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推敲

　　敲门声传来未多时，门第三次被推开。
　　推开不久，又被关上，然后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就这么几次三番，三番几次，乐此不疲，但就是不进来，自始至终都没见一个人，甚至连敲门声和推门声之外的声响都没有。
　　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陈宇豪一定会觉得来了个疯子，甚至于大白天“撞鬼了”，但是这毕竟在游戏里，而且从这个游戏的设置来看……
　　一个极其熟悉的名字和名词不觉已出现在了陈宇豪的脑海中。
　　“贾岛！推敲！”
　　联想起刚才的邹忌，还有他的话，似乎是了……
　　所以说，这又是我在“新手村”里的任务？我成长路上的一个“小怪”？
　　我现在是要去击杀了他，或者收服了他？
　　但我要怎么击杀或者收服他呢？
　　陈宇豪自顾自地琢磨着：
　　贾岛，唐代著名诗人，苦吟派的代表人物，别人是十天憋出八个字，他倒好，十年能不能憋出八个字都不一定！
　　不光写诗“苦”，生活也“苦”到了极点，一生贫寒，屡试不第，晚年更遭迫害，故诗多写荒凉枯寂之境。
　　长于五律，重词句锤炼。
　　与孟郊齐名，有“郊寒岛瘦”之说。
　　代表作《寻隐者不遇》、《题李凝幽居》等，最有名的事迹就是“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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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宇豪对贾岛的了解就是这么多了，虽然并不算详细，但自命还挺全面。
　　陈宇豪觉得，以这个游戏的尿性，贾岛的技能、臣服条件、击杀条件，大概率会在“推敲”、“苦吟”、“郊寒岛瘦”这些方面做文章。
　　“所以，我想让其臣服于我，是不是得帮其写诗？或者，直接就是帮其解了‘推敲’之惑？”
　　“没错！当年就是因为韩愈帮其解了‘推敲’之惑，所以其便就此与韩愈成了挚友。或者说，亦徒亦友……”
　　想到此处，陈宇豪心中已生出了几分欣喜之情。
　　本想出门“探探”，可是步子刚迈开，院门却再次被推开了。
　　然后陈宇豪便就停住了脚步……又抬眼望向了窗外。
　　并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只是忽然冒出了个想法，如果自己不出去，门外的哥们儿会不会一直这么玩儿下去？
　　别的不说，就在陈宇豪沉思的这片刻间，那哥们儿是来来回回，又折腾了好几次。
　　然后陈宇豪还当真靠在窗边……
　　就这么看着院门口。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时间一分一秒，一分一秒地过去。
　　陈宇豪这边站得腿都有点儿酸了，可是门口呢，依旧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也是够执着啊！意思我不出去，你是准备在这儿一直玩儿到死吗？”
　　陈宇豪摆了摆头，是又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这没有感情的NPC，可真惹不起。
　　没有办法，打了个哈欠，活动了活动筋骨后，只能出了房间，然后一路大步流星，拉开了院门。
　　可能是陈宇豪出现得太过突然，拉门的力气太大，太急，当然，也可能是这NPC“推敲”得实在太投入。
　　陈宇豪出现的那一刻，那哥们儿竟然被吓得一颤。
　　然后，就这么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陈宇豪。
　　陈宇豪亦是看着那人。
　　且说这人，大约二十岁左右，脸色蜡黄，身材消瘦，黑眼圈很重，眼神中也莫名有几分恍惚和疲惫，就好像是通宵打了三天游戏刚从网吧出来一般！
　　还有衣服，一身粗布不说，还缝了好几个补丁。
　　二人四目相对好半天，最终还是陈宇豪先开的口“贾岛，对吧？”
　　“嗯？”那人的惊讶之情有增无减“兄台认识在下？”
　　虽然一早已经猜到，但是听到这话，陈宇豪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
　　“不算认识。知道……听人说过您的才名！我知道您字阆（làng）仙。早年出家为僧，号无本。自号‘碣石山人’。没错吧。”
　　“对对对！”贾岛连连点头。
　　“然后您诗写得很好，作诗也特别刻苦认真，对吧？”
　　“对对对！”贾岛依旧是连连点头，欣喜之情更盛许多“您当真读过我的诗？”
　　“嗯！”陈宇豪点了点头“你……”
　　“还觉得我诗写得好？”不等陈宇豪再开口，贾岛便就直接道。
　　“嗯！”陈宇豪再次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我的哪首诗？觉得我的哪首诗写得好？”
　　“啊？”
　　“或者你说具体点，是哪一句好？还是哪个字，哪个词好？”
　　“那个……”
　　“你是觉得整体的气象好，意境好呢？还是说用词好！
　　是那种一见就眼前一亮的感觉，还是说，越品越有味道的？
　　或者，我的诗，是那种点石成金、变废为宝的类型呢，还是说，是那种天外飞仙，龙腾万里的那种……
　　你更喜欢我的五言还是七言？
　　律诗还是绝句？
　　平淡的还是晦涩的？
　　抒情的还是写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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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里啪啦说了好大一通，直接将陈宇豪给吓懵了。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依旧滔滔不绝地贾岛。
　　不是！我就客气一下，这哥们儿这么“上头”吗？
　　还有，作为一个古人，这个时候，不应该谦虚一下吗？
　　对，不应该说什么“谬赞”，说自己各种不好，可是这哥们儿……
　　不行，对这哥们儿我也就是一知半解，路人粉都算不上，这么问下去，迟早露怯。
　　“那个……”连忙道“贾兄，这事儿咱们之后再慢慢说来，眼下有一事，我实在好奇，不知贾兄能否告知？”
　　“嗯？”贾岛明显一愣，而且还愣了片刻“兄台……请讲，请讲！无论兄台问什么，贾某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好！”陈宇豪道“其实也是小事儿，就是我刚才在院中，见您一会儿敲门，一会儿推门，就这么折腾了好久，也不进来，这是为何啊？”
　　贾岛没有立即答言，依旧直勾勾地看着陈宇豪，然后忽然行礼“刚才贾某失礼了，搅扰到了兄台，还望兄台恕罪！”
　　“诶！搅扰倒没有！”陈宇豪抬手扶起了贾岛“就是的确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实在不明白贾兄这是干嘛……”
　　“实不相瞒！贾某不久前曾写了一首小诗，其中有一字一直未决……”
　　“哦！原来如此啊！”陈宇豪故作一副惊讶状“那敢问贾兄，是怎么样的一首好诗，又是怎样的一个字，竟然让贾兄纠结成这样，能否让我看看？”
　　说话间，嘴角已然抑制不住地上扬！似乎眼前的贾岛已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势在必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