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谱

　　法尔加的名字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千年。
　　诺莎在学院的图书室里有看到过以前的历史，但即便是书上的记载，千年之前的事迹也已经落满尘灰，其中谬误百出，缺漏也是极多。
　　不过法尔加这个名字，她们吉哈德家族的人都是清楚的——作为家族的始祖，法尔加·吉哈德拥有战神的恩赐，是当年全大陆最为显赫的几个人之一，修为更是达到了她们几乎无法想象的九十九级——离传说中的百级成神只差一步！
　　但是他什么话都没留下就忽然消失了，吉哈德家族本来作为战神圣殿的执杯者，也随着战神圣殿的迁移和破败而逐渐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大贵族。
　　终于在这几百年的风雨冲刷中，吉哈德家族在没有足够战力的情况下连续经过周边贵族的土地蚕食，以及多年前星罗帝国的立国之战，武魂殿的魂师资源垄断等事件之后，成为了眼前这个只有一座城堡勉强算得上祖产的边陲小贵族。
　　按照星罗帝国目前发布的爵位土地衡量标准，吉哈德家族的家主，甚至拿不出足够的土地来保障住自己在律法中的子爵爵位。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想来从远古八族衰落到乌坦城三大家族之一的萧家也不过如此吧……法尔加心中腹诽道。
　　“而且看样子我穿越的还挺是时候的，再晚半天这帮后裔估计就药丸……”
　　法尔加收回思绪，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紫裙少女：“你是吉哈德家族的后裔么？”
　　诺莎这时候已经完全顾不得端庄优雅，眼见着一个跟家族城堡里边挂着的最大的肖像画长的一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这会儿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啊……是，是的，我是诺莎，是……”
　　“别紧张，”法尔加露出满脸和善的微笑，“只是看到了祖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诺莎：“？？”
　　什么叫做只是看见了祖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都快疯了好么，看到自己家族一千年前的始祖难道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法尔加快步走到艾丽的身边：“你也是吉哈德家族的后裔，而且按照我的直觉，你应该是当代的家主？”
　　艾丽本身心理素质就远不如诺莎稳定，又加上之前在罗尼攻入城堡的时候就发生了几场战斗，这时候看到自家老祖宗的肖像画朝自己走过来，惊诧的动都不会动了。
　　“？”法尔加看看她，有些奇怪，“诺莎，这闺女是怎么个情况，她不会说话？”
　　“恐怕她是吓着了……”诺莎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手指一伸，一团细密的电光就出现在指尖，“艾丽从小就有些愣愣的，这个时候我一般会提醒她一下……”
　　法尔加狐疑的看着眼前一脸正经的紫裙少女：“你这确定要提醒她而不是要给她来个电疗？”
　　“什么是电疗？”
　　“……没什么。”
　　艾丽听见自己堂姐手指尖雷电“刺啦”的声音之后，条件反射一样的抖了一下，在雷还没劈到自己身上之前就回过神来，脑子逐渐开始运转之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眼前的老祖宗。
　　“老祖宗你活了？”
　　“老祖宗你是不是来救我们了！”
　　艾丽忽然抱住法尔加的手臂大哭起来：“老祖宗，我们这些做后代的不肖，把您给我们打下来的土地都丢啦……今天都要被人灭门啦……老祖宗你一定是嫌弃我们这些后代吧……”
　　法尔加瞬间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虽说继承了原主那一千多年的记忆，气质深处也增添了几分岁月的积淀，但是面对这个抱着自己的手臂嚎啕大哭的不知道几代的玄孙女，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就算是原主，这一千年来也是按着无儿无女清心寡欲这么过的——后代给自己诉苦倒委屈这种事也没经历过啊……
　　艾丽哭了一会之后就挂在法尔加手上睡着了。
　　“离谱。”法尔加默默的想。
　　“诺莎，你扶着她睡一会儿，这还有事没解决呢。”法尔加朝一旁脸上也带一点尴尬的诺莎招了招手。
　　诺莎赶忙过来，把自家堂妹从老祖宗手臂上掰（你看这用词多精准）下来……
　　法尔加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肩膀那块被泪渍和鼻涕泡透了的华丽神官袍，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坏心情发泄到了这边风骑士领的几个魂师身上。
　　“就是你们欺负我孙女？”法尔加上前一步，毫不客气。
　　罗尼早已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这会儿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听见这位强者终于忙完了自己的家事开始问自己话，开口恭敬回应道：“一些误会，不知道前辈您是？”
　　“吉哈德家族的老祖宗，你信么？”法尔加被他这恭敬的样子逗得消了些火气，也就好整以暇的和他聊了起来。
　　罗尼开始额头冒汗：“前辈说笑了……怎么可能……不不不，前辈说是，那就是。”
　　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如果无视掉肩膀上刚沾上的污渍，单看气场就像是皇城帝都才可能有的大人物，更何况刚刚他乍然降临之时谁都没看清的身法和偶然间流露出的魂力压迫，罗尼甚至怀疑他是魂斗罗级别的人物——也就相当于武魂殿的一名区域主教，最低最低也得是个魂圣！
　　这种人要说什么就按他的来——反正他得罪的是吉哈德家族的血统，又不是我罗伦斯的，争竞什么？
　　“你这孩子倒也有趣……”法尔加笑了起来。
　　“多，多谢前辈夸奖，那……那晚辈这边先告辞了？”罗尼抹了把汗，赔着笑试探的问道。
　　“一码归一码，有趣是有趣，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法尔加笑意一隐神色骤然间转冷。
　　“前辈！吉哈德家族乃是被这多年以来的持续不断的兽潮冲击的不断削减人口，我身为贵族可从来没有杀死过吉哈德家族的任何一个人！”罗尼急忙辩驳，“同样都是荣耀之血的继承者，我们不会对贵族下手的！”
　　“哦？”法尔加挑了挑眉毛，“那平民呢？平民和奴隶可没少死啊……”
　　“是……是的，我们风骑士领会补偿吉哈德家族的损失。”罗尼心中一喜，又抹了抹汗，“您看一箱银币，两箱铜币，再外加两百只羊……”
　　奴隶和平民还不好补偿么？那点人口顶多一箱银币，看在这位强者的份上再溢价百分之五十，补上两箱铜币，补偿吉哈德家族的损失已经绰绰有余了！
　　罗尼说着说着，感到自己的脑子晕了一下，随即视线一阵旋转。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脑袋已经掉在了地上。
　　“不远处那个没有头的尸体是谁的……怎么看着有点像我自己？”罗尼的脑子中转过最后一个念头，这颗具有高人一等血脉的头颅就永远停止了思考。
　　“我说了，杀人要偿命的。”法尔加挥了挥手，“不知道这是哪里的陋习，奴隶和平民居然不算在人类里边。”
　　“做人要讲道理嘛，本来说好了杀人偿命的，在那叨叨个什么玩意儿……剩下的这几个帮凶就算了，我不是一个什么喜欢杀戮的人，老老实实的回去养家糊口吧，你们死了估计也会有不少人替你们难过。”法尔加没有感受到什么变态的快感，心情有些沉重的挥了挥手，将那几个魂师赶了出去。
　　理性告诉他杀这一个估计是远远不够来立威的，但是感性上他又实在不想动手——可能是穿越前的思维影响吧，在刚刚和罗尼短短的几句话交流中，法尔加感觉到一阵烦躁。
　　“蛋疼的贵族文化。”他叹了口气，“我这里有几瓶疗伤药，你们拿着用用，然后等艾丽睡醒了再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今天这点事办的的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