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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她偷偷藏匿的时光 / 第六章 爷爷的烟斗

第六章 爷爷的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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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从何时起,爷爷就偷偷地站在我的身旁,一边看我写作业一边抽着他那金黄色的烟斗。颤微微的身子弯成了弧形,而我周围环绕着缕缕清烟,久久不能散去。
  那是2012年腊月,我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早早的准备好回家,我还记得给她带了整套的学习资料。那时老妈一个人在家,老爸还在千里外的深圳。而我们学校却早早放学了。我考完最后一场试,带着行李匆匆的赶往汽车站,叔父是跑家乡到兰州的长途汽车司机。给我订了座位,我坐大巴一路飞奔,恨不得一下子飞回家,飞到她身边。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交通工具,而兰州是最牛非公交车司机莫属。司机开车从来不会拉开50公分的距离。而我被拥挤的人群挤在车厢的角落,一点点的移动着。好吧!我承认回家的人真的很多,很多
  早上九点多就坐上了车,给爷爷奶奶报了平安。老妈早做好了饭等我回来。那时天特别冷,我打电话时爷爷总是咳嗽不断,我知道吸烟损坏了他的肺,所以老毛病又犯了。他总是忙个不停,早上起来喂羊吃草,中午吃过饭还要干其他活,每天忙个不停,身子之所以成弧形,是因为干了一辈子重活。我想我应该快点回家去。
  汽车一路飞奔,路旁风景一直在后退,我望了望兰州,心里一阵不舍。
  六七个小时过去了,终于看到了家乡的风景;树木没了绿色,孤独的站在风里摇摇晃晃,枝头上,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掠过。熟悉的场景,半年了,太想念了。
  回到家时已经六点多了,老妈不在家;我只好偷偷跑到叔父家去了,叔父常年不在家,只有爷爷奶奶正在吃饭,我刚推开门,熊熊就扑上来撒娇,它是我养的一条狮子狗,聪明可爱,已经六岁了;爷爷早知道我回来了,我推开门,爷爷奶奶正在吃饭,顺便给我也乘了一碗。
  爷爷问:回来时冷不,看你穿着么少,感冒了咋办。
  没事的,你看我的外套这么厚保证没事。我笑着说
  我心想,倒是你一天到晚的咳嗽不停,该咋办?我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爷爷,半年不见爷爷的头发又白了许多,脸又黑又瘦,手还是抖的厉害,吃饭都喘粗气。
  奶奶说:再给你来一碗吧!路上没吃,饿了吧!
  我吃饱了,在学校就吃着么多。我笑着说
  奶奶给爷爷盛了一碗,爷爷一边吃一边问我很多的问题,我一一回答。我记得姑父给爷爷奶奶送来肉时,他们总是舍不得自己吃,留着我回来了,做肉包子一起吃,虽然我不说,但是心里都明白。在几个孙子孙女里最疼的就是我了,他希望我能有出息。用爷爷的原话就是将来不要像你爸一样到那都是个出苦力的,一辈子被人瞧不起。而我对那番话有深入骨髓的领悟。岁月无情,许多老人再风烛残年,本应该安享晚年。但是还没来得及坐下对家人说些话,就被匆匆带走了,而那是我永远的痛。
  老妈串门回来了,准备给我收拾让我吃饭时,我说,吃过了。老妈也不再多问,她知道我在爷爷家吃的。大半年没见,老妈看看我说瘦了,我笑笑说没,其实我一直都这样,胖也胖不了,瘦也瘦不了。老妈开始向我倾诉姥爷的病情,那时母亲准备和姨母一起去看望住在医院的姥爷,没有想到去关心感冒的爷爷。
  这天,母亲早早的去看姥爷去了,我在家呆着。奶奶进来说,你爷爷去看病去了,你接去吧,路挺远的。我早上听奶奶讲,爷爷的病又加重了。我骑上电动车,一路飞奔,终于大老远看见爷爷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路上。雪下着,他一个慢慢的走,颤抖的身子在雪中艰难前进,眼睛里一丝绝望。我眼眶湿湿的,老爸不在,叔父不在,都在外奔波,为了一大家子人。爷爷从不埋怨谁,都理解他们的难处,只是姑姑经常来看他们二老。也许这对于爷爷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把车停在他身旁,扶爷爷上车,他一边嘟囔,一边嘱咐我骑慢些。
  我只说了句,哦!
  一路上,雪下的大,他说:“路滑小心骑。”又说,“穿着么薄,这一阵子感冒厉害的很……”
  后面的话我还没来得及听完就到家了。那时的我太傻,都不知道多陪他说说话。天快黑了,老妈打电话来说回不来了,姥爷要转医院。我一个人睡;夜里,狗叫得特别厉害,爷爷的咳嗽声更加厉害了。我只记得早晨时,墙外一阵阵的咳嗽声还在继续。
  永远的别离
  中午,姑姑把爷爷送到镇上的医院,我随跟上去了。因为舅舅给姥爷看病去了;他的店铺没人照看,我暂时照看着。舅舅的女儿在上小学,中午回家后正在吃饭,我才匆匆赶到医院,看爷爷。那时,爷爷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躺在病床上,断断续续的对我说话,我凑近他时,他面色青紫,手上青筋暴起,输液时他的手臂显得格外的瘦弱。我喂他吃橘子,他只吃了一半。姑姑给他买羊肉他都说不想吃。我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我给奶奶说,我去看舅舅的女儿,她上学回来,我就过来。可是这一别竟是永远……
  下午六点多舅舅女儿刚回来,我给她买了饭正吃,接到奶奶的电话,电话那头说:快来医院……快啊……我一路飞奔来到医院爷爷的病房时,门半开着,姑姑哭泣着、奶奶叫骂着……爷爷躺在病床上,头向上抬起,嘴半张,眼睛微微睁着,一动不动的躺着。仿佛正在熟睡一样,安详而又踏实的睡着。我从来没有见爷爷这么睡着过,也从来没有见他如此的累,好像要把所有的觉一下子都睡完。他们是救死扶伤的好人,却对一位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次又一次的电击,我确信他们是坏人。爷爷仿佛在向我求救,只是一次次的弹起后重重的落下,又弹起。叔父此刻开着那辆相依为命的出租车飞奔在高速路上。姑父在病房外打电话问叔父走到那了。爷爷的兄弟,三爷也来了,那时表姐也来了,我打电话通知老妈老妈正往回赶呢?她们是如此的伤心,我一个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好像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一样,我想爷爷是睡着了,他太累了,累得连跟我告别的话都来不急说。
  时间好像瞬间停止了,爷爷瘦弱的身子在病房里显得很不协调。我没有哭闹,也没有大声呼喊,只是静静的站着,等爷爷睡醒了给我说话,我等着。直到姑父叫我联系我爸时我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我幻想过无数与爷爷分别的场景。这次,我没幻想,爷爷始料未及的离开;老爸还在千里之外的深圳,而此刻的他却怎么也赶不回来。在姑姑的哭喊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输液的药物性太烈,爷爷身体承受不了而离开了我们。
  叔父回来了,他直奔病房,直叫:爸!爸!可是爷爷不理他,继续睡着,睡着。叔父要求再次抢救。三爷说,别添乱了,都这样了,处理后事吧!那一句彻底的击败了所有在场人的心,叔父将所有的住院手续都收起;告诉医院,等后事处理完了再来讨说法。
  老妈来了,她大老远看见我时,面色铁青,她见我不说话,手直抖,就告诉我不要害怕。毕竟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而我不是怕,只是心很痛。晚上十二点多回到家准备后事。蕊蕊叔父的长女,打电话问我爷爷怎么了?我没作答,只是说早些回来吧。姐姐接到表姐的消息哭的比我还伤心,但是那时她正在福建泉州。表姐打电话给姐,还对此一翻训斥。我想,这一切是不是假得,我像是在参加别人家的葬礼一样的忙到深夜;午夜十二点后大家才休息,而我彻夜未眠。隐约中,总能听到墙外的一阵阵咳嗽,由远及近的传来,仿佛在荒野的爷爷放羊归来了一般。他准备敲响家里的大门,我等他苍老的声音嘶哑起来就去开门,可是他迟迟没有敲门,直到第二天早晨被老妈的一阵切菜声吵醒。
  爷爷的葬礼
  第二天一大早,由于老爸还在回来的路上,我不得不带老爸扛起一半的责任。我身为长孙,又是爷爷生前最疼爱的人,我必须做好。
  我和叔父披麻带孝的从村口挨家跪拜,以示葬礼来临的悲痛。他们都出来馋扶,我三次跪拜,再次示意爷爷的丧礼需要他们帮忙。而后第一天准备丧礼的一切东西,通知所有的人。那时没有通知的是我的大姑奶,和二姑奶。她们是爷爷的亲姐姐和妹妹,年龄大,经不起这样的打击,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按照农村的仪式,葬礼连准备到下葬至少得四天,而此刻的老爸正在从千里之外的深圳往家赶。老妈从早上5:00开始忙,一直到晚上深夜,同样是做为家里的核心人物,我忙前忙后,那里需要我我就那里上。直到那座用来吃饭的简易帐篷搭起来时,一阵阵辛酸涌上心头,我终于落泪了。
  喇叭声响彻周围的村庄,在寒风里嘶哑的传开。爷爷带我参加过很多葬礼,那时他站在远处颤微微的向别人介绍他引以为傲的大孙子。可是那一刻我就站在家门前,白色的挽联,大而圆的花圈,熊熊燃烧的火焰。鼓手们吹响了他们的喇叭,大号声沉重哀悼,那时正值腊月寒冬。我们又再次邀请村里每家的人来吃饭,然后帮忙。母亲常年在家,村里的大小宴席、葬礼,她都帮过忙。爷爷、老爸也是经常去帮忙。所以我们家的请来的人最多了,虽然葬礼的大部分是在叔父家的。傍晚,叔母怒气冲冲的进来,对母亲说:人来了怎么全在你们家。快些,那边人不手不够了……
  话还没说完,就叫了叫走了邻居的几个大婶。老妈没有大声吵,只是说你不是去请了吗?反问到。我知道叔母常年在外,每年在家时间不超过一周,叔父也是,当然请不到人了。情是情换的,你常年不回来,别人家有事你去过几回,现在用上人着急了。老妈在屋里呢喃;
  我跟着我的一大帮子爷爷、叔父们“请坟”,也就是家里有丧事,挨个祭拜告知祖辈。听他们闲谈中说起我们是从老远的地方躲避战乱而来,而那时的细节我记不清了。做为一个农村的老人,爷爷一辈子守家守土,正儿八经的农村老人。他一辈子为三个家庭操劳,一年中只有过年时才能闲下来。所以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几年前爷爷查出肺部因吸烟而部分轻度糜烂后,就戒掉了他喜爱的“旱烟”,我也再没看见过他那金灿灿的烟斗。他的病有多严重,只有奶奶、姑姑很少个人知道。就连叔父、老爸都不知道。我也是偶然间才翻到了爷爷的药单和体检单才知道的,那时他的咳嗽已经很严重了。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老爸和叔父,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要养活。他只能靠自己放羊卖了换点钱去买药支撑自已瘦弱的身体继续工作。姑姑也是,他没法责怪她的任何一个弟弟,毕竟他们都不富裕,没有多余的钱来为爷爷看病。因为这样,每次爷爷叫我替他放会羊,替他打点水,我都偷偷的帮忙,不然老妈有该唠叨了。他总是这样,把最苦的东西留给自己,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家里的每个人,维持着大家庭平衡。
  我后来才听老妈说到,难怪我们一请人就到,即使老爸还没有回来。第一天快完了,我们通知到了我们家的所有的亲戚,葬礼的一切也准备就绪了。深夜,姑姑和老妈睡在家里的炕上说话,还有表姐。他们彻夜长谈,仿佛所有的话都不及说,积攒到了这会。
  姑姑说爷爷进医院时才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新棉衣,新棉鞋;连一碗羊肉都没来得及吃,只吃了一个橘子……我泪如雨下。听姑姑的意思有点抱怨奶奶,平日奶奶总是嫌爷爷干活多,全身是土,所以不让穿。可现在呢?只好烧掉了,但愿爷爷能穿上。在我心里,姑姑比叔父、老爸都强多了,她常常来看爷爷奶奶,每次都给爷爷带点肉。因为爷爷喜欢吃,我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她比爷爷的两个儿子都孝顺,这一点我深知。
  她们聊到深夜,我终于累得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喇叭声再次宣告葬礼的正式开始。而这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失去疼爱的人,而是失去鞭策和目标。我站在大厅门口,里面是爷爷的棺材,门口一张桌子上摆满了祭品,爷爷的照片还是从工作照片上放大的;竟然连和奶奶的合照都没有来得及拍。此刻我望着爷爷的照片,他只是看着我笑,却不肯说一句话,里面跪满了爷爷的外甥女和侄女。她们抽涕着,我点燃纸和香接给前来吊唁的每个人。
  有人问我,你爸走到那了?我说走到了湖北了;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大卡车上装满了大铝块,翻车后堵住了公路,所以大巴车被堵在路上。我想老天太过于残忍,还是老爸太傻了,去那么远的地方。
  晚上,老妈和一帮叔母们为吹鼓手们做好了细面,老妈嫁给老爸这么些年,勤俭持家,有这一手做饭的好手艺。在老妈这一辈里,没有第二个了。我最喜欢吃老妈做的“辣魂面”了,我们过年时吃的一种面,以面条薄而细软,汤辣而味美著名。深夜,我们要给爷爷“进饭”,相传人去世后的几天,只有亲人亲自献上的饭食,死者才肯食用,所以进饭由此得名。在这期间吹鼓手得不停吹打,唱进饭人点得歌曲。所以又得犒劳吹鼓手。老妈做的一手好面,面条都是亲自一刀一刀切出来的。面条细而柔软,粗细均匀;汤味美而鲜。大家都夸老妈手艺好,我不得不说,这一点上我很幸福。
  午夜十二点,“进饭”开始了,由于老爸还在路上,叔父第一个,我和凯凯第二。武凯我的亲堂弟。叔父的小儿子,那时他才四岁。尽管他是叔父唯一的儿子,在家里也很受宠爱。但是爷爷生前还是很疼爱我,没有因此而改变,这一点我深知。喇叭声再午夜十二点响起,我还是一个人坐在一旁看他们来去的忙。叔父点了首《父亲》;而到我时我点了首《家和万事兴》。武凯还是个小孩子,对于他而言他要多少年后才能明白爷爷对他的爱,而那时,他跪在我旁边笑着。我只是止不住的流泪,想起爷爷生前常教导我说家和万事兴。而我记得,却始终做不好。到蕊蕊和小瑞时,她们两个是我的亲堂妹。我替姐点了歌,她们两个代替姐姐进了饭。终于到了老妈和叔母,她们跪着,头上还顶着块砖头。我此刻只盼望时间能慢些,眼看时间就快过了,饭也快进完了,老爸还没回来。两点多,老爸到了汽车站。我跟随我的文辉叔父去接老爸,我一身孝衣,到了路口,我们找到了那辆从东莞开来的大巴。老爸瘦弱的身体出现了,他一看见我的衣服就抽涕着。一上车就哭的不行了,每个儿子的哭声都是如此的让人心里难过。此刻他在儿子的身边哀悼他的父亲。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迟了,整整三天,大家盼了三天。路上叔父对父亲一顿训斥,说什么走得太远了,家里有老人不知道过年早回来,给家里打打电话……我不管叔父说什么,只是我明白我们这样的家庭和他们比不了。我们走南闯北的挣钱,他们开开车就能挣钱,还在家门口。所以比不了,也不用比。
  车到了家门口,老爸上老妈接过的孝衣,直奔灵堂。我们一大家子人跟在后面,奶奶、姑姑、老妈、蕊蕊。我从没见过老爸这样伤心过,对于他而言,他错过了尽孝心的机会,一辈子错过了。蕊蕊也哭得不行了,从来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后来老爸终于赶在进饭结束时,跪在了灵堂前。此时都快凌晨三点半了,大家都开始慢慢休息了,我坐在炕上睡着了,不知道老爸啥时候回来的,他和鹏飞表叔彻夜长谈,炕上挤满了人,见我没盖好被子,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那时我知道,是老爸。从我记事起,老爸很少说我,即使我两次落榜,他也没说我半句。许多的话都藏在心里,和我一样他是个不称职的儿子;他却是个好父亲。
  第二天,爷爷要下葬,叔父按要求给爷爷订做了砖头砌成的墓。我举着高高的引魂杆走在队伍的前面;吹鼓手们的喇叭,大号,小号,一齐吹响,悠扬的喇叭声传遍整个田野。我看见地里多了一座高高的、新墓穴,我踏着艰难的步子前行。白色的纸鹿和白马;各种纸做的洗衣机、汽车、冰箱、电视机等。每个人都沮丧的走着,后面长长的跟着以姑姑为首的一帮女人。她们哭得伤心,和田野里刮过的风相附和着。我们围着墓穴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终于到了要下葬了,我看到了新字衣服和鞋被烧掉了,生前用的手机也被放进了墓里,二十多个孝子轮流铲土。不一儿,我就再也看不见了爷爷。那时熊熊的火焰烧掉了大部分的花圈和纸制的东西。我扶起哭得伤心的姑姑、老妈,最后烧了纸,插上香。仪式举行到了最后,洒了五色粮食。我又跟着队伍回到了家里。最后一顿饭是羊肉,按照习俗,女婿负责买羊。而姑父买了一只特别肥的羊。那时,如果爷爷还在一定回吃个饱的。阳光照耀着整片田野,虽是寒冬,却没有那么冷了。我望了望爷爷的坟头,崭新的泥土,缕缕清烟,好久都未散去。我尝了尝美味的汤,仿佛爷爷偷偷留给我的好吃的,我舍不得吃,泪一滴一滴在了碗里,之后很多年我没再吃过如此美味的羊汤了。
  那一年爷爷六十九,而我刚好二十岁。
  葬礼过后的第二天,叔父、姑姑、老爸带着我们一大帮人去和医院讨说法,我们一下车直奔医院住院部,把那天负责给爷爷看病的医生给揪出来。据姑姑说,那天爷爷病情严重是因为用药错误。我知道,中午看爷爷时他还能说话,好好的。姑姑说,爷爷病情严重了,她叫那位主治医生去看,那医生在玩手机,不肯看。结果越来越严重,最后用药错误和过量导致爷爷的身体承受不了而离我们而去。爷爷就着样,躺在了姑姑的怀里,嘴里吐着黄色的水。姑姑吓坏了,一个早上还活生生的老人就着样没了,换了谁都接受不了。叔父走的当天告诉医院,等后事办完了就来医院算账。今天他和老爸拿着住院手续冲了进去,把医生揪出来问个明白;医生二十八岁的样子,吓得脸色苍白,两腿打颤,说话带一点口吃。我看着把那医生拉到了院长办公室;院长态度坚决,要求我们其他人退到外面,里面留下老爸、姑姑、和叔父。我隔着门听见他在向叔父解释爷爷死亡的原因。我知道这些原因不能全怪医院,但他们至少得负一半责任。
  他拿出爷爷当天体检的病历和做的胸透照片解释说,病人的肺部糜烂严重,在加上有心脏病,这次的重度感冒对他的影响特别大,最后导致死亡的是病人身体原因,属于个人原因。叔父说,胡扯。早上来还能走,能说话。就算身体差,怎么才几个小时就发生这种事,换你你信吗?还有,为啥没有病危通知。纯粹胡扯,今天要不解释清楚休想离开。叔父强硬的说;我心里知道,医院的用药错误,是罪魁祸首。而爷爷的身体差也是重要原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爷爷已经到另外一个地方看着我们。看着我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罢。他终于不用承受那份煎熬,那些又苦又累的活。
  中午,我接到了电话,姐给我从福建寄来了鞋,邮局打电话让我去取。我取到鞋回到医院时,叔父让我先和叔母回去做饭。临走时,我听见里面的谈话,医院承认了过错,担负一定的责任。而我们也担负一定的责任。最终以赔偿我们6000元而宣告结束。我离开了那个地方,再没去过那个伤心地。回到家时,我依然能看见门前的白色挽联,门前没有往日的干净了。我准备敲门,刚想开口喊……爷爷……开门……却有咽了回来,换了句奶奶。许多的事情,早已成了习惯,我早上醒来不用看表,只要听见墙外一阵阵的咳嗽声就知道8:00了。爷爷总是起的特别早,说早上羊没啥吃,早点赶出去让羊吃饱。而我却睡在被窝里看电视。如果,我能替他放放羊就好了。而我始终没有做到。奶奶一个人躺在炕上,蕊蕊、小瑞、凯凯陪着奶奶。凯凯是奶奶的心头肉,因为奶奶喜欢叔父,他的小儿子。而爷爷正好相反,他喜欢性格老实的爸和姑姑。所以家里常常因为宠爱而闹别扭,而这次我深有体会,但对我而言这些只能成为我缅怀的历史。
  那时我二十岁了,凯凯四岁,因为长期分隔两地,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和他对我一样。只不过这次相处时间较长,他倒是对我不在陌生了。我想当有一天他长我这么大时,回忆起他的爷爷,也能有所感动。
  而我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变得焦躁不安,脾气怪了好多。心理却成熟了不少。
  过了几天,叔母匆匆的走了她还有生意在城里,而叔父和她的大女儿,蕊蕊在家陪奶奶。我知道叔父怕奶奶一个在家不习惯,没人陪奶奶说话。奶奶坚持不让人陪,故作坚强的说没事。其实大家都明白,她是不想连累一大家子人。
  姑姑说:你上我们家住吧!我也方便照顾你!
  奶奶说:算了,我一个人有能做饭,你们都忙的,何况你是女儿住你家不好。
  姑姑说: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谁也说不了什么?
  算了,你快回去,家里两个孩子等你做饭里,表妹小青又感冒了,我让他过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奶奶说。我知道她的用意,儿女们都大了,自己一身的病跑别人家去干啥。
  青青表姐生气的说:你住我们家,我妈来回跑得多费事。
  几天过去了,叔父最后还是走了,蕊蕊留着给奶奶做饭,而这一切在我的意料之中。
  姑姑埋怨叔父这么快就走了,毕竟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后来因为老爸在家里,姑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我心里明白,叔父一家五口在城里生活拮据,都不容易。只是老妈抓着不放,对我说又把你奶给咋们放下了。我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劝老妈别管了。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蕊蕊我的亲堂妹、我和姐,三个从小一起玩大,我对她太了解了。她不听奶奶的话,有时甚至顶撞叔父,这无疑是给家里埋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果然,奶奶被她气的大哭,她却连水都不肯烧,只是睡着不起。害的姑姑又跑来看,我只好出来收拾残局,烧了水,把老妈做的饭给端了些。气氛这才有所缓和,她却躲在我们家里避难,成了老妈的坐上宾;我对此深感无语。
  终于堂妹也不呆了,到他们城里的家去了,而奶奶就彻底的留给我们家了,在我记忆里我们家好像天生就是最受气的,而老妈对此发了辈子脾气。却不得不每天做些吃的如数供上。我每天夜里都会去陪奶奶聊天,直到她涛涛不绝的话把我彻底的催眠。
  奶奶说:她想去捡垃圾,听说那也能挣钱。
  得了吧!我心想,你的身体一身的病,谁放心。我说:不行姑姑不会同意的。
  叔父要把我接到他那去,我不去?她说
  为啥?那里不是挺好的吗!我呢喃
  好啥,一家人住在租的小房子里,黑的,还不如呆在家呢?她叹了口气说
  哦!那就没办法了。对了,我爷爷在生前对你说过啥没有。我说
  你爷爷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一家,你爸不听话爱打麻将,你妈又不让,多少年了是你爷的心病……奶奶还没说完我已经泪流满面了。
  那我爷的烟斗和眼镜呢?我追问......
  我在抽屉里给你留着呢?明天给你奶奶说
  后来奶奶说叔父走这么急是因为那头的事还忙,就先走了,你姑姑、你妈都不理解。
  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啊!我补充说
  就是,你懂得就好。
  我睡着了,后来奶奶说了什么我已记不清了。在梦里我总能看见爷爷抽着他的金色烟斗,朝我笑。我叫他,他却只是笑,不回答。时间马上就过去了,快过年了,堂弟汉林回来了,他来祭拜爷爷,我陪他一起,那天正遇爷爷“头七”。他问了我前因后果,我也一五一十的给他说了一遍。我说爷爷连新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棉鞋还是老妈买的。而从那以后村里的老人出门都穿衣服的比以前新多了,吃的也好了,不在为了一点钱而拮据了。因为一个老人,而改变了其他老人生活方式,爷爷却再也看不到了。
  过了一天,我们去城里看姥爷,他也生病了,一种急难治愈的病。腿部出现暗红色斑点,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病。只知道老妈和舅舅很担心。姥爷说别再这住了,多费钱啊,还不如回家多买些好吃的呢?他的话让老妈、大姨母偷偷哭了好多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只是假装不再乎。舅舅忙着到处打听那里能治这种病,最后去了西安。姥爷问我爷爷时,我说了全部经过。他却开玩笑说:“前些日子在集市上遇见了,还开玩笑说,谁先吃谁秴烙面呀!没想到走我头里了。”姥爷强笑说。
  我只是知道他们两亲一见面就唠嗑,像多年未见的好友,那时我就站在他们旁边看她们说话。现在呢?我已经再也看不见他们说话了。姥爷身体相对好些,看起来精神多了。快过年了,他要求回家,舅舅只好送他回家。那一年他和他的妹妹,我的姨奶照了合照,我看到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的一道道痕迹,一阵阵心酸。而他们脸上也是无比的忧愁,这意味着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也是那一年,姥爷衰老了许多。
  记得小时候,姥爷一家住在山上,那里简直是天堂。两个表哥、姐和我都喜欢到姥爷家里玩。过年时,他们大人们喝白酒,吃暖锅。我们就喝黄酒,吃花生米。到了夏天,我们去满山遍野的跑去玩,闯了祸就被他臭骂一顿,然后遣送回家。没过几天想了,又叫我们去玩。年复一年,我们都长大了,舅舅搬到了平原上住,再不上山了。我们失去了乐园,以及珍贵的童年。
  那天,已是腊月二十三,她们腊月二十四放学,所以我必须赶在她回家之前给她过一个独特的生日。她和另外两个女孩一起住在外面租的房子里。我早早的出发来到了她住的房子等她,可是时间过去了好久,她还没来。另外一个女孩告诉我说她去外面了,你出去找找看吧!所以我只好在街上找她,顺便帮她们买个拖把。我大老远看见她时她和三个男孩在一小摊位上吃饭,我看见他们时他们聊得很开心了,他们三个我都认识。我沉默了好久。只是为了给他过生日我早早就来了,中午也没吃饭,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
  我跟着他们走,直到她送他们三个离开。我才去买好礼物去给她,她看见我时一脸的默然。只是说你怎么来了?我没多说,只是拿出一只闭着眼睛的毛绒兔子给她。她说:买着多费钱啊!我说: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啊!还特意买来了特制蛋糕给她,那是超小的蛋糕,只够一个人吃的。简单的买了些糖和瓜子给她们三。她谢过我买的拖把,依旧洗她的衣服。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吃了没?我……吃过了!我撒谎说;其实我压根就没吃。她忙完了,告诉我刚才她们班的三个同学来看她了……我只是说哦!我给她喂蛋糕,祝她生日快乐!她笑了,张开嘴吃了我喂的蛋糕。她也喂我,我笑着吃完了。后来我要离开了,我捏捏她的鼻子,摸摸她的头说:傻瓜!她拉着我的手沉默了好久!终于她放开了我的手。那时我记得她眼里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愧疚和悲伤。而我大概能猜到我就是她愧疚的原因,对于她的喜欢,我无法评价是善良还是善意的假爱。我爱她,即使她不怎么爱我。回到家之后她发短信要去了我的QQ密码,和我的堂妹吵了一架。至今我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我分别问过她们两个,她们都不说。我成了她们批斗的对象。我有再多的苦衷对谁说呢?两个女孩还没见面就掐,都对我放狠话。我对此表示无辜。
  那些从来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对她说过的话,直到现在她都浑然不知。她在拼命争取她的前途,我在拼命维持爱情。叫了她N次傻瓜,相比而言,我才是真正傻瓜。后来我的空间里常出现她的说说,而下面的评论却是我认识伙伴,被他们训斥了好久,说我发什么神经呢?我对此没有太多的解释。过年期间,她经常登我的QQ,直到我再次确信她对于我只是喜欢,而不是爱。她和她爱的他在里面互相留言,而我作为旁观者,看着他们的对话却又不敢说任何话,直到她开学了,没时间在登我的QQ了.
  为了她,为了我们的爱情,我始终没有责怪过她。所有的爱和包容,换来的却是所有的委屈和苦衷。而我最后也没能守住自己的爱情,在那一年我永远的失去了她。
  过完年,她在家里呆了十几天,对我态度也是有很大转变,我意识到危机来临了。但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满不在乎,我想我错了,向她道歉,她也不回复我了。只是在漫长的冷战中在彼此之间埋下了定时炸弹。一但时间到达指定点,我们就会永远也见不得对方,而此时维持我们之间关系的是我一直以来对她的好换来的感动。而这些对于一个特别的男孩子来说是算不上完整的爱情的。以至于心里有道深深的伤,无法愈合的伤。很难想象你明知道她有忘不了的人,却依然执的着爱她的心情。而我们都还只是平凡的孩子。
  连续两周我都没有去学校看她,那时她还在重读,她发短信说想吃泡菜。我回复,等着哈,我明天就给你带来。她们家离学校很远,所以一两个月才回一次家,而她的要求只能我来满足了。我装好泡菜,还有其他东西,准备给她送去,半年没见了,你还好吗?傻瓜!我在她住的地方等她,买好香蕉和橘子。等她放学回来。十二点了,她一点没变还穿着她的黄色棉袄,黑色裤子,棕色皮鞋。她老远就看见我了,笑着走来。我们边聊边走,直到她回去放下东西,她领我去吃饭。
  今天咱们吃啥呢?
  她说:吃砂锅吧!
  走吧!她说;她递给我饼子,说回来时买的,凉了不想吃了。
  不想吃就给我了,你呀!我缕缕她的头发越发疼爱的说。
  嗯嗯!她说完硬塞给我。
  来到一家饭店,里面正好有砂锅,她看了看菜单点了道牛肉丸子米线砂锅,要了两碗米饭。我给她碗里夹肉丸子她只是说,你也吃啊!我说:早上来时吃过了。她吃的很快,好像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吃米线砂锅、火锅、麻辣烫之类的食物。时间过的好快,那时的她明显瘦了许多。脸上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愁,面色暗黄,大概是因为心里压力太大罢。我看过她好多次,每次去她对我的态度都不一样,我只是不敢多问,或看她沉默不语,或看她忙着自己的事。关于我们两个,是介于友情和爱情之间的更加模糊的东西,又是介于喜欢和爱之间的交集。一时间,我无法准确的评价那时她对我的爱,和我对于她的爱。如果非要分清,那么她对我更倾向于友情和喜欢。而我更倾向于爱情。我猜不透她的心思,除了学习上的压力大,她喜欢胡思乱想,不!准确的说是日思夜想。
  而后,我每隔几天就去看她,我害怕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失去她,而我害怕的事终于在后来还是发生了。我努力经营了一年零八个月的爱情就着样消失歹尽。
  为此,我在回忆里一遍一遍的写,终于赶在最后一片枫叶缓缓落地时,将她写进了我们的故事。
  小纸船
  元宵节,学校给高三放了一天假,终于可以陪他过一个完整的元宵节啦!她没有回家,只是呆在房子里。我来来找她时,还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头发披肩,脸色有点暗黄,眼神少了一丝灵动。我叫她起来出去转转,毕竟今天是一年中比较热闹的一天。出去后她说不想去繁华热闹的地方。
  带你去个地方吧!我突然说
  我带着她一路走,路很漫长,走了半小时,她不想去了。我坚持要给她一个惊喜。最后也只跟着我走,她好像没有陪我走下去的意思,无论是爱情还是未来。虽然一路上坎坷,但我能感觉到她退缩了,没了之前的喜悦和热情。到了一处山坳,我们两个站着看远处,枯萎的草还没冒出新芽,太阳却是如此的热情。看见山坳里有泉水,一下子高兴起来了。先前还闷闷不乐,一会就眉开眼笑。我拉着她向下走去,刚拉着她的手还没走几步她就甩开了手。虽然她说:我自己能走。我知道这是借口,她没有忘了那个他。下到山坳底部,她便开始在水边玩耍,像个小孩子。也许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经历了太多的时光,她忘不了他。
  泉水从山底流出来,在不远处汇聚成一个天然小湖泊。里面长满了芦苇和杂草。她坐在一处高地吃着花生。我掏出一张纸叠成小船,放到水里。
  她看我在玩,就取笑我幼稚;说:你看你做的那纸船,能走多远啊!
  我说:只要你不放弃,即使是纸做的也会到达彼岸的,不是吗?
  她听出了我话里有话,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
  我走过去靠着她,因为她不喜欢我搂着她,所以就只好靠着她坐。我说:今年一定很累吧!靠我肩上休息一会吧!她看看我,笑着说:切,我这么坚强的人……
  她假装坚强,无论在爱情上还是在学习上,她都这样。以为自己的坚强可以掩盖内心的脆弱。她跟我说起了他,她的初恋。他们是一起上的小学,初中直到应届高三毕业。她说他做起事来有一种让人佩服的感觉,还强调所谓的感觉。我说:那些都过去了,是时候忘了不是吗?如果你执意要将过去拉到现实生活中来,那么有些人会很难过的。她看了我一眼,用极度蔑视的眼神。说:那是人家的初恋……
  关于初恋,我知道她忘不了他,她说的斩钉截铁。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高傲和自我评价,不理会他人的感受。我没有发言权,在我认为属于我们的爱情上。
  那我是什么?我们像是情侣吗?我再次要求她给于我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她看看我,这一次很认真的看我。接着转移了话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她不理我,接着说:你不理我我走了……
  你走啊!她还跟我较上劲了,故意说
  我扭头就走,在这在一点上我们出奇的相似,在尊重与爱情面前,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尊重。它们两者之间并不矛盾,除非有人将两者对立起来。
  她叫住了我,说:我小气……我不知道她为何说我小气,只是觉得我们越来越陌生,我只是她暂时的落脚点。我们又坐着聊了好久,给她看了我过年时堆的雪人,说了好多学校的趣事。之后我再也没有小气过,在她看来大度的人就是要接受她爱他的事实。而我尝试了好久,最后还是没能做到。我们往回走,也再没碰过她的手,到了住处,她挥挥手示意不用再送了。从简单动作中,我看出她对我得爱只是错吧一时的感动当成了爱;不,是喜欢。
  两只小船儿孤苦伶仃
  浮浮沉沉漂泊风浪里
  终于有一天在海边相遇
  它们牵着手决定不分离
  深深的感情好好的回忆
  难道只留下一声叹息
  我们风里雨里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
  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离我而去
  最心疼依然只有你
  熟悉的歌声从街道的角落里传来,小船儿最后也没能到达彼岸。不是没有穿越大海的勇气,而是彼岸早已没了守候。
  细节决定成败;对于爱情也同样适用,这是不变的真理。
  对于这件事情,我深深的愧疚,不但没有解决问题,还引发了一场纷争。过完年,老爸不知道怎么了,老去打麻将,而且是那种玩的很大的那种。我以为老爸因为爷爷去世而后悔,心情不好出去玩玩而以。我找了他几次,在麻将馆里。我一进门就看见他掏出几张100元,不知是输还是赢的。我总耐心的叫他别玩了,闲了出去找人聊聊天、下下象棋都行。再这样下去,老妈会发飙的,到时候全家都不得安稳。他总是当面表现诚恳,过了一夜毛病又犯了。前前后后我说了好多次他都不听。前些年,家里情况一直不好,他也总是这样,平时努力的赚钱,过年了老毛病又犯。在家里呢?我和姐经常替他说情,才相安无事。今年倒好,爷爷刚走,家里人都处在痛苦之中,老爸却还是这样。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悲痛;或许,我再也猜不上来了……
  每天都做好饭后,我们都吃过了,还要给老爸留着。这样的习惯我们持续了好多年,以至于最后我再没力气提起那些事。关于麻将和钱,是我这一生所痛恨的两样东西;与此同时,又是我一生铭记于心的两样东西。我不敢提起过去,童年时日夜环绕的噩梦。而我和姐姐在父母感情纠葛的环境下顽强的生活了好多年。每年春节对我来说是既盼望又害怕的节日,我们家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每年的年底都会吵架。在我记忆深处,快乐的回忆总是少之又少;而悲伤像是一场又一场的暴风雨接踵而至。十岁之前他们吵架我会哭;十六岁之前我会沉默;而之后我再也没有力气去劝说他们怎么过日子、怎么和睦相处。他们失去了对彼此最起码的信任和尊重。这是父母婚姻问题的根源所在,更谈不上爱情。
  那天,我和老妈商量好了卖了家里的粮食。为了我过年之后上学的费用,而老爸偏偏不在,本来要一起商量的。晚上回到家,老爸的脸色不好,给我说话都带有责骂的意思。我知道他不想把粮食卖光。可是他有不肯给我生活费……
  第二天早上,老爸老妈开始冷战,奶进来了就说了老妈几句。老妈顶撞了几句,再加上我不知道那里抽筋了,也顶撞奶奶几句。奶奶就上来骂我,我气火攻心,童年的阴影像魔鬼一样瞬间吞噬了我的理智。我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奶奶责骂老妈的场景。
  我一把推倒了年迈的奶奶……惊讶和愤怒还没来得及提醒我保持冷静。我推到了自己年迈的奶奶,还没等我回过神来。
  老爸气上来了,把我的领口抓住一口气推到了墙角,我一时喘不过气来。他那种发怒时另我厌恶的嘴脸,愤怒和悲痛像失控的魔鬼一样从天而降。那一瞬间我举起了自己可怕的拳头向父亲的身上打去,我摆脱了他们的纠缠,由于用拉扯中的误伤,我袖口的纽扣划伤父亲的脸。也是在那一瞬间,父亲愣了一下。便松开了手。老妈跑来把我拉开,和奶奶在一旁叫骂。我始终无法相信自己那天竟然对父亲动手了,而动手之后的一秒之内我便后悔不已。之后家族里的长辈把我和父亲都训斥了一顿。我看着脸上流血的父亲,心里刀一般的痛。后来,回想起那一幕时,我都会默默地说对不起……
  我和父亲太像了,就连冲动起来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是事情过后确对此无尽悔恨……
  之后我和老妈匆匆离开了家,我去了学校快两年了也没有回过家。老妈为了给我凑够生活费,到外地去打工了,一别就是两年,我也两年了没有见过他们。也许,是不敢见……
  从那以后我再没给奶奶老爸打过电话,直到我大二第二学期再次回到家。
  冲动是另人发狂的魔鬼,从此我以此来告诫自己要懂得克制。而那时另我发狂的回忆再次涌现出来。
  那是从2003年初到2005年末,三年的黑暗时光,一段我无法提及的童年。没有妈妈的日子是没有光明的漫漫长夜。老爸也是在那一段时间里学会了做一名父亲。而我为此付出的是三年宝贵的童年;没有欢笑、没有家人的空房子。也是在那时我的性格发生了180度的转弯,沉默和孤独也是在那时注入了我的骨髓。
  2002年底,家里爸妈又一次吵完架,我深深记得那次和往常都不同。老爸夜里借口把我们姐弟送到爷爷奶奶那里,我们隔墙都能听见他们大吵大闹的声音。一整夜,我竟然没哭,呆呆的躺着,听着爷爷在大门外不住的叫骂。奶奶不住的叹息,姐姐的哭泣声。而第二天,我推开门时,老妈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炕上,头发散开着,嘴唇干裂。脸上还有伤,我站在地上就着样呆呆的看着她。奶奶进来啥话不说就开始骂,骂老妈着不好那不好……我静静的听着。门外爷爷骂着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我看着他们吵。老妈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老爸还是那样,黑色的脸拉的老长,好像故意显示他作为一位父亲的尊严。姐姐端着粥推老妈起来吃,老妈只是摸摸她的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邻居们也来了,他们只评说着谁对谁错,却没有人知道此刻的老妈受到了家庭暴力。在我最敬重的父亲手里。那时,我痛恨父亲。痛恨他的无能;痛恨他的冷漠。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母亲一个人丟下了整个家,走到了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她是为了给父亲上一课,而躲开了我们。那三年对于我们一家四口人都是深深的伤痛。
  那时的我十岁,姐姐才十二岁。
  而第一次我至今不敢提起。至于平时的吵架我已经数不清了。而后我逐渐长大了他们吵架也变得少了起来。
  来不及说分手
  回到学校时是农历正月二十,我依旧无法静下心来学习。而匆匆的离开都没来得及和她告别。见到姐姐和堂妹诉说了家里的情形,姐姐只是埋怨老爸。我也没有力气,去评论谁的过错,只是一起吃了顿饭,便匆匆回到宿舍,假装高兴的和他们一起谈论假期的快乐生活。
  过了几周,她给我发的短信我越来越看不明白,只是觉得她不爱我了。终于我过生日那天她发短信祝福我之后,说:想我时就存一块钱吧!我说嗯,变记住了这句话。可是我们越来越说不到一起了,对话磕磕碰碰的。终于有一天,她和他在我空间里留言,用我的QQ号。我补了一句,你们聊的好开心啊!接下来,他的回复让她彻底对我摊牌了。她在我的QQ上对他解释说:这不是我的QQ对不起啊!让你伤心了……
  她对我说:我只爱他,直到结婚我还是会等他……
  绝望和痛恨像魔鬼一样朝我扑来,我的挽留没有任何作用。她的话像尖刀一样刻画着我的心,我算什么呢?
  最后,我加了他的QQ坦诚的和他聊了好久,他倒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带个眼镜,中等个头。而在她看来我只是能让他伤心的坏蛋。我们聊了好多,他知道了我们的事之后还要我照顾她,而我最终没有做到。她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我发短信打电话,她也不理。之后也只是回复:请你自重……
  那几日,我一个人躲着哭了好久,舍友们都劝我放下……过了几天,我给她交了话费,替她买好了学习资料,寄了回去。
  她收到后,打电话说:对不起……不要走好不好……
  我回复:不必了……那时我没有对她妥协。
  她打电话再次确认后,也没有过多挽留。我的心好冰凉,一个我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女孩,竟然如此的对我。我彻底的绝望了,之后我很少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因为她要面临新一年的高考。
  关于爱情,她说过的话我已分不清是真是假了;离别太过于匆忙,以至于没来得及说声分手。我便忘了她乌黑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矮矮的个子,观音耳,黑黄的脸上一丝永远说不出的忧愁。还是喜欢喝优乐美奶茶,喜欢穿白色平底鞋,胃还是不好。
  只记得那时我们曾宣誓:“不离不弃,相如以沫”。
  现在她在哪里?幸福又在那里呢?我一直深爱的她到底还是离开了,日记本里的一块钱越来越多,眼泪越来越少。但愿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经历了亲人的生离死别,亲情的破碎;所爱人的冷漠,爱情的渐行渐远。人终归回变得成熟而陌生,一夜之间领悟人生的大道理;现实太过于残忍,可是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悲剧与喜剧的交替上演;不幸和幸福总是离得那么近。
  后来的时光里我没再过多的提起她,提起那个我既爱又恨的女孩;
  那时她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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