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请你做直播

　　国潮音乐网的榜单，在每周一的凌晨零点准时刷新。
　　不少娱乐公司，都会在周日的晚上熬夜，关注自己公司艺人的数据。
　　十月的最后一周，榜单竞争尤为激烈。
　　周一的上午，丛明岛上三所学校，都有不少的学生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你们知道吗？昨天夜里冲到榜单第一的说唱歌曲《全都一边去》，是隔壁音乐学院的作曲系的张天哲写的。”
　　“张天哲？那不是个富二代吗？听说他家是开音乐公司的，他上学都开跑车的。”旁边一个男生很是羡慕。
　　“对啊，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挺有才华的。”说完，这男生酸溜溜地道，“不过这首歌网站给的推荐太多了，首页最显眼的大封推，我要是有这个资源，我也能第一。”
　　“我看词曲的作者是‘梦天使’啊？”旁边有人疑惑。
　　“那是张天哲的艺名啊！他的目的就是先低调装逼，等以后红了在宣布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这小子不是泡走了咱们系的系花陈菲菲吗？我女朋友和陈菲菲一个寝室的。他们俩前几天还去过国潮的总部呢，我女朋友跟我吐槽，说陈菲菲回来天天炫耀，弄得寝室里的人都很不爽。”
　　“说到陈菲菲我想起来一个事，你们还记得前几天校内网的帖子吗？那个被骂是渣男的陈落，把他在练歌房唱的那首歌，也发到网上去了。”
　　“是吗？那歌我当时听了，感觉还挺好听的，歌词写的很不错，成绩咋样啊？”
　　“不咋样！只上了一个很小的推荐位，播放量少的可怜，我也是无意间在角落里看到的。”这男生笑着掏出手机，“你们看下播放量——卧槽！这播放量怎么变这么多？”
　　几个男生一起惊讶的看过去：“个时百千万，这是5万的播放量？”
　　“张天哲的那个播放量多少？”
　　“80多万，快要到90万了，没法比啊！”
　　“你看播放量不公平，俩歌的推荐资源完全不在一个量级，看看评论和下载量。”
　　那拿着手机的男生连忙低头：“张天哲的下载量是4万多，这么算的话，播放下载量比为20比1，很牛啊！”
　　下载歌曲是需要花钱的，一首歌一般定价是1块钱。
　　毕竟群众还是喜欢白嫖的居多，所以音乐网站曾经做过统计，下载量达到20比1，就是小爆款；如果能达到10比1，就是可以大爆的歌曲了。
　　“我看下陈落的有多少——我去，下载数1.1万！这是什么比例？出BUG了吧？”
　　“5比1？”
　　“真的假的？”
　　周围不少人都凑了过来：“哇塞，这歌下载量这么高？看看评论数是多少？”
　　“评论数……2万7！！！”
　　“我勒个去，这也太牛了吧，以前有这个数据的歌，至少是黄金级起步的吧？”
　　“这么算的话，陈落的歌吊打张天哲的那一首啊！”
　　“要是同样的推荐资源，陈落估计现在已经炸了！”
　　“哥们你们在聊啥呢？哦，这个啊，我昨天夜里听了，这个完整版的比陈落之前在练歌房里的版本还要炸裂，你们可以听听，很温馨治愈的一首歌。”
　　“你少来，这歌很扎心，我昨天都听抑郁了。”
　　“听完感觉我是个废物。”
　　“没想到咱们学校还有这么牛逼的人物，这回是不是能在音乐学院面前雄起一次了？”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感觉我们有必要帮陈落宣传宣传啊，这算是和音乐学院的一次巅峰对决吧。陈落拿不到推荐资源，那我们就自发的组织起来水军，帮他冲榜。”
　　“对，各个班级群转发起来，让大家知道咱们商学院也有才子。”
　　“可陈落是渣男啊，咱们宣传他真的好吗？”
　　“是不是渣男还不一定呢，我不是说了吗，我女朋友和陈菲菲一个寝室的，她说俩人还没分手的时候，就见过张天哲开车在校门口接陈菲菲了。”
　　“我靠！这该不会是陈菲菲自己劈腿反咬一口吧？”
　　“哈哈，陈菲菲估计是因为张天哲家里有钱才跟他的，却没想到陈落这么有才华。咱们帮陈落多宣传宣传，我想看看陈落红了之后，她怎么办。”
　　“还是你损啊！”
　　……
　　国潮音乐网内容部。
　　魏来昏昏沉沉的拎着早餐走进了办公室，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他的偏头痛又开始发作，夜里辗转到凌晨四点多，几近崩溃的情况下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睡了两个多小时又被闹钟吵醒，起来给女儿准备完早餐，又在老婆的唠叨声中送她去了公司。
　　此时的魏来感觉自己走路都有点打飘，胸口烦闷的想要呕吐。
　　“老魏，杨总和刘副总在会议室，让你过去一趟。”一个同事走了过来说道。
　　“我？”
　　未来连忙放下早餐，心中惴惴不安的朝着会议室走去。
　　“什么情况？难道我真的要被辞退了？”魏来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要真到这一步的话，自己还是先辞职走人吧。
　　‘不过，刘副总也在，难道是因为——我昨天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排推荐？’
　　推开门，果然见到杨总编和刘副总编都坐在里面。
　　“老魏来啦，坐。”杨总编满头白发，不过并不显得苍老，反倒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衬托的气质十分儒雅。
　　他为人情商很高，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因此有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杨太极”。
　　这本是一个贬义词的外号，但杨总编这些年在圈内积累了很高的声望，提携过很多后辈，不少人念着他的恩情，因此这个外号叫着叫着，居然渐渐成了一个褒义的外号。
　　“那首《像我这样的人》是你私自安排推荐的？”杨太极笑着道。
　　魏来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道：
　　“杨总，是我私自决定的。对不起我违背了您和刘副总编的意思，我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也不够好，希望杨总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交接好工作，写好辞职报告的。”
　　杨太极愣了几秒，忽然间爽朗地笑了起来：“老魏，性子别这么急嘛，先看看这首歌的数据，再考虑要不要辞职。”
　　魏来看着二人，疑惑地掏出手机。
　　新人榜的第一名，赫然是嘉实传媒的《全都一边去》。
　　这首歌也算是魏来的业绩，不过不是他发掘的，所以有了成绩他也不好意思往自己身上揽。
　　魏来思考了一下，总编专门找到自己，看来是《像我这样的人》成绩实在是太差了，看榜单已经没意义了，估计是前一百名都进不了，直接看播放量吧。
　　魏来搜索了一下这首歌，忽然间眼镜瞪得很大：“这播放量——”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出现数据造假了？不可能啊，网站的防刷技术很强的！
　　他连忙去看评论数和下载量：“这数据！”
　　魏来惊疑地抬起头，看向了杨太极和刘副总编。
　　杨太极笑了笑，抬手鼓了几下掌：“恭喜你啊老魏，看样子你带出来的第一首黄金级的歌要诞生了。”
　　魏来还有点懵：“我……这……”
　　刘副总编在一边，脸色微微有点难看。
　　昨天是他拦着不让推的，还给这首歌做了极底的评价，没想到还没过去24小时，就被打脸了。
　　不过他毕竟久居高位，这点小场面还是能从容应对的。
　　他站了起来：“老魏，我要向你说声感谢啊，你坚持给了这首歌一个推荐，不光是帮网站拯救了一首黄金级的歌曲，也是为我拯救了一个重大的失误，你是我的恩人啊。”
　　“不不不不！”魏来连忙摆手，“刘副总您言重了！现在的第一也是您让我推，我才敢那么砸资源的，这也是您慧眼识珠。”
　　杨太极挥挥手：“好啦好啦，你们俩就不要互相恭维了。老刘，真要想感谢，空口白话可不行，有空请客喝一杯啊，我可是惦记着你家里藏的好酒呢。”
　　杨太极轻描淡写，将刘副总编的尴尬掩盖了过去。
　　“一定一定。”刘副总编笑着答应。
　　杨太极转头看向魏来：“这歌是极有潜力的，不过网站现在的资源都被占住了。老魏，我现在把网站可以调动的资源都给你，务必要想办法，给这首歌再推广推广，让他的成绩更进一步。”
　　“好的杨总。”魏来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我先看看他的榜单排名。”
　　“不用看啦，我早上刚看过，新人榜第七。”杨太极挥挥手说道。
　　不过停顿了两秒，他忽然觉得那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的排名了，现在这歌会不会掉下去了？
　　“等下啊，我再看一眼——嚯！第四了。”
　　杨太极看着手机，一向沉稳的脸上也忍不住泛起笑容，“好样的老魏。”
　　刘副总编在一边，难受地闭上眼睛，这歌冲的越猛，他越感觉没面子。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尴尬，道：“这歌的确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我真是老了。”
　　杨太极笑了笑道：“看走眼是很正常的，我也经常如此。老刘你看下这歌的评论，几乎全是生活经历很丰富的人在分享自己的人生，这歌之所以能够引起大家的共鸣，我觉得是因为大家都被生活磨砺过。所以啊，我觉得老刘你不喜欢这歌，不是因为你老了，而是因为你正年轻，对于生活的磨砺依旧充满了战斗的勇气，这一点我很羡慕你啊。你看老魏，这黑眼圈，明显是已经向生活投降了嘛。”
　　做领导的哪能不在乎下属的感受，他故意调侃了一下现在心情不错的魏来，捧了一下刘副总编。
　　魏来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刘副总编也终于被化解了尴尬，忍不住笑了笑：“杨老师您是真会夸人啊。”
　　“哈哈，你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来，我还能多夸你几句。”
　　魏来开心地离开了会议室，一边看着《像我这样的人》的数据，一边想着如何再给这首歌一个推广。
　　总编既然都开口了，那自己这次应该能放心大胆的给这首歌资源了吧！
　　看着歌曲的评论区里的留言，他忽然间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
　　云海商学院。
　　裴乾一刻不停地刷着排名：“我去，冲到第四了，再加把劲就能到第三了。老四，再多转发几个群，让隔壁寝室的哥们也帮忙转发。”
　　“都已经转了。”张牧笑着道，“我昨天就去通知了。”
　　两个人激动无比，时刻关注着。
　　相比之下陈落反倒是淡定了许多，连看也不看，就坐在一边，默默的端着水杯喝水——只是杯子磕着牙齿不断发出“当当当”的碰撞声。
　　“下载量现在已经1万1了，每次刷新还会上涨几十个，现在是上午，听歌的人少，等到了晚上还会迎来一波爆发的。”
　　“这个下载量我能分多少钱啊？”陈落很关心。
　　付爱国开始计算：“目前是1.1万下载量，相当于是11000块的钱，那么你分到手50%的话，就是5000多块，扣完税大概能拿到4000多——正好够你还老大的录音费。”
　　“噗！”
　　张牧笑出声，“你闭嘴吧二哥，每次你算账都算的我心塞。”
　　陈落也挺心塞的，毕竟是个新人，拿不到推荐资源，想赚钱的确有点难。
　　难道这首歌要被埋没了？
　　就在陈落思考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响了。
　　陈落使用的还是一个老人机，只有接打电话的功能，就这还是身体原主从别人手里买的二手货。
　　“喂？”
　　“你好，是歌手陈落吗？我是国潮音乐网的编辑，我叫魏来。”
　　“哦哦，有事吗？”
　　寝室里的几个人听到是国潮的编辑，立即停下了手中忙活的事情，一起竖着耳朵听。
　　“是这样的，你的歌现在反响不错，网站打算邀请你做一次直播，推广歌曲，不知道你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