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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明明刚才还是占上风的杨韬，一下子处于完全的失败中。这种打击不可谓不大，若是真正的战场，此时的他已经是枪下亡魂了。
“二弟，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回马枪？”
“正是。”
“有幸一见。”
“方才的琴声是？”
罗素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毕竟他的学问，他的武艺，都是在生活与使命的压力下，不得不学的。
若非要说有多热爱，那几乎没有。
这也是他不想和杨韬和诗，不想和杨韬谈武艺心得，及时转开话题的原因。
生活，哪有那么多诗和远方，哪有那么多风雅，有的不过是为了更好活着，不断的压迫自己提升而已。
“这琴声，实不相瞒，也挺出乎为兄意料的。”
“为何？”
“因为，为兄知道是谁所奏，却不知为何而奏？”
杨韬确实很疑惑，又有些无语，明明之前都说好了，只是暗中观察一番的，突然奏出一曲肝肠断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你这是在觅知音吗？
“公子，此曲乃小女子所奏。”
湖心亭二层，隔着一层帷幔，杨盈盈对着雪地上的二人行了半蹲礼。
虽然隔着帷幔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隐隐约约中罗素看到了杨盈盈的礼节，回了一个拱手礼，并期待对方的下文。
“小女子本来在这湖心亭看雪，不料我家二哥哥居然带宾客前来。
小女子不想错过这美景，也不想打扰了二哥哥的雅兴。
遂拆了楼梯，放下了帷幔。
只是，刚才公子与二哥哥的比试，正好激起了小女子心中的热血，忍不住抚琴助兴。”
杨盈盈的声音，犹如莺声燕语，空灵而生动。
一时间，罗素毫无所觉的沉醉其中。
半响，当他回味过来时，才觉得自己失礼了。
“让姑娘见笑了。”
赶紧为自己的失态补回一点好的印象。
“公子言重了。”
“闻曲识人，小生从姑娘琴曲中感受到的热血，感受到的激情，感受到的忧国忧民，每一分都深入人心。”
沉默……
杨盈盈知道他的话中有赞美，更多的是疑惑，疑惑一个女子为何要如此壮志？
“公子，我大唐自开国以来，已历二百余载，这二百余载可有女子不能从军之说？”
雪景还是那么美，此时却是那般安静，以至于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入耳。
“大唐军律没有，但……”
简短的交流，罗素已经感觉到了湖心亭二层上的这位杨家小姐，不能用常理去标榜。
“公子是想说，大唐军律没有禁止，但也没有招募是吧。”
杨盈盈的性格爽直，想到就说，想到就做，从来没有什么拖泥带水的犹豫。
这或许是从小到大的环境导致的性格，也是家族宠爱导致的性格。
“嗯，正是此意。”
一阵寒风袭来，罗素与杨韬同时抖了抖身体，相视一笑，先后把长枪递给了一旁的家丁，回了湖心亭一层。
“自北朝起，天下女子就已经开始征战沙场，花木兰替父出征，樊梨花为夫挂帅，哪一个不是豪杰，哪一个输于须眉，因此，谁说女子不如男？”
杨盈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解释这么多，换做其他男子，哪怕是她自己的两位亲哥哥，她顶多翻两个白眼，才懒得理他们呢。
或许是因为在意吧！
哎呀，这怎么可能嘛？
他不会以为我很粗鲁吧？
她本来平静的内心，已经开始有一层层涟漪了。
“听姑娘一番话，真的胜读十年书啊，是小生短视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现如今才算是彻底理解。
小生在此敬姑娘一杯。”
回到湖心亭一层的二人，先后落座之后，罗素给杨韬斟了一杯，然后自己也斟了一杯。
然而，罗素举杯邀的却不是杨韬，而是楼上的杨盈盈，徒留跟着举杯的杨韬，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一时间竟尴尬不已。
随后，杨韬不理这二人，苦笑一下，自己一饮而尽。
“谢谢公子，小女子不敢当。此处仅有茶水，小女子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这一杯邀约，也挺出乎杨盈盈意料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这美好而温馨的一幕，被一颗颗巨大的火球打破了。
“不好了，叛军攻城了。”
“快，躲起来！叛军打到岳阳城了！”
……
一时间，岳阳城内，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喊叫声。
“不要拿走，这是我们一家老小活命的希望啊，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家吧。”
“滚，再敢阻拦，小心老子的刀不长眼。”
……
岳阳城中，那些平日里鱼肉百姓的地痞流氓们，趁着这个机会打家劫舍。
一时间，硝烟四起。
一时间，纷乱不止。
“叛军这么快就打到岳阳了？”
杨韬忽然挺立而起，迅速跟罗素告罪一声，招呼撑船的家丁，准备组织力量去维护城内的秩序。
“兄长，我与你同去。”
罗素也立即表态。
“好，不愧是我杨剑衣的兄弟。走！”
二人刚刚走出湖心亭。
“二哥哥，罗公子，保重！”
杨盈盈很想说我也去，只是她深知二哥哥的脾气，为了她的安全，二哥哥肯定不会让她同去的，只有他们走后，自己悄悄参与进来。
罗公子？原来她早就知道我了。
罗素内心一暖，那种被人关注与关心的感觉，值得用生命去守护。
“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杨名盈盈字无暇。罗公子可以与我家人一样，叫我盈盈。”
“盈者，无暇无缺也。谢谢盈盈，小生记住了。”
“保重！”
“保重！”
杨盈盈掀开了湖心亭二层的帷幔，与目光正在注视此处的罗素，四目相对。
瞬间，世间万般美好的形容词，都无法形容罗素此时的心情。
或许，一切美好，皆是初见吧。
只是，战火已经蔓延到了岳阳城，这座城池在战略上并非兵家必争之地，然而在物资上，却是一座重镇。
八百里洞庭，数万顷良田，任何有一点军事头脑的人，都会先拿下物资重镇。
“攻城者是谁？”
“黄巢麾下大将——朱温。”
“是他？”
岳阳府知府府邸，面对凶猛的攻城，知府大人依旧沉稳，正在一点一点的汇集信息。
同时，正在组织杨家护卫与家丁的杨韬也得到了这个信息。
“朱温？怎会是他。”
杨韬心里咯噔了一下，那种无力感弥漫全身，却又不能散发出来，以免影响士气。
这是傍晚时分，因银装素裹的世界，能见度依然很高，但行动却十分不变。
一来长时间的单色调会产生视觉疲劳，二来积雪踩踏之后会化水，叛军以动物皮毛制作的靴子不惧这些，岳阳城守军以粗布制作的鞋子却经不起长时间的雪地行走，不仅仅是鞋底湿透，而是冻僵守军的脚。
朱温，不愧是黄巢最得意的大将，攻城的把握选得太好了。
包含了天时地利，若非他是叛军将领，此时的他甚至还可以做到人和。
可惜了，一代帅才，却沦为了叛军。
卿本良人，奈何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