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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起本想着,要三四天后才能再见到老乞丐,没想到次日一早,就又见到了对方。
这次,老乞丐没有光顾临街的柜台,而是直接走进店里。
“小店家,要一大壶酒,再来一碟茴香豆!”
几名不自视甚高的熟客顿时招呼道。
“孟老丐,在哪发的财啊!”
“不会偷了哪户人家吧?”有人取笑,其实并无多少恶意。
老乞丐却认了真,一下子扭过头辩解道:“你们怎能如此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今早见你才偷了何家的馒头!”
“吃食、吃食不能算偷,我那只是借,会还的!再说了,读书人的事你们懂什么?”老乞丐涨红着脸反驳道。
众人纷纷一笑,不在和其争吵。本就是无聊打趣的,要是因此生了肝火就值不当了
见他们哑然,老乞丐扭过头,生怕赢起也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道。
“小店家,这钱可不是偷的。而是我今早上捡到一个锦囊,物归原主后别人给我的奖赏。”
“我信!”赢起说的是真心话。
人或许都是矛盾的集合物,说老乞丐有尊严吧,他却行窃偷最便宜的吃食。说没有尊严吧,他却不会吃蹉来之食,捡到别人的物品也只会物归原主。
那过夜的茴香豆和花生米,是一次真的看见他倒掉后才同意要的。
“整整一两银子呢!”。正所谓财不露白,老乞丐身子遮挡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精致的银子来。边小声说着还边带着笑,现在一两银子最少也能换一贯铜钱
这就是1000枚铜钱,要是光吃素面,能花半年,对于一个小康之家来说,也算得上一笔巨款了,更不用说对一个乞丐了。
只是,看着店内那面满是酒名的墙壁,老乞丐又觉得这钱太少起来。
他一直喝的酒叫做浊酒,但它最大的顾客群体都是耍把子力气讨生活的人,最厌麻烦。一来二去之下,便把前面的“浊”字给喊没了。
这虽然是店里最便宜的酒,但对他而言,已经是稀罕物事了。
而店里最贵的酒,要四两银子一壶,还不止一种,他这一笔“巨款”也就能喝上几口,老乞丐舔着干涩的嘴唇。
“四文钱一壶的酒便如此好喝,真想尝尝那四两一壶的酒到底是何神仙滋味!”
说完,老乞丐低着头,纯属臆想罢了。
“小店家,这银两就且就存放在你这里,做我酒钱!”
赢起的人品,老乞丐信得过。再者,对方这么大一家商铺,生意也好,犯不着为这一锭银子臭了名声。
“行!”
将银子收起,赢起很快便将老乞丐要的东西弄好放到托盘上。在店内寻了一角坐下,老乞丐悠哉的享受起这份时光来。
“我说,老丐哥!”看了看他大壶酒,又掂了掂自己空掉的酒壶,最先出口讽刺的汉子谄媚道:“这么一大壶酒,你自己喝的也不痛快,共饮如何?”
“怎么,不嫌我的钱脏了?”老乞丐出言讽刺道。
“嘿嘿!”汉子没啥文化和天赋,嘴笨,说不什么话来,只得是笑。
“我告诉你,酒是我的命根子,一滴都不会给外人喝!你没门!”
“老乞丐,你真抠唆!”
全场宾客,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一幕。赢起则视若无物的捧起书,但刚看了没两页,便听见外面幼童兴奋的叫喊声。
“喔,下雪了、下雪了!”
这般叫喊的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孩,对于穷苦人家而言,冬天简直就是上天派出来的一头凶兽。
这所山阳城,没有棉衣的人家大把。
可瑞雪丰年,下的大了。熬的过去,来年当是好收成,这又难论好坏了。
向外望去,豆大的雪花簌簌而下,转眼间,就将长街铺白。能在店里喝酒的人都是有些资产的,神色里多是愉悦。
只有老乞丐,一脸忧愁的望着屋外。
叹了口气后,却也无可奈何。
喝完酒,他来到柜台前。
“小店家,借我一个葫芦可成?”见赢起望来,他解释道。
“日寒,喝些酒暖暖身子!”
“等我一下!”来到后院,赢起从墙上挂着的葫芦里摘下一个,回到柜台打满酒后递给老乞丐。
“可小心些,别洒了!”
“这每一滴酒可都是我的命根子!”
老乞丐一笑,抱着葫芦走了。很快,只留一个淡于风雪中的身影。
……
“呼!”
饮上一小口酒,哈了口热气,老乞丐拐进一条逼仄的巷子里。常年的污水被冻结成冰,倒是不需要如以前那般小心翼翼。
小巷尽头,是由枯木搭建起了的一个窝,简陋异常,也就看上去的作用了。倒不是他不能弄更好的,只是太好了会被抢,他以前才开始当乞丐的时候便被劫过一会。
回到自己窝里,老乞丐将地上的两团破布随便搭拉在身上。然后,看着对面的狗窝发呆。
这是它邻居的住处,一只缺了半边耳朵的母狗。之所以知道是母狗,是因为对方前些日子那逐渐大起来的肚子。
伸头瞅了瞅,窝里几只狗崽还没睁开眼睛。
“已经生了吗!”老乞丐好奇的打量着,刚出生的小狗有点可爱。
应该是觅食去了,抱着这样想法的老乞丐望着巷口,等起了自己这位邻居。
只是,待到天色昏暗,他也没看到母狗回来。耳边,小狗软糯的叫声已经响了很久,想必很饿了!
就在这时,鼻尖突然传来一阵肉香,香味有些淡了,但这寒冷的冬日也没有别的味道来掩盖它。
这种味道,老乞丐伸出鼻子猛嗅,看着狗窝,他想到一种可能。
犹豫了下,他到底拗不过心中的好奇。再者,这几只狗崽叫的他心烦。
沿着香味,走了没多久,老乞丐就寻到一处巷口。昏暗的巷子里,火焰很是明亮,几道人影围桌于前埋头正啃着。
借着余火的光亮,老乞丐看到几人脚下扔着的毛皮,熟悉的纹样颜色,还带着斑驳血迹。
“老家伙,你看什么!”
“路过路过!”老乞丐连忙调转身子,原路返回。走了一会儿,他才仿佛才回过神般叹了口气。
心里有些难受,虽然只是一只牲畜,但也是他的邻居,更是一位母亲。
想着窝里那几只嗷嗷待哺的狗崽,老乞丐又不免一叹。虽然还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
回到住处,几只狗崽还叫着,只是叫声对比刚才已然弱了不少。然而,他听在耳里,却是更加心烦。
捂着耳朵躺了一会儿,他狠狠灌了一口酒,骂道:“再叫你们的母亲也死了,你们也要跟着一起死!”
几只狗崽还在叫,老乞丐怒火心生,一块石子砸在狗窝靠着的墙上。叫声戛然而止,他却是大声笑了起来。
只是刚笑了一会儿,仿佛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狗崽又叫唤了起来。
气的老乞丐直接将手上所有的石子砸完,然后在一片平静中将酒壶塞入怀中,闭眼睡觉。
良久,狗崽又叫了起来。
老乞丐却只挪了挪身子,也许他真睡着了,也许他并没有睡着。又或者,他装作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