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采药人

　　徐府后厨院子，此刻正飘来阵阵香气。
　　厨房内忙上忙下，而在院子里，正有两个丫鬟在那择菜。
　　“小可你难得来找我，却在发什么愣呢？”
　　一旁的小翠拍了拍发呆的小可。
　　“啊，没什么，就是想一些事。”小可吞吞吐吐的说道。
　　做丫鬟、下人的没有什么娱乐，所以平常没事就喜欢聊八卦。
　　小翠一眼、一听就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连忙凑上前去。
　　“难道我们小可是看中府上哪个小伙子了？”
　　像她们这种在府内做贴身丫鬟的，身上都有一张卖身契，相当于卖身给徐府，一般都是终身留在府内伺候，所以她们心中也有数，要么就是偷摸和府内哪个下人私通，要么就是守寡终生，若是遇到好点的主子，或许会介绍婚嫁，但那是极为少数。
　　所以她们也想开了，彼此之间也不忌讳开这种玩笑，若是真有了，也会暗摸摸的帮忙隐瞒起来。
　　当然，仅限于真心好友。
　　“哎呀，你别胡说，就是有件事情想不通。”
　　“我们小可这么聪明，也有想不通的事情？要不说出来听听？”
　　小可这个模样，让小翠的八卦之魂瞬间燃烧。
　　她也拧不过小翠的纠缠，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才问道：“你说如果一个人一身的血，但身上没有伤痕是怎么回事？”
　　“一身血但没有伤痕……那不就代表那血不是他的咯。
　　你说的是猪肉摊的屠夫？他每天都溅自己一身血，难不成你看上了那个胖子？”小翠脸上有些嫌弃。
　　小可没好气的拎开缠着她腰上的细腿，对着小翠义正言辞的说道：“不是，那个人才没有猪肉佬那样油腻。
　　他很清秀，长得也很好看，性格也温和近人，而且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决不放弃，就是最近气色不太好。”
　　小翠一愣：“很清秀？气色不太好？你说的不会是西街那件事吧？”
　　“西街？什么事？”小可疑惑的问道。
　　“听说最近夜里，西街经常出现一个书生，脸色苍白，消瘦无比，背着一个书笈在阴暗处来回走动，很多路过的人都见到了，但因为书生鬼鬼祟祟的，就没人靠近。
　　之后听闻那书生是要卖书攒盘缠回乡，后来就真的有人好心，见他可怜就买了一卷回去，你猜怎么着？”
　　“快说，别卖关子。”小可也有些好奇。
　　“那男子买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就发现这书不见了，反而原位上多了一块手臂大小的木板。
　　男子拿起来一看，上面竟然是自己的姓名，再往下一看，发现上面还有自己的生卒年，当下他就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墓碑。
　　男子顿时就火冒三丈，觉得被人戏耍了想要过去议论，但怎么找不到人了，然后便告知了四周的人，让大家不要买他的书。可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后来怎么了。”小可既害怕又想要听下去。
　　小翠见小可抱着自己，不禁得意地继续说道：“听说后来那男子的同僚想要寻他去登山游玩，却怎么找不着那男子。
　　直到他在登山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那男子的坟墓，而坟前草已经有小腿那般高，上面那块木板正是之前出现的那块，你说吓人不吓人。
　　我还听说现在也不时有人见到过那个书生，但没有人敢过去。”
　　“小翠你可别吓我，这种事开不得玩笑。”小可紧张兮兮的说到。
　　反倒是小翠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是听来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
　　最后只剩下小可一人在那暗暗呢喃道：“少爷又怎么会是邪祟呢……”
　　“可那血是谁的？”
　　……
　　沙，沙……
　　裤脚摩擦杂草的声音。
　　陈家富背着箩筐，在山间小道中快步行走。
　　昏暗的林间，微弱发光的灯笼。
　　他的脚步有些仓促。
　　陈家富是一名采药人，他每日的工作就是上山采药，今日也是如此。
　　不过近来外围的药草都被挖光了，他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进到深山中。
　　深山凶兽诸多，为了避开危险，他只能小心再小心。
　　也正因如此，他才耽搁了不少时间，错过了下山最好的时机。
　　本来这种事情很正常，时常发生，他也习惯了。
　　只是最近天河城有些不太平，不时能听到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且死状还十分诡异。
　　所以夜里走山路让他心底有些发慌。
　　林间冷风四起，陈家富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后背隐隐生出寒意，就像是有人往他脖子上吹气一样。
　　他回头看向身后，结果什么都没有。
　　箩筐里装满了药草和柴枝。
　　“真是自己吓自己，自己背着大大的箩筐，怎么可能有人可能靠过来吹气。”陈家富自我安慰道。
　　他记得那些老一辈说过，夜里走山路，最忌就是回头张望。
　　还说人在两肩之上和眉心分别有三盏阳火，而晚上转头张望，容易把阳火熄灭。
　　到时候人的精气神降到最低，容易遇见怪事。
　　陈家富连忙转过头去，继续看向前方，走着走着，忽然便见到小道前方有一个老伯，正杵着拐杖往前走。
　　嗒，嗒，嗒……
　　拐杖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个老伯驼着背，好像腿脚不好，一晃一晃的走着，显得有些辛苦。
　　陈家富疑惑，老伯连灯笼都没有，怎么看路？
　　“老伯，我这里有灯，我们一道回去吧。”他立马快步走上前去。
　　可是以他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和老伯拉进距离，反而老伯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树林间，就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陈家富察觉到了不妥，心中不由生出慌乱，决定不再理会，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嗒，嗒，嗒……
　　片刻，他又看到了之前那个老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前面。
　　对方的三步才抵得上他的一步，却始终没有拉进距离。
　　“老伯……”
　　陈家富话未说完，老伯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他的瞳孔收缩，心中无比恐慌，身体发冷，立马停下脚步，决定换了一个方向下山。
　　然而……
　　嗒，嗒，嗒……
　　拐杖敲打地面的声音再次从前面传来。
　　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了他的心头上。
　　老伯默默地走在他的前头
　　陈家富此时全身寒毛炸裂，没有停留，立马狂奔下山。
　　任由冰冷的空气灌入口中，直到他看见山下官道的那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他感到后脖凉飕飕，一阵一阵的，就像真的有人在他后面吹气一样。
　　“年轻人，留下来陪我吧。”老迈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后方传来。
　　陈家富扭头看去，老伯的脑袋正装在了箩筐里面。
　　“救……”陈家富惊恐的睁大双眼。
　　声音戛然而止，昏暗的林间，一盏灯笼掉落在地，忽明忽暗，最后还是被寒风吹熄。
　　而四周都掉落了满地的药草、柴枝。
　　片刻后，官道上跑来了一道身影。
　　“有光亮？”
　　徐安跑着跑着，恰好见到了一点光亮熄灭，便停了下来，上前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