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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兴师动众,根据杨韬的指引,带着五百沙坨军往南而去。
“剑衣兄,令妹可有婚配?”
李存勖感觉自己之前的要求有些唐突佳人,鬼使神差之下居然提出那种要求。现在想想,还是有些许后悔的。
故而打算先了解清楚情况,再徐徐图之。
“回将军,吾妹尚未婚配。”
杨韬如实告知。
“那可有心仪对象?”
“有。”
“何人?”
“罗素。”
“此次要救之人?”
“正是。”
不问还好,一问李存勖突然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是要去救一个竞争对手回来啊。
按门当户对来说,他是很有自信的,但是杨盈盈明显的与一般女子不同,是一个极其有主见的女子。
光是这一点,李存勖就明白,强迫不来,真要强迫,得来的大概率是一具尸体。
“令妹与他……”
一些事情想问又不知道该如何问,李存勖的心情很复杂。
“情定三生。”
杨韬知道李存勖对自己妹妹有想法,为了自己妹妹的幸福,他在还不是很确定的情况下,坚定的说出了这番话。
李存勖闻言,眉头一皱,陷入沉思,或许他在祈祷,最好这一次营救最好不要成功吧。
事情的发展,还真的顺着他的祈祷发展了,这一路,他们寻找了许多个山头,沿途询问了许多过路的行人,均是没有那股乱民的信息。
按照步行的脚力计算,李存勖发动了骑兵的机动性,扩大了搜寻范围,仍然是没有任何发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整整过去了一个白昼,一条条没有发现的消息不断的冲击着杨韬,直至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
“剑衣兄,天命不可违,我们已经尽力了。不管罗兄是生是死,你都无愧于心,更无愧于他。”
李存勖被杨韬的兄弟义气感动,使得一直都是在尔虞我诈中成长的他,打心底的羡慕那个素未谋面的罗素。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二弟他也不会落入乱民之手。”
杨韬不断的自责,他很想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但是李存勖已经把方圆百里内都搜索了,那股乱民人数不少,要是能发现早就发现了。
“回城。”
最终,李存勖还是收兵了。
二弟,为兄已经把无暇的心意转达给你了,你不为自己不为为兄,也请你为了你的母亲,为了对你一见倾心的无暇,你一定要活着啊!
杨韬心中默默的祝福,在他逃脱的时候,清楚的看到,罗素只是被擒住了,以罗素的一身武艺,乱民首领肯定会想办法招抚的,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
“将军,你们回吧,我得去救我二弟。”
最终,杨韬选择了自己一人去营救。
“剑衣兄,保重。”
李存勖发自内心的祝福,要是一生能得一生死相托的兄弟,足矣。
皑皑白雪中,杨韬凭着感觉,选择了向东寻找。
裘冉的这些麾下,在徐望的几次操练下,摆脱了乱民的影子,已经开始具备了军队的基础,所作所为皆有章法。
数千人的行走,不可能不会留下踪迹,只是都被徐望想办法掩盖了。
这才造成了沙坨军的搜寻毫无发现。
“君且看这是什么?”
一直企图撬开罗素的嘴的徐望,在语言的攻势下毫无进展,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一柄精铁制作的长枪。
“龙胆亮银枪?你怎会有此枪?”
一直缄口不言的罗素,在看到这柄长枪后,忽然动容,声音略微颤抖的问道。
“君果然与罗家有渊源。此枪乃真正的龙胆亮银枪,是罗家两柄龙胆亮银枪之一,其第一任主人乃罗士信,与罗成所用的龙胆亮银枪是同时打造的。”
徐望抓住罗素轻微变化的表情,抓住关键点继续引诱。
“与我何干。”
罗素暗叹自己还是阅历太浅,轻易就被人拿捏住了。
“罗成所传的龙胆亮银枪一直被罗家代代相传,而罗士信所传的龙胆亮银枪一直下落不明。”
徐望瞄了一眼罗素,见罗素面无表情,却竖起耳朵倾听,心中暗笑。
“这柄枪,是首领祖上在江南所得,一直视为家传之宝,因担心罗家惦记,惹不必要的麻烦,一直是秘而不宣。今日,它应该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上了。”
徐望的意思是,就算你不承认,我们也已经猜出了你的身份,你自己说和我们说出来,那是两个不同的结局。
“既然你们都猜到了,我也没什么隐瞒的了。”
在长达半个时辰的沉默后,罗素还是打算坦白自己的身世。
“没错,我是罗家后裔,先祖正是罗士信,与长安城内的罗家同脉同源,只因先祖是庶子,一直不得罗家主脉承认,从而逐渐没落,至家父这一代,已经是荒野村夫了。”
罗素的话,就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可惜了罗家历代先祖的忠义,这一代已经沦为鱼肉百姓的士族之一。”
徐望适时搭话。
“每一个人的发展,每一个家族的发展,弱肉强食才是生存之道,我这一脉没落,不怪长安罗家,天下纷乱,更不怪哪一个世家,怪的是这世道不公。”
罗素说着说着,脑海里忽然闪出一道在湖心亭二层遥望的倩影。
“盈盈,我一定会去找你,只要还活着,就不会辜负你的情意。”
“盈盈?”
徐望立即明白了,微笑着看着罗素。
“见笑了。”
“无妨,敢问君之名。”
“罗素,字长白,岳阳府人士。”
“原来是新科探花郎,失礼失礼。”
裘冉与徐望对视一眼,随即连忙赔礼。
额……
罗素看这二人的样子,感觉从被擒住那一刻起,一切都是演戏。
“呵呵,长白兄勿怪,起初见你二人在雪地里如履平地,首领就起了爱才之心,徐某才设计了圈套邀请你二人。
奈何,长白兄仗义,宁可自己牺牲,也要让兄弟脱险,这才让我等只邀请到了长白兄一人。”
把绑架说得成邀请,如此这般清新脱俗的不要脸,罗素还是第一次遇见。
“长白兄,此番邀请你到浙东,为了免去你的后顾之忧,徐某已经安排人接令堂了,方才听你自言自语,似乎还有牵挂之人,不知是何人,吩咐一声,徐某定当为你解决。”
“你……”
这是要挟,若要真心收复,何必来这一套?罗素气得无言以对,却又无可奈何。
“不必了。”
能够从一套枪法上,认出罗素的身份,并且毫不犹豫的把罗素的母亲接走,这徐望当真了得。
“若是家母有任何损失,我就算舍弃这条命不要,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长白兄尽管放心。”
回浙东之路漫漫,一路上裘冉与徐望倒是没有亏待罗素,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并且很多重要的事情,也是当着他的面商议。
原来,裘冉已经准备起兵,打的旗号并非反唐,而是清君侧。
与黄巢最大的不同就是,黄巢有称帝的野心,而裘冉没有。
因为裘冉所在的浙东集团,有大唐宪宗四世孙李昇,且其在浙东的地位不低,是隐藏的实际首领,而裘冉则是明面上的首领。
李昇对当今天子的羸弱相当不满,大好的大唐江山,被荼毒成如今这般模样,李昇早就想推倒了重来。
奈何都是宗室,他若是明着反,肯定会招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就算推倒了重来,根基也不会很稳。
因此,不得不把裘冉推到明面上来,而且动作一直不是很大。
比起王仙芝、黄巢起义,他们的规模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如今大唐有李克用这般肱股之臣,两度救天子于水火,挽留大唐飘摇之江山,只等天子扫清奸佞,大唐社稷依然屹立,他身为宗室,为何还要反?”
“非也非也。
李昇所想,只是在浙东这富庶之地,保留大唐最后的复国希望。如今的大唐,已经名存实亡,距离最后的轰然倒塌,不过是当今天子还能活多久罢了。”
“此话怎讲?”
“大唐仍然存在,是各州节度使仍然尊天子为天下共主,哪怕他们早已目无天子,但天子在一天,他们就不会有人敢不尊,一旦有人不尊,天下共讨之。”
徐望的话,让罗素陷入了沉思。
如今的唐庭,已经被士族牢牢把控,如他这样的寒门学子,想要在唐庭有所作为,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裘冉所代表的浙东集团,怎么说都还是忠于大唐的,只不过不忠于当今天子而已。
三个月后。
罗素跟着裘冉他们,一路艰难跋涉,终于来到了浙东。
三个月过去了,除夕是在路上过的,天下大乱,但是仍然阻挡不了百姓们迎接新年的热情。
三月初旬的浙东,春风折杨柳。
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哪有乱世的样子。
“长白,这就是浙东样貌,在首领治下,才有如此光景。北方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五成都到了浙东。”
“家母可好?”
罗素现在关心的是他的母亲,只有亲人安好,他才能放下心来。
“明日你们母子就可团聚。对了,你之前所说的盈盈,可是杨略之妹杨盈盈?”
“正是。”
都这般情况了,罗素也不想再隐瞒了。
“说来也巧,杨盈盈之父母,杨员外与夫人如今就在这杭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