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

　　第三章
　　
　　这季《百日造星》投资很大，录制场所搭造在A市郊区的影视基地里，连同周围的住宿和训练场地，坐地面积差不多有高中大小。
　　
　　根据节目流程，5号晚上先录制初次评级，然后学员们会住进封闭式的集体宿舍，7号开始训练主题曲，到了20号也就是周六，第一期节目在视频网站播出，然后当晚会在视频下方开通pick通道。
　　
　　参与这次综艺的不仅有在国外训练多年的练习生，还有一些之前参加过选秀但是没出道的“回锅肉”，两者都拥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也被大众广为看好。
　　
　　而成团名额只有七个，除了私下内定了出道位的选手，其他成员竞争尤为激烈。
　　
　　温阮是个人练习生，没签公司，也没打理琐事的经纪团队，甚至连送她到影视基地的司机都没有。
　　她起了个大早感觉天气不错，便懒得搭出租，直接走到酒店门口扫了辆共享电动车，想着不仅可以看风景还能多晒晒太阳。
　　
　　对比其他人跟经纪人坐专车到现场，简直是一股清流。
　　
　　录制地点门口早已围了不少应援粉丝，都是收到消息提早来这儿蹲点的，迫不及待想要见自家爱豆一面。
　　
　　街道拐角处恰巧有停放共享电动车的位置，温阮将脚下的小电驴归还回去，拎着装衣服的纸袋往里走。
　　
　　一个举着“姜希妍”手幅的女生问身旁的人：“她也是练习生吗？”
　　“是吧……怎么骑着辆电动车就来了，跟上班似的。”
　　“过于寒酸点了，不知道路透会被发到网上吗？”
　　站在中间一个有些肥胖的女生不屑地呵了声：“你们以为谁都配得起专车啊，也就妍妍这种咖位，公司才会重视。”
　　“是哦——”
　　“说的也对。”
　　其他女生纷纷受教似的点点头。
　　
　　迎面的凉风从锁骨处拂过，温阮忍不住惬意地哼了几句歌，全身的血脉开始小小的沸腾起来。
　　
　　之后便是化妆，换衣服，导播介绍流程。
　　
　　号码牌靠前的去舞台录制出场环节的时候，其余人待在候场区备战。
　　
　　温阮旁边坐了一个样貌气质都格外吸睛长腿组合，从刚才就麻雀似的噼里啪啦地议论——
　　
　　“听说纪言之还蛮严格的。”
　　“对啊希妍，你刚进公司的时候他还没解约，打过招呼没？”
　　
　　听到熟识的姓名，她忍不住侧眸往旁边瞧了眼，果不其然是博谊娱乐的练习生，一众饭圈女孩极其痛恨的娱乐公司之一。
　　
　　也曾经三番两次把温阮气得牙痒难忍。
　　
　　公司喝人血，不作为，找上门来特邀纪言之出演的影视剧本以“档期不适”为由推掉，然后推荐公司其他艺人出演；
　　被公司其他艺人恶意捆绑，发“捧一踩一”的通稿，给其热度；
　　拍摄代言通告时，公司经纪团队耍大牌，破坏纪言之圈内口碑……
　　
　　数不胜数的恶状。
　　
　　纪言之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公司奶红，使“博谊”成为内娱经纪公司TOP3，简直就是“美强惨”代表。
　　
　　好在两年前他期满解约，成立了个人工作室，不然还不知道要为多少人上位做垫脚石。
　　
　　被问到的女孩叫姜希妍，三年前签约“博谊”，有过一年在国外做练习生的经验，回国后也参加过一次选秀，但遗憾告终，这次卷土重来，想必是抱着成团的决心。
　　
　　“平时会在一起训练，师兄平时看上去严肃，其实脾气很温柔的。”姜希妍眼角弯了弯，唇边扬起一抹明艳的笑。
　　
　　训练？
　　粉丝都知道，纪言之有自己专属的练习室，除了团舞很少跟老师之外的人一起训练。
　　
　　听到其他女孩羡慕的感叹，温阮微抿起唇，默默挪开视线。
　　
　　很快便轮到她入场。
　　
　　编导领着她从候场区走到一块环绕摄像机的区域，还没等她疑惑，编导便开口问道：“猜一下五百名大众评审对你面试视频的评级是什么？”
　　
　　百造今年的隐藏规则：节目组在录制之前找了五百名各行各业的网友作为初次评审，让他们为练习生们的面试视频投票，按照获得票数由高到低定级。
　　
　　温阮想了下：“C…吧。”
　　编导：“这么没信心？”
　　她有些不确定：“……那B？”
　　
　　编导笑了笑，给她一个信封：“拆开看吧。”
　　
　　*
　　
　　舞台是以六芒星为模板搭建的，顶部是一扇巨大的镜面天花板，灯光如瀑，背景板里挥洒的光束如一团团雾气氤氲着，朦胧交错。
　　
　　对面是数列呈沙漏型的透明座椅，最下端放置着一块玻璃制成的“A型”小金字塔，塔里的座位是由七朵花瓣为形状的，斑斓的灯光浸透内里。
　　
　　等介绍的提示音结束之后，温阮轻舒一口气，迈入舞台。
　　
　　露面的一瞬间，各种探究，打量的眼神悉数落到她身上，早已坐在沙漏席上的练习生七嘴八舌地议论开——
　　
　　“啊是她，刚才我在化妆间一眼就看见她了，好漂亮。”
　　“没有公司头衔？是个人练习生吗？”
　　“好像是没有做练习生经验的素人。”
　　
　　温阮双手紧握话筒，对着选手席轻鞠一躬，露出清甜的笑靥：“大家好我叫温阮，是一名个人练习生，请多指教。”
　　
　　“名字好好听。”
　　“你猜她能拿什么等级？”
　　“A吧，光靠脸就赢了啊。”
　　“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请练习生落座——”
　　雄厚的提示音盘旋在演播厅。
　　
　　她将话筒交给舞台下面的编导助理，在众人目光睽睽的注视下，走到A型金字塔的位置，然后在最低一隅花瓣处坐了下来。
　　
　　“真的是A！”
　　“完了实力一定很强。”
　　
　　温阮也没想到自己的面试视频竟然能在大众评审手里拿到A的评级，感觉像是被意外塞了颗糖，有些欣喜。
　　
　　同样跟她一起坐在A席的还有两个女孩，见她过来之后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你好我叫陈佩妮。”
　　“哈喽哈喽我是苏纯。”
　　
　　率先打招呼的女孩高挑性感，下巴尖俏诱人，另一个则是甜美可爱风，一身洛丽塔的裙子，嗓音也软糯糯的。
　　
　　三人寒暄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博谊的练习生也走了进来，选手席一阵骚动——
　　
　　“哇是希妍哎！”
　　“希妍一定是A吧。”
　　“希妍希妍！”
　　
　　听到欢呼声，姜希妍跟练习生们摆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到A型金字塔的位置，坐到了顶尖儿那片花瓣上，也就是全场C位。
　　
　　“天呢希妍竟然坐到‘王者之位’上了。”这个绰号是节目组赋予的。
　　“好霸气啊。”
　　“真不愧是我心里的女王。”
　　
　　……
　　所有练习生全部入座完毕。
　　
　　现场的灯光蓦地黯淡下来，寂静片刻后，数道耀眼的光束交叠辉映，然后“嘭”的一声，舞台上弥漫起一阵白雾，背景板缓缓拉开——
　　
　　“Followmeandexplodetheworld——”
　　
　　纪言之穿着一件皮质夹克，慵懒地举高手臂，食指朝上。
　　
　　他戴着耳麦，额前的刘海半侧用发胶固定，另一边挑落几缕，眉骨清晰俊朗，笔挺修长的身形仿佛与舞台灯光融为一体。
　　
　　揉成一团的光晕倏地炸开，他半侧脸虚拢在浮动的光影之中，轮廓深邃。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纪言之！”
　　“来了来了！好帅！”
　　“竟然唱《独活》，我最喜欢这首了！！！”
　　
　　男人深沉的嗓音充满质感，舞步干净利落。
　　
　　现场爆起经久不绝的尖叫声，环绕演播厅的立体音响撞人耳膜，随着节奏逐渐燃起，练习生们自动变成应援的迷妹，挥着手跟随着节拍喊他的名字。
　　
　　——纪言之！
　　——纪言之！
　　——纪言之！
　　
　　气氛被点燃到高点，金橘色的灯光从他身后瀑开，清俊的面容意气风发，颇有王者之势。
　　
　　温阮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心却跳得很快。
　　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炽热的温度将整个胸腔包裹。
　　
　　她喜欢的人一直都这么耀眼夺目……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
　　想哭，又倍感骄傲。
　　
　　结束之后，其他导师也陆续到台上表演。
　　
　　这季百造不仅邀请到纪言之这种娱乐圈神话，还把“话题女王”路安可也请来为节目造势，她虽然是演员出道，但毕业于舞蹈学院，曾多次在跨年晚会上表演唱跳。
　　
　　音乐导师是圈里拥有上百首代表作的创作歌手周颂和RAP歌神谈洺，而舞蹈导师便是去年参加百造出道的唱跳艺人宋景琰。
　　
　　也就是温阮曾劈腿的前男友。
　　
　　路安可是最后一个表演结束的，她鞋跟有些高，迈下台阶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大家都好热情啊，感觉像是我们公司年会。”
　　
　　周颂从导师席上快步走下来扶了她一把，还不忘惊讶地接话：“你们公司年会都这么多人的吗？”
　　
　　“不是人多，”路安可综艺感点满，“是那种无论我表演成什么样都有人捧场的氛围。”
　　
　　一波自黑惹得众人哑然失笑。
　　
　　谈洺翻着桌面上的纸张：“我刚看了一些选手资料，这季真是神仙打架。”
　　
　　“哦？”周颂理了下耳麦，“那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与其他选秀节目不同，为了能够打造“团体性”，百造的初舞台要随机抽签两两对决，获胜那方的练习生才有机会被评为A或B等级，失败的那方则是C，D，E。
　　
　　所以这就要考察整个队伍的协作和整体性，只有团队练习生集体都优秀，才能被认可。
　　
　　宋景琰坐在导师席最边缘的位置，他清了清嗓子：“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你们想从哪儿开始？”纪言之戴好耳机，语气是与平日懒散颇为不同的认真。
　　
　　路安可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座位，笑道：“不如就从坐到C位的女孩先上场吧，我看她挺勇敢的。”
　　
　　被突然叫到的姜希妍略微震惊地睁大了眼，有些难为情地看向博谊的队友，他们也纷纷惊讶，但还是整齐划一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谈洺往身后看了眼：“哦？是博谊娱乐哎，很多人看好她们。”
　　宋景琰：“我也很期待。”
　　
　　“那与博谊娱乐对决的练习生是——”
　　
　　屏幕上的各种公司图标滚动了起来，纪言之从容淡定地发号施令。
　　
　　“三，二，一，停。”
　　
　　标识一出，满座哗然。
　　
　　而温阮脸上的神色凝固了一瞬。
　　
　　“我的天，素人对决最强女团？？”
　　“第一场就这么刺激的吗？”
　　“有点期待诶。”
　　
　　看到屏幕上硕大的“温阮”二字，她有些欲哭无泪地站起来，原本还想悠哉看会儿表演，结果没料到第一场就悲催中枪。
　　
　　她安抚似抚了下胸口，悄悄地，往纪言之的方向看了眼。
　　
　　路安可翻着手边的资料：“啊，结果出来了，是个人练习生吗？”
　　
　　周颂忍不住兴奋地搓手：“观众评级也是A诶，这下好看了。”
　　
　　滚动暂停的时候，纪言之眸底掠过一瞬惊讶，他微眯起眼看向身后，恰巧捕捉到她偷偷瞧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小姑娘露出麋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神，又迅速躲闪开，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后台走。
　　
　　纪言之顿了顿，唇边轻勾起玩味的弧度。
　　
　　而一旁未开口的宋景琰脸上露出难掩的震惊。
　　温阮？
　　她怎么会在这儿？？？
　　
　　该不会想要报复曾经对她的所作所为，在节目上抖出黑料吧。
　　
　　宋景琰未曾想过竟然会在这种境遇下碰到温阮，一时之间有些慌乱，险些打碎手边的咖啡杯。
　　
　　此时温阮已经在候场区的监控屏等待。
　　
　　博谊娱乐实力不菲，不仅唱跳难度高，舞台完成度和默契也极强，一阵火爆的劲歌热舞之后，全场都跟着欢呼起来。
　　
　　谈洺也看嗨了，忍不住从评委席上站起来：“太炸了——这就是我心底A类女团的标准。”
　　
　　“不愧是博谊啊。”
　　“稳赢了吧。”
　　“希妍好帅啊。”
　　
　　温阮也不由地紧张起来，蜷起的掌心微透着几分汗渍。
　　
　　在导播的提示下，她从候场区顺着通道迈入舞台，一路深呼吸给自己鼓励打气：没问题的，放手一搏。
　　
　　发顶灯光如瀑，被上百道炙热的视线锁定，温阮感觉脚底像是踩在棉花上，心跳喧嚣难平。
　　
　　她先对着评委席微鞠了一躬，然后简单的自我介绍。
　　
　　纪言之的目光随之落在她的身上。
　　
　　雅白色薄纱短裙，领口点缀钩花繁复的蕾丝，肩部轻微收叠，使两侧袖子呈现出裙摆状态，长发烫成微卷的波浪散在背部。
　　
　　很漂亮。
　　
　　纪言之薄唇微抿，凝视她的眸色逐渐加深。
　　
　　钢琴伴奏缓缓响起，温阮演唱的是一首小众的清新英文歌《WonderfulU》，她长睫微沉，轻握话筒沉醉其中——
　　
　　“Ineverknew,WhentheclockstoppedandI\'mlookingatyou.”
　　
　　刚一开嗓，清澈干净的嗓音引得评委和练习生们一片惊呼。
　　
　　周颂瞪大眼睛，与旁边的谈洺对视了一眼。
　　
　　连纪言之眉睫也颤了下。
　　
　　“ButIknowthatit\'s
　　Wonderful
　　Incredible
　　Babyirrational
　　Ineverknewitwasobsessional
　　AndIneverknewitwaswithyouoooh
　　Babyifit\'sjust
　　Wonderful
　　Incredible
　　Babyirrational
　　Ineverknewitwassosad
　　Justsosad
　　I\'msosorry
　　EvennowIjustcannotfeelyoufeelme.”
　　
　　一曲终了，现场沉浸在歌曲悲伤的氛围之中，许久才缓过来。
　　
　　“啊——”周颂整个人仰倒在座椅上长叹一声，发自内心地夸赞，“真的是天籁之音。”
　　
　　谈洺：“太惊艳了，刚才开口第一句，我就被整个代入到这首歌的意境之中，根本就不想结束。”
　　
　　周颂又给了段专业评价：“你的气息很稳，颤音处理的也很恰当，感染力很强，选歌也很有个人的风格，总之就是，无与伦比的好。”
　　
　　温阮眉眼笑开：“谢谢老师。”
　　
　　而路安可却蹙着眉轻啧一声，拾起话筒严肃的说：“我觉得不太好。”
　　
　　“？”
　　
　　现场气氛顿时一僵，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路安可。
　　
　　她抿了下唇，故作深沉地摇着头：“不是很美好，你长这么漂亮，就应该唱点小甜歌，这首旋律太悲伤了，我眼角现在还含着泪。”
　　
　　“害——”
　　
　　瞬间反转的说辞众人松了口气，温阮也有些惊吓的拍了拍胸口，笑了下。
　　
　　“你把我吓一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周颂说着，还真撩起衣袖来，将两只手臂伸到前面抖了抖。
　　
　　“我就说嘛，”谈洺插话道，“路老师坐我旁边，从刚才温阮上台起，彩虹屁就没停过。”
　　
　　路安可连忙接话：“真的，从她出现在舞台上那一秒，我的目光就全都被她吸引了，她长相很舒服，如沐春风，给人一种校园初恋那种感觉，又很甜，特别是酒窝，多看两眼我感觉都要醉在其中了。”
　　
　　选手席们听到评价的练习生纷纷感慨——
　　“这评价也太高了吧。”
　　“感觉说不准哪边能拿A。”
　　“这该怎么选啊？”
　　
　　几位导师发言完毕之后，坐在中心位置沉默不语的纪言之拾起话筒，思量着说：“嗯……我觉得你‘ButIknowthatit\'s’这句的pitch（高音）略微一些僵，然后最后的收尾那个‘youfeelme’的转音还可以再润色一下，其他部分没有什么问题。”
　　
　　温阮呼吸一滞，眼睛瞪大了点儿。
　　他听得好认真！！！
　　
　　脑海深处蓦然“砰”的一声，像是有谁把薄荷糖投进可乐罐般，气泡沿着灌口肆意沸腾，蔓延出无数欢喜。
　　
　　能得到他的评价，无论是批评还是褒奖，都能令她为之激动。
　　
　　小姑娘脸颊因兴奋微微泛红，她舔了舔唇，软糯的尾音有些上扬：“谢谢老师！”
　　
　　两组都表演完毕，到了最终抉择胜出的时间，几位导师们便凑在一起商议——
　　
　　路安可：“我投温阮，她绝对能成为人气选手，面孔新，实力在线，一张不错的王牌。”
　　
　　周颂：“我同意，她的vocal水平几乎能跟专业歌手持平，这点是很多唱跳歌手做不到的，没准会是这届天花板。”
　　
　　宋景琰：“我个人还是认为博谊胜出，素人选手没跳舞，在我这儿根本不过关。”
　　
　　谈洺：“我也在考虑跳舞的问题，因为她这场表演适合solo，而我们选的是女团。”
　　
　　周颂：“嗯……这个确实。”
　　
　　路安可：“但是长相很重要啊，女团还是看脸的，她一人吊打博谊全体，难道不应该加分吗？”
　　
　　……
　　
　　激烈的辩论过后，最终几个导师将自己的评分汇总，商议出了结果。
　　
　　一时气氛陡然落入紧张。
　　选手席上的练习生也都提起心来。
　　
　　纪言之抬眼望向舞台。
　　他的视线在两者面上兜转了片刻，停顿了下，磁性低沉的嗓音在演播厅盘旋响起：“我宣布——胜出的是，博谊娱乐练习生。”
　　
　　话音一落，站在台上的几个女孩忍不住欢呼雀跃，欣喜地拥抱在一起。
　　
　　紧张的思绪淡化开来，温阮也长舒一口气，偏过头微笑着为她们鼓掌。
　　
　　“博谊娱乐，姜希妍A，其余选手B，温阮C等级。”
　　
　　练习生们叹道：
　　“天呢，从A降到C。”
　　“也没办法，博谊的练习生都有出道经验了，无论是镜头感还是综合实力都很优秀，确实挺难赢的。”
　　“A和A碰撞，必有一伤，我还是祈祷不要抽到A班的吧。”
　　
　　温阮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落差，她从容地将C等级的名帖沾到姓名牌上，然后走到沙漏型的接替选手席上。
　　
　　录制依旧继续，A席上也有像她一样被PK下来的女生，其中不乏热度很高的人气选手。
　　
　　新人辈出不穷，局势比想象中还要激烈。
　　
　　*
　　
　　不知不觉间时钟便接近凌晨，导播宣布中场休息片刻。
　　
　　选手席的温阮慵懒地靠着背倚，眼睛困得发涩，歪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演播厅里的灯光渐渐模糊成了几点光晕，半梦半醒间，她目光扫到导师席里，正在整理衬衫的纪言之。
　　
　　袖口被翻折到了臂弯处，修长的指尖轻搭在领结拉扯了两下，又慢条斯理地将领口下方的两颗纽扣解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略微仰头，紧绷着下颌线，高耸的喉结略一滚动。
　　
　　温阮忽然有些耳热。
　　
　　她像是个觊觎他身材的小色鬼，不自觉地幻想衬衫下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霎时，纪言之视线朝着她的方向投来，逆着光，倦淡的神色被灯影照得明晦不定。
　　
　　两处目光交汇。
　　
　　温阮茫然了片刻，直到脑海里警钟嗡鸣作响，涣散的视线在瞬间聚集。
　　
　　她脸像烧开了一般滚烫，手忙脚乱地坐直身子，两只手臂整齐搭在膝盖，乖巧的像是幼稚园被点到名的小学生。
　　
　　纪言之薄唇轻勾，几不可闻地哂笑了一声，眼底藏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一旁的宋景琰捕捉到他的情绪，侧目：“怎么了？”
　　
　　他转过身来，神色淡淡：“没什么。”
　　
　　宋景琰微蹙起眉，顺着他刚才视线往阶梯席看去，猝不及防间，与温阮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他眼皮蓦地一跳，慌乱地眨了下眼。
　　
　　而温阮神色如常，默不作声地挪开视线，平静地如同看见空气一般。
　　
　　宋景琰唇角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