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将计就计

　　后厨，厨师正用力翻炒着手中的铁锅，然而，铁锅里甚至连油都没有。
　　夏寡突然捂住鼻子，脸上五官挤作一团：“好臭！”
　　臭？
　　陆尘用力吸吸鼻子，结果只闻到浓浓的饭餐香气。
　　再看姜寒，姜寒也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
　　“我知道了，夏寡是妖族，搞不好也跟动物一样，闻不得厌丹青的味道。”陆尘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这间厨房里，恐怕有大量的厌丹青，不然不会有这么浓郁的味道。我们找找看。”
　　说是我们，也只有陆尘和姜寒两个人在找。夏寡看起来十分难受，恶心的连连干呕，眼睛里都布满血丝了。迫不得已之下，她退出了后厨，为两人把风去了。
　　没一会儿，姜寒翻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找出一个玉石质地的小瓦罐。
　　“陆尘，你快来。”
　　陆尘走过去，姜寒把瓦罐的盖子打开，顿时，一股异香扑面而来。罐子里放着的，是满满一罐像是花椒的东西，但颜色却是紫色，显得有几分神秘。
　　“厌丹青也是一种灵草，保存需要玉盒。这应该就是厌丹青了。”姜寒沉声道，“这么一罐子厌丹青，少说也有一斤重啊。平常一大锅汤里放一颗都嫌多，一斤重的厌丹青，怕是能用好几个月。”
　　姜寒这么一说，陆尘大概也就明白了。这一斤重的厌丹青，价格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以这家饭馆的规模，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分量的厌丹青？
　　他思索着，捏起一颗放到鼻尖闻了闻。这股味道真是奇妙，又似辛辣，又似清甜，隐隐还有些花香。复杂的味道钻进鼻子，直冲天灵盖，让人飘飘欲仙了。
　　而就在这时，脑海里忽然跳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株半尺长的植物，通体碧绿，枝叶顶端结着圆溜溜的紫色果子。而这果子的种子，便是厌丹青。一枚果实中，大约有十枚种子。
　　奇怪了，这些关于厌丹青植物特性的知识，他是怎么知道的？
　　略一思索，陆尘恍然大悟。他把自己一直以来最重要的财富给忘记了。那便是轻尘老魔的知识库。这老魔头记忆里满满当当都是各种顶级教材，其中自然也包括灵草的图鉴了。
　　“厌丹青有成瘾性，微毒，多食则伤骨，精神涣散。”
　　毒深骨髓、精神涣散。这是厌丹青最可怕的地方。
　　“精神涣散？”陆尘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觉得饭馆里所有人的行为和精神异常脱不了关系。
　　他想起前世的催眠大师，催眠这种行为，就是趁着人精神最虚弱的时候加以暗示和引导，从而使被催眠者作出种种异常举动。
　　把厌丹青没收，扔进了纳戒里。
　　陆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家饭馆肯定是买不起厌丹青的。这是一个大局！有人故意把厌丹青送给这家店，然后让客人们吃下厌丹青，让他们精神涣散之后，操纵了他们的意识，给他们下了暗示。”
　　姜寒眉头皱起：“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这些人都是些穷人，也没有修为，操纵他们每天在饭馆里重复这些事，又能怎样？”
　　陆尘沉默片刻，随后道：“也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假装吃下厌丹青，在饭馆里等待，说不定那个幕后黑手会出现。”
　　姜寒听罢，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怎么记得，我们是来找中间人和黑市的……我们不是要赚钱还债吗？”
　　“做黑市的活我不好跟组长交待。但是如果我们破了一起大案子，我就可以跟组长邀功，找她借钱了，反正最后都能弄到钱，殊途同归嘛。”陆尘看着姜寒的双眼，希望能把他说服。
　　姜寒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吧，这毕竟是关系到我一直生活的这条街。我也不希望有人对我的街坊做坏事。这事我跟你干。”
　　二人达成一致，正要走出后厨，却在这时，听到餐厅里传来夏寡的咋咋呼呼的尖叫声：“你干什么啊！”
　　陆尘心中一紧，立刻冲了出去。
　　夏寡的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脸色有些错愕，手中还端着一盘他们刚刚上桌的菜。
　　“你这个人饿疯了，居然敢偷我的菜！”夏寡气呼呼地叉腰。
　　中年男人面色窘迫，见后厨又钻出少女的两个同伴，悻悻把饭菜放下，往后退了几步，尴尬地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要偷吃，我是要倒掉！”
　　“浪费粮食，罪大恶极！”夏寡见陆尘和姜寒过来，底气更足了。
　　中年男人讪讪地摇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不能吃，这饭不能吃啊！”
　　陆尘一听，立刻和姜寒交换了眼色。这个中年男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他拉了拉夏寡的袖子，示意她先不要插嘴，而后面露微笑，对中年男人道：“您何出此言呢？这家饭店这么多人吃饭，饭菜肯定不难吃啊。”
　　“不是味道的问题…是…是…唉，我不能说，总之你们可别吃啊，我提醒过你们了！那个人快来了，你们赶紧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中年男人说完，看着他们欲言又止，一转身溜出了店外。
　　夏寡也听出来了，中年男人话里有话，她本打算追出去，却被陆尘笑着拦了下来。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标记了，他逃不掉的。你先坐下，我把后厨发现的事说给你听……”
　　陆尘之所以不担心中年男人失去踪迹，其实是因为他已经把衰懒心猿依附在了他身上。任凭他逃进天涯海角，陆尘也找得到他。
　　“……所以说，我们留在店里，是为了等偷菜贼说的那个人？他就是幕后黑手？”夏寡问。
　　“等他来了就知道了。”陆尘说着，把面前的饭菜每样都拨了大半放进空碗里，收入纳戒，营造出一种已经吃过饭菜的状态。
　　没过多久，陆尘忽然愣住了。
　　脑海中，本来已经走远的衰懒心猿，此刻正不断地靠近。
　　他抬起头，直直地盯向门外。
　　那个中年男人，他居然走了回来。
　　奇怪的是，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不再是那副担惊受怕唯唯诺诺的样子。此刻的他，意气风发，比中了彩票还要得意几分。
　　他走进店里，看到陆尘三人已经吃了饭菜，呆若木鸡地僵在座位上，兴高采烈地露出笑容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一打开，厌丹青的香气扑鼻而来。
　　陆尘一看夏寡脸色，见她表情微动，立刻使了眼色，让她保持镇定。
　　夏寡死死捏住拳头，没让自己露出马脚。
　　中年人从瓶中倒出三粒厌丹青，一个一个塞进了三人的口中。
　　“刘三儿、老蒋、老李，吃下这东西，咱们的过节就算是一笔勾销了。”中年男人说道。
　　陆尘一听，心里一紧。
　　他要是没有猜错，中年男人也是被幕后黑手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