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妖兽与灵肉

　　狩妖队伍回来了，许多人冲出去看热闹。
　　妖兽性喜食人，实乃大害。
　　但妖兽气血雄浑，其血肉也被称作灵肉，是辅助通力境修士炼精化气的绝佳资源。
　　气血丸要价太坑，大家都买不起，反倒是妖兽肉不易保存，所以价格会相对实惠一点，备受大伙青睐。
　　妖兽肉的味道很可口，而且吃肉也能辅助修行，简直是两全其美。
　　顾承风跟了出去。
　　可是，他的动作慢了一步，一群人围在妖兽外面挡住了视线，他连妖兽的毛都没看到一根。
　　突然间，他在人群外看到了熟人。
　　那是一个像高山般伟岸的男人，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叫顾洪山，是顾承风的二叔。
　　顾洪毅、顾洪山，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亲兄弟。
　　顾洪毅是族长，八品修为，而顾洪山则是七品通力境，他与顾老羊和顾力父亲同为顾家的三根支柱之一。
　　同时，顾洪山还是顾洪毅最坚定的支持者。
　　此人性格，很不靠谱。
　　他不像顾洪毅那么古板严肃，反倒和顾承风的不靠谱老妈挺投缘。
　　当初，这俩人甚至闹着要拜把子，成为彼此最好的兄弟，但他们其实是大嫂和小叔子的身份。
　　顾承风记得，他老爹废了好大力气才拦住两个二货。
　　另外，顾洪山至今未婚，他始终以修行为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踏入中三品。
　　顾承风与二叔感情很好。
　　顾洪山没有儿子，他将膨胀到爆炸的父爱都投注到侄子顾承风的身上，几乎把他当成亲儿子。
　　他只关心侄子顾承风，对另一个侄子顾泽却不怎么样。
　　顾承风曾经猜测，这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族长二儿子，身份相似，顾洪山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此刻，顾承风摸着下巴回忆道：“在我还小的时候，二叔当着我的面使用了一张火球符，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修仙的魅力，至今记忆犹新。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二叔当时好像刚刚成为修士，估计和我现在一样只有九缕气血，他用完那张火球符应该就脱力了吧。”
　　“仔细回想一下，他当时离得有些远，只能依稀能看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原来是气血耗光了，身体发虚呢。”
　　他面色古怪，暗道：貌似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顾承风不敢再想了，径直朝顾洪山走去：“二叔，几天不见，你还是这么有精神啊！”
　　“承风，你怎么在这里？咦，你开始炼精化气了！”
　　“是的，我成为修士了，这次过来是领取本月的供奉。”
　　顾承风疑惑道：“二叔，我这几天没看见你，你去干什么了？对了，你也是来买妖兽肉吗？”
　　顾洪山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是狩妖队伍的头，我想吃妖兽肉还需要买吗？这次刚回来，我去喝口水的功夫，这群人就把我围在外面了。”
　　只见他扭头暴喝一声，喝散了围观人群，然后拽着顾承风走到妖兽旁边。
　　同时，他指着地上的妖兽尸体，对顾承风解释道：“妖兽肉还没处理，大伙只是瞧热闹，他们想买灵肉必须去任务堂，否则那些家伙不会走得这么痛快。”
　　“二叔，现场割肉现场卖，岂不是更好吗？”
　　顾洪山摇头道：“不行，妖兽死了，蕴含的气血会迅速消散，假如没有经过家族的特殊处理，三天就会变成普通肉质。”
　　接着，顾洪山突然拉过一个手下，说道：“小兔，你先去任务堂交接，我要和我侄子唠唠嗑。”
　　“头儿，我不是小兔，我的名字叫顾免，免费的免。”
　　被拉过来的人挺年轻，二十五岁上下，他朝顾承风苦笑道：“小兄弟，你别听头儿胡说，一定要记住我叫顾免。”
　　顾承风脱口而出道：“好的，兔大哥。”
　　“哈？”
　　“口误，纯粹是口误。”顾承风连忙解释道，“顾免大哥，我脑子刚才打结了，一门心思地想着二伯喊你的‘小兔’，我真不是故意的。”
　　“族弟，没关系。”顾免黑着脸道。
　　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了。
　　顾洪山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哈哈，小兔，我就说你那名字不好记吧，干脆改名得了。”
　　顾免撇撇嘴，二话不说就去任务堂交接任务了。
　　“老匹夫欺人太甚，等我顾免的修为上来了，一定要讨回来，对，就让他将‘顾免’二字抄上一千遍。”顾免心中愤愤地想道。
　　顾洪山是天生学渣，让他抄一千遍字比杀了他还难，这个惩罚确实够狠的。
　　等人走远，顾承风问道：“二叔，你是不是把顾免大哥的名字认错了？”
　　“你小子净胡说，什么叫认错，我那是打眼了，谁让两个字那么像。不过让我那么一改，明显好听多了，我觉得小兔他应该谢谢我。”
　　“哦，或许吧。”顾承风不置可否地说道。
　　接着，顾承风看向地上的三具妖兽尸体。
　　一头是长满鳞片的牛，头上牛角锋锐如刀，右边那只牛角却是断了，顺着血迹看过去，致命伤是砍在它脖子上的刀伤，估计与砍断牛角的那把刀是一样的。
　　一头是肥硕健壮的大野猪，两颗獠牙往外翻成尖刺，獠牙沾染了一些血迹，却是从额头血洞流下来的。
　　最后是一只被砍成几段的狐狸，顾承风看了好久才认出来，几块肉放在那里确实不好辨别。
　　妖兽已死，但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凶悍气息，这标志着它们与普通野兽的不同。
　　有意思的是，这三只妖兽比同类型的野兽要小许多，那头牛妖的体积甚至比普通牛犊子还小。
　　顾洪山在旁边讲解道：“妖兽死后，气血犹存，不受控制的气血压制肉身，会让它们的肌肉收缩。你别看铁甲牛的尸体小，这是它死后的模样，它活着的时候比最健壮的耕牛都大。
　　气血彻底消散以后，它们反而会变回生前的体积，所以这些妖兽尸体很小，恰恰说明它们很新鲜。”
　　随后，顾承风上手摸了摸。
　　妖兽的肌肉紧绷绷的，像摸石头，手感不咋样。
　　还有铁甲牛的鳞片、野猪妖的獠牙，前者很硬，还有些扎手，后者摸起来挺滑溜，仿佛割下来就能当成白玉把玩。
　　狐妖就算了，被砍成几截，除了血什么都摸不到，顾承风表示敬谢不敏。
　　顾洪山又说道：“承风，你以后也要去杀妖兽，记住一点，对妖兽多一分了解便少一分危险。”
　　“好的，二叔。”
　　顾承风还在打量妖兽，顾洪毅继续说道：“天地有灵气，万物吸收灵气以进化，但灵气狂暴，人族和妖兽都必须进行炼精化气的修行，方能吸收灵气。
　　人族修练下丹田，丹田位置是固定的，这对于修行是很有利的事，所以说生而为人是一种幸运。
　　万兽有灵则为妖，妖兽们连种族都不同，丹田位置自然不固定，所以妖兽们并不是通过丹田进行炼精化气，而是直接用气血之力炼化整个肉身。”
　　“二叔，我知道，妖兽用气血炼化整个肉身的方法是极度不合理的。”
　　“确实如此，妖兽的修行方法是野蛮的，效率十分低下，往往几百年才能完成炼精化气的过程。”
　　顾洪山的话有些酸味：“它们要不是寿命长，早就老死了。
　　但这也有好处，同境界的妖兽往往比人族修士强，我们需要武器、需要抱团以及最重要的符箓才能猎杀它们。”
　　其实，妖兽也分九品。
　　对于修士而言，通力分三境，九品气血自生，八品气血外放，七品气血烘炉。
　　通力境寿达两甲子，气血雄浑、无病无灾，理论上可以活到人类极限。
　　妖兽不叫通力境，而是通灵境。
　　通灵为小妖，灵性自生为九品，炼化横骨为八品，炼化周身为七品。
　　还有与炼法境对应的化形妖族，炼化法力，用法力维持人身，乡野间谈论的狐妖美人突然露出尾巴，多半便是法力不足的化形狐妖。
　　通灵妖兽的寿命则很难判定，比如龟妖和兔妖，不能一概而论。
　　妖兽会用气血冲刷肉身，气血不衰、寿命不竭，只要它们气血增长的速度能比衰老更快，就不用担心寿命问题。
　　因此，就连朝生暮死的蜉蝣也有可能摆脱妖兽之身，有得道之日。
　　天道至公，天道至仁，它的公正与仁爱是对天地间的所有生命，所以妖族与人族都有修行的机会。
　　最后，顾洪山感慨道：“如果不是寿命不够，我其实也想试试用气血冲刷肉身的感觉，肯定很带劲。”
　　顾承风指着地上的妖兽尸体，调侃道：“二叔，你羡慕它的寿命长，它也躺在地上羡慕你呢。”
　　“哈哈，你小子倒是看得开，却是我着相了。”顾洪山使劲拍着顾承风的肩膀，心中颇为感慨，曾经那个牙牙学语的小肉球现在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
　　之后，两人开始闲聊。
　　又过了半晌，顾承风提着三十斤妖兽肉走了。
　　一顿吃一斤妖兽肉，每天三斤，十天就是三十斤。
　　妖兽肉经过家族的特殊处理，最多存储十天，顾承风的三十斤肉是他二叔动用狩妖队伍的关系，免费赠予他的。
　　真要花钱买，他不一定舍得。
　　“每斤妖兽肉要三两银子，一个月能吃九十斤，也就是二百七十两。”
　　“吃妖兽肉能够加快一倍速度，再加上气血丸，理论上每个修士都能以三倍速度进行炼精化气的过程。”
　　“难办的是，假如我按照这种方法修练，每月需要买360两的气血丸和270两的妖兽肉，总共630两。但我每月只能赚60两，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修仙实在太费钱了。”
　　据顾承风所知，妖兽的出肉率并不高。
　　一头妖兽大约有九十斤精华肉，这也是传统意义上的妖兽肉，像内脏、脑袋等其他地方的肉只能算是不错的野味。
　　正因为如此，妖兽肉虽然比气血丸便宜，但并没有便宜多少。
　　更何况，妖兽肉的存储期限太短，连稳定的供货渠道都没有，很多时候有银子都不容易买到。
　　若非如此，以顾洪山对他的关心，顾承风手里的妖兽肉肯定不止三十斤。
　　路上，顾承风的脸差点黑成了煤炭球，心情特别差。
　　存款只有六百两，他感觉握住妖兽肉的手都在发抖，那是来自贫穷的恐惧。
　　“爷爷说得对，外物不足依，唯有功法才是修行根本，第二层心法就能增速三倍，实在太划算了。”
　　顾承风默默发誓道：“不行，天命演法的能力必须尽快用起来，可我究竟去夺谁的天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