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复盘和头脑风暴

　　中午。
　　南山乡祠堂。
　　供桌前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张方桌，司域、马捕头，刘捕头和晏紫分别坐在四个方位。
　　司域用尽自己所知的所有词汇，费劲全身力气，终于让几位马捕头和晏紫了解了复盘和头脑风暴的真谛——那就是大家伙随意唠嗑，没准就唠出了点什么呢？
　　不过，气氛到这了，司域也不能就弄得那么简单，既然大家觉得所谓复盘和头脑风暴是巫门的高大上玩意儿，那就弄得有逼格点——他严肃地表示，并不是那么简单，在巫门，大家伙在头脑风暴时一定要虔诚，用圣物罩着头，放松大脑，用神魂来交流，用心灵来倾听......
　　对于这种神秘仪式，晏紫表示欣然应允，马捕头表示尚能接受，不得不参加，但是没有发言权的刘捕头弃权不说话。
　　既然是高大上的复盘，就应当选在庄严肃穆之地，因此位置就定在南山村祠堂，至于圣物嘛，司域找里正借了三个盛米的木斗和一个较小的方升。
　　此时晏紫头顶着小小的方升正在偷笑，司域照顾她，因此头上顶的只是一个小方升，升是最小的量米的容器，晏紫的头虽然小，但是方升罩在头上刚刚只能到她的眼睛上沿。
　　她偷偷撇眼过去看对面的司域，只见梯形的大斗已经将他的头包括肩颈部整个罩住，望着好像一个没头的雕像一般。剩余的两位捕快也好不到哪去，何捕快大马金刀地威严坐着，头上顶着十来斤重的木斗，显得好生奇怪，而刘捕头本来就略微消瘦，似乎是不习惯头顶的木斗，不停地晃着脑袋，晏紫越看越好笑，忍不住“噗呲”笑出声，赶忙捂住嘴。
　　马捕头轻咳了一声：“咳，这...这头脑风暴，似乎确实有些益处，在这黑暗的环境当中，确实感觉人清醒了不少...司巫祝，可以开始了吗？”
　　司域赶忙道：“可以开始可以开始....”睁开眼全是一片黑暗，他有些不适。头顶的木斗散发出陈米的味道，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现在觉得自己宛如智障，折磨别人也就罢了，干嘛虐待自己...
　　“既然是巫门的神秘仪式，那就请司巫祝先说一下自己的见解，我等先洗耳恭听。”马捕头道。
　　“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了。”司域斟酌了一下用词。
　　“吴家嫂子并非中了邪祟，而是误饮了灵药。”
　　他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发现。种灵化池并非是不可言的禁术，尤其是对官府的官差而言，他们对此应当都是有所耳闻，只不过一般很少接触而已。
　　甚至有些官差，本身就已经种灵成功，踏入修炼之门。据司域所知，在一些大的城市，朝廷会定期组织有修炼资质的官差进行集体种灵，培养后备人才。
　　此前司域不说，只是懒得解释而已。
　　“昨晚我观察发现，吴家嫂子脸上覆盖的颜色乃是灵气所化，而这个现象，是因为吴家嫂子完全不具备化池天赋，种灵过程中强烈的斥异反应让她陷入昏迷导致。”
　　“虽然灵气无法入体，但是长时间的灵气侵蚀必然导致吴家嫂子死亡，我通过拒灵符形成的灵阵一方面隔绝灵气进入她体内，同时利用灵气与灵药相吸引的特性引灵离体...不过这还不够，因此我请何捕头以外力刺激，最终成功排出灵药，救了吴家嫂子的性命。”
　　他掏出黄褐色的灵药：“喏，这就是灵药。”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灵药，然后才想起大家都看不见。
　　果然戴上方斗是好事，大家就看不见我尴尬了...司域默默安慰自己。
　　马捕头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摘掉方斗。
　　晏紫倒是能看见，不过她满脑子都沉浸在司域所讲的种灵化池之中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黑暗里默默咀嚼司域传递的信息。
　　良久，马捕头道：“如果是种灵之事，那这件事情可能会更复杂。”话语里是说不出的幽怨，如果司域早点告知这件事情，那么查探的方向可能会不一样。
　　司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才想起，自己一直昏迷到早上，要说没有告诉，也只是没有告诉晏紫这个傻丫头，谈不上没有及时告诉马捕头呀......
　　他明白马捕头话里的意思，如果吴家嫂子只是简单的中邪，那大壮的失踪可能仅仅是简单的失踪或者杀人案，如果是种灵的话，基于吴家嫂子为何会误因灵药可能要进行更多的探查，甚至不排除大壮蓄意让吴家嫂子服药而自己潜逃的可能性。
　　这时，刘捕快的声音传来：“如果是种灵之事，那是不是这件事就不该我们插手来管了，按律来说，凡涉灵之事，应当由异度使主办，马捕头，是不是现在应当通知暗度使前来？”
　　马捕头点了点头：“按律当如此，但是...我们还是要先查下去，暗度使在南水城无衙署，派人到琅琊郡通知地有两天的路程，这两天时间，也许我们能朝真相更进一步也未可知...这样，等我们头脑风暴结束，就辛苦刘捕头跑一趟县衙，告知此事，请司空大人遣人汇报给暗度使。”
　　晏紫终于从种灵之事当中回过神来，她不满的声音传来：“通知什么异度使，难道我们几个人不能查清楚这件事情吗？再说，人家还没玩够呢。”
　　后面一句话小声得像蚊子叫，她说出口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捕快，但是一想司域已经知道自己是假捕快了，有什么关系，而且如果异度使来了，自己可能就得被揪回府了......更没有机会参与这些好玩又神奇的事情了。
　　听到晏紫的否定，刘捕头有些慌张的道：“这...”
　　他话还没说完，马捕头伸出手准确地按中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
　　马捕头朝晏紫道：“这个流程咱们还是得走...如果县公知道...”
　　他没把话说完，但是晏紫已然听明白了，不再说话。
　　县公，莫非这傻妞真是县公女儿？司域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对话，又忍不住皱眉，这暗度使的到来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吧？
　　转念又一想，应当不会，自己救治吴家嫂子是应有之义，而且自己确实和吴大壮失踪案没有什么关联，暗度使也不可能造成什么麻烦。
　　不过不管能否找到吴大壮，自己还是应该尽快回南水城了，毕竟南山乡请自己驱邪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自己一直赖在这里蹭饭也不好，至于种灵之事，本来就不在自己探查的范围，好奇还死猫，还是赶紧回去想办法还清欠债，继承巫庙的光荣事业...
　　就在这时，马捕头打断了司域的思绪：“司巫祝，咱们的头脑风暴，还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