。
　　原本没必要这样，可见卓朗月是真生气了。
　　原本公司运营方向重点不在综艺方面，可去年意外涉及这个领域，收货颇丰，再加上公司支柱郑乔恩又作死了，《心动》就变得尤其重要了。
　　这种节目，如果脑海中不带着一些粉红泡泡去看，那简直就是找难受。
　　折磨啊。
　　一屋子人被折磨到不行。
　　喔，有一个人例外——顾遇，他聚精会神，看得津津有味。
　　“节目还是去年那个节目，团队还是一样的团队，是我变了吗，今年老了一岁，不爱看了？”
　　对于卓总这种冷笑话，没人附和去笑。
　　老板不满意，需要有人负责。
　　《心动》导演鹿鸣是个能扛事儿的人，他双手使劲搓搓那张困顿不堪的黑脸。
　　“卓总，其实综艺核心还是人，这一季选人是有些问题，特别是男嘉宾，都太温和，在他们身上激情不够，观众感受不到那种荷尔蒙弥漫的刺激。第四位女嘉宾已经提前入住了，是个颜值能打的，我们打算把她的内容提前一期播出，应该能有些效果。”
　　顾遇看得起劲，可不是因为节目精彩，而是在跟地球上那些恋爱综艺做着比较。
　　前两期节目看起来就像平静的湖面，风不起，水波不兴。
　　上一季第四位女嘉宾入住被剪到第四期，这一季鹿导打算提到第三期了。
　　第四位女嘉宾虽然拍了些内容，却还没有剪辑出来，卓朗月没看过内容，不过节目开机之前，她见过这个女孩子，至今还记得，那不是一个容易让人忘记的女孩。
　　卓朗月对鹿导的意见不置可否。
　　编剧说：“其实我们可以给剧本……”
　　还没说完就被卓玉树打断，“没有人设，没有剧本，那些有剧本的综艺你们没看过吗，尬得不难受吗？我们为什么请素人，就是要少一些演的因素，故事要自然而然发生，剪辑师们多花点功夫，后期特效也多想办法。”
　　编剧举双手投降，“当我没说。”
　　大家都是为了节目，说到激动处难免有些情绪。
　　卓朗月敲敲桌子，“康导，后期技术层面就靠你多想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加剪辑师，千万不能错过真正精彩的镜头，既然女嘉宾提前入住，那第四位男嘉宾也该提前了。”
　　“谁负责选人？提前通知吧。”
　　后期导演康导旁边一个三十岁女人回答道：“是我，卓总。”
　　“现在什么思路？”
　　女子说：“男四原本定的是一个职业赛车手，特别帅的。”
　　鹿导拍拍手，“虽然我们节目不具体安人设，但你要带着预设，按照要求找人，按这个思路可以，是要个帅的，既然没办法在气势上压住女嘉宾，那只能帅倒她。”
　　卓玉树插一句，“鹿导什么时候也跟外貌协会走近了？”
　　“卓总监，不是我肤浅，我们做节目总要照顾好观众的感官，保护好他们的眼睛吧。”
　　卓朗月是真不耐烦他们在这儿扯这些没用的。
　　“这个赛车手资料资料晒一下，给大伙瞧瞧是不是真合适。”
　　“卓总，有一个问题，赛车手上个星期比赛时出了点事，伤了肋骨，说还要养一周。”选角女子讪讪笑道。
　　鹿导黑脸一愣，显然他不知道这个消息。
　　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跟他这个导演汇报，看来人心有些散乱，队伍不好带了。
　　原本以为赛车手修养一周能赶上录制，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上报。如果赛车手能如期来录制，这不算大问题，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决定让男嘉宾提前入住，那位还在养伤，这就尴尬了。
　　顺风顺水时，大错误都容易被原谅；一团乱麻时，小纰漏也会像鱼刺卡住喉咙，难受。
　　今天在导演和老板面前减大分了，选角女子懊丧不已。
　　卓朗月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发火，这件事要交给鹿导处理。
　　公司陷入困境，处理起事情来便无法举重若轻了。
　　“节目总不能空一周等他吧，后备呢？”
　　“卓总，后备还有三个，但帅得没有赛车手那么明显。”
　　“报名的不止这些吧，再筛。”
　　事到临头你还没准备好，这工作状态跟去年比差得何其多。
　　节目组确实有些松懈，不像去年一样背水一战，有些人开始躺在功劳簿上享受了。
　　“卓总，我能提个意见吗？”
　　坐在顾遇身边的小姑娘突然说话了，开会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过。
　　“你说。”
　　小姑娘指了指旁边的顾遇，“卓总，我觉得他可以，比赛车手还帅。”
　　她负责节目后期特效，脑海中已经有许多粉红泡泡在冒了。
　　鹿导心里“嘿”的一声，还真是灯下黑啊，竟然没发现节目组中还藏了这么一个人。
　　这是哪个部门的，长这样我竟然没印象，不合理啊。
　　鹿导还在努力回忆的时候，卓朗月宣布：“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好好琢磨，鹿导留一下，散会。”
　　小姑娘悄悄跟顾遇说：“我叫丁香，后期，你是哪个部门的？一起走吧。”
　　“我是顾遇，不是节目组的，在公司上班。”
　　“哦，我说怎么没见过你，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偌大办公室只剩下四人：卓家姐弟、鹿导和顾遇。
　　卓朗月招呼顾遇过去，给鹿导介绍，“这是我们家孩子，顾遇。”
　　“啊，是顾总的孩子，”鹿导脸上的黑色去了一些，尽量和蔼，“难怪这么帅气，顾总家基因没话说。”
　　这也是卓朗月的悲哀，不管她对顾遇怎么亲近，总不是自己生的。就像今天这样，鹿导下意识就说“顾总的孩子”。
　　虽然说的是实话，怎么听着有些伤感呢。
　　“卓总，救节目，顾遇这样的就是最好的选择了。”鹿导真是有中云开月明的感觉。
　　“鹿导，先等会儿。”卓玉树看着顾遇问：“小遇，你有没有进圈的想法？说实话你这形象气质没得说，上次写的歌也不错。”
　　卓朗月倒是有些反对，“小遇不用活在聚光灯下，就在公司上上班挺好。”
　　鹿导连忙协调，“卓总，这不冲突，参加完节目再回来上班就行了，不影响。”
　　卓玉树嗤笑出声：“鹿导，你这判断力在衰退啊，就我们家小遇这形象，出现在镜头前还能回来吗？到时候他被扒了个底朝天，还能不被打扰的正常上班？”
　　鹿导语塞。
　　“我愿意。”
　　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三人回头，目光聚焦在顾遇身上。
　　顾遇知道，在公司上班，自己的储备确实不够。
　　先看看能不能靠脸吃饭，不行的话再靠才华。
　　反正其他事我做不了，明星我还做不了吗？
　　上辈子是没机会，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我能错过吗？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