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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黎庶不容纪子安说话，眼角已经挂了一滴泪珠。“海州如此凶险，竟致我一员猛士如此狼狈！”申黎庶亲自扶起纪子安，纪子安顿时感动不已。
“属下沿途购了驮马十二匹，进入海州境内后便以一人一马两马一组，往北打探消息，但流民众多，三人失散不知所踪，路上又遇到流寇，死了四个，我只带回来两个兄弟······”
“流民所述不一，但总体上，山东西部南部大半被流寇祸乱，山东以东莱州登州应该没有收到多少波及，很多人来不及往南跑，便都去了那里。”
申黎庶让纪子安回去歇息，转身看向宣传曹的莫德乾，问道：“可曾记下了？知道如何宣传罢？”
莫德乾点点头，“流贼凶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逼良为娼之事层出不穷，加之武备精良，士气高昂，北上厢军十死七八。”
翌日，往淮阳军方向打探消息的方武也狼狈不堪地带着七个人回来了。
“淮阳军那儿也被流寇波及了，我带人进入京东东路，有好几个县都被流寇洗劫了，据说那一带当有流寇十万余，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流寇，打得是‘高’字旗号，估计是高托山的，属下买的驮马不给力，跑的时候瘸了一个，掉了个伙计，估计已经身死流寇手里了······”
营中顿时出现了两种交织的情绪。
申黎庶手中士卒只有一千多号，士卒常被拉练，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听闻快马队损伤惨重，纷纷喊着要为快马队的袍泽报仇。
但由于莫德乾把流寇宣传的太过凶残，加之朝廷不给厢军供需粮草军械，北上厢军死的七七八八，江阴还有不少山东的溃军，这让申黎庶手下的兵人心惶惶，还怕被朝廷骗去山东后回不来了。
“何伟才，你去问问方武和纪子安，打听到山东平乱的大将军是谁了吗？”
何伟才应声而喏，去了一会就回来了，正色道：
“内侍梁方平。”
“是个没老二的宦官。”
申黎庶来回踱步，一众军官瞅着营帐内的京东东路地图，不知所措。
宦官统兵，他们绝对没得好果子吃。
这时，不知道谁提了一句话。
“要不反了？”
满座沉寂。
北宋末年，一些厢军甚至活的连佃户都不如，常常诛杀监军，隐匿山林，做起了山大王。
厢军造反，已是见多不怪了。
申黎庶没有回答，道：
“等到三十号。”
但三十号的时候，蒙克带出去的快马队并没有回来，关傅云和叶平的船队却已到达了江阴岸边。
是时，月黑风高，申黎庶命人于城南放火，引得各路厢军前去灭火，城中顿时一片大乱。
尖刀队的一支小队，却隐藏于江阴衙门外围。
“营将命我投了通行碟片，勿要胡乱生事。”
万子宁点点头，看衙门弓手多半赶去救火，整个衙门上蹿下跳，已乱做一粥。
见朱国力轻轻挥手，一行人身着黑衣，从围墙翻入，来到知县衙里。
知县衙此时黑灯瞎火，知县早不知道去了何处，众人门外候了几个，其余人走了进去，不敢打灯，只能瞎摸一通，好寻找通关碟片。
过了一会儿，万子宁便在一个柜子里摸到了一块长条重物，仔细一看，既然是块金饼，约莫有足足三两。
“万子宁，干啥呢？你找到什么了？”
“没有，没有，方才眼花了。”万子宁把金饼藏在贴身肚兜里夹住。
“在这儿！”众人顺着一个声音望去，果然看见一人高举一个金碟，上面写着通关令三颗大字。
通关令很快落到了江岸边准备登船的申黎庶的手中。
掂了掂手中的金碟，申黎庶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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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这玩意，江阴的人还过个屁江，好歹也能阻拦彼辈一段时间，让山东流贼再肆虐一会！”
“叶平，回去之后让人把这个通关令融了，好歹也能有几两黄金。”
叶平在一旁只觉得申黎庶有点可怖，不敢接话。
点清人数，申黎庶将裁缝们连夜缝制的申家军大旗高高一举，插到了各个船头。
踏上船头，哼着歌儿，申黎庶带着两个营，往江东飘去，然后将要顺岸北上，开启一段造反征程。
等到十一月中，申家军才踏入登州成山角的土地上。
幕府的人早已为申家军盘好了营帐。
修整几日后，寒冷的海风已经吹得南方来的申家军苦不堪言。
沿岸渔事已经歇息，渤海湾近岸已经结上了一层薄冰，申黎庶在炕上缩成一团，看着翟宜民给他打报告：
“幕府三百四十七人，三百一十人随军北上，军备器械早已转移来了大半，眼下库中还有刀枪两千二百件、弓一百四十四把，弩四十一个，箭矢弩矢计六百支，霹雳雷一百二十一颗，火药四百斤，布甲一千七百件，盾三百二十个，船剩七十一艘。”
“钱多不多？”申黎庶手中捧着热茶碗，淡淡问道。
“多半的钱还在越州钱庄里面，连同盐、海货一起，都是叶平周转的，目前带来的是两百石米，二十七石盐，白银六百一十两，黄金六十七两，各类珠宝计四千六百件，钱二十七万。”
申黎庶点点头，“够花一段时间了，”随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严开，通知全营军官开会。”
来到简易的幕府大帐，申黎庶烤着炭火，一众军官静静站立在一侧。
“别站着，看登州地图，这是二福的快马队走访全登州绘出来的图，都发表一下意见，你们嘴上说要造反要造反，目前真到这个地步了，这个反该怎么造？”
众人面面相觑，盯着地图看了半晌。
战略方面，申黎庶决定要以登州为根据地开展造反事业，但细节上面，申黎庶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快马队打个报告。”
二福用堆满冻疮的手抱着一个文件夹，展开念道：
“登州禁军两千一百人，厢军及土军四千四百人，属下人力有限，只探出文登县军力部署。”
“文登城门三洞，城垛七百四十三个，无禁军驻守，厢军三个营，抛去空饷，人数约莫在一千上下，县中武备精良，不同与会稽山潜伏之流贼，衙门弓手一百四十二人，城中坊二十七，户三千，约一万余人。”
军司马诸葛行敏看了一圈，发现众人都没攻城经验，眼下都犯了难，唯有黄冈拍拍胸脯，大喝道：
“攻城有何难的，营将给我三百人，我带着霹雳雷，直接给他城门炸个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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