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舞台

　　乐团的指挥手是一名面目清婉的中年女性，随着指挥棒轻舞，舞台上的每一副乐器便散漫出欢快的乐声。
　　一段翻译成中文的歌词打在了舞台上的电子led屏上。
　　兼职的音乐老师伸出了一双手来，慢慢的曲着一根根手指。
　　直到握成一双拳头的时候，在她的带领下，观众席上的同学们都开口唱了起来：
　　“欢乐啊，美丽神奇的火花，
　　来自极乐世界的女儿，
　　天国之女啊，我们如醉如狂，
　　踏进了你神圣的殿堂。
　　被时光无情的分开一切，
　　你的魔力又把它们重新连结……”
　　兼职的音乐老师的嗓音空灵且清澈，蕴含的几分方言味道更是添加了几分随和，很好的将学生们的歌声拧成了一股绳。
　　《欢乐颂》进入了尾声，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住的摇头道：“虽然说你们是我的第一届学生，可确实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五音不全，磕磕巴巴也就算了，这一片的学长学姐们……还死气沉沉的……”
　　这些话回荡在整一间歌剧院，顿时引发出了几分笑声。
　　从小到大，没有哪个学生不曾听过这一番话，非常的熟悉。
　　“对吗，就要有着几分笑声，这首歌叫做《欢乐颂》，不是《安魂曲》，还有高三的……先忘了高考，就暂时这两节课，没有问题吧！”
　　音乐老师拍了拍手掌，沉声道：“再唱一遍，唱不好，继续唱……”
　　“唱好了呢？”张道星轻轻地问了一声。
　　“唱好了？”却没有想到她的耳朵很尖，一下就看向了张道星，“要你唱好了，你上到舞台来，给你C位怎么样？”
　　他一呆，刚想着要摇头，可音乐老师说完后，想了一想，感觉这个点子很不错，便笑着道：“就这样决定了。”
　　“贝多芬的《欢乐颂》，开始——”
　　欢快的乐声再一次响起，她踩着节拍数着数，双手摊开的时候，同学们的歌唱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整齐划一，虽然说不上是天籁之音，可比刚才要好很多，张道星听着听着明白了，刚才所有人都在演自己。
　　单纯的唱歌……平常的学习已经很累了，留到现在的心力大抵都颇为乏力，可助人为乐就很不相同了，能考进南冥中学的，哪个同学没在小时候拿过三好学生呢！
　　“好，很好！”
　　《欢乐颂》的最后一颗音符还没有消失，音乐老师就直接走下了舞台，顺着宽长的过道，向着张道星伸出了手来。
　　张道星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伸出了手，任由她牵着自己走上了帷幕下的讲台。
　　“为了你能够领唱，大家们都很努力呢……”音乐老师将麦克风推向了张道星那一边。
　　他很自觉地低下了头来，有气无力的说道：“谢谢大家，我想了一想……在场上也没有谁能够唱的比我更好一点点。”
　　掌声雷动，同学们表示非常相信。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音乐老师望了一眼面目清婉的中年妇女，点了点头。
　　《欢乐颂》的旋律再一次回荡在歌剧院内，张道星深呼吸了一口气，在音乐老师握起双拳的时候，欢快的乐声便从他的嗓子里面蹦跳了出来。
　　“欢乐啊，美丽神奇的火花，
　　来自极乐世界的女儿，
　　天国之女啊，我们如醉如狂，
　　踏进了你神圣的殿堂。
　　被时光无情的分开一切，
　　你的魔力又把它们重新连结……”
　　张道星的歌声并不空灵，也不清澈，可却具有云间鸟儿互鸣时的穿透力，那似乎不是嗓子，而是一门特殊的乐器。
　　被包养吃软饭也并不代表就那么一躺就足够了，说学逗唱没得办法样样熟络，但在富婆不开心的时候，总是要能给人解解闷……
　　他是这么想的，不过富婆倒是从没有向他生过气，反而手把手教他怎么软饭硬吃。
　　音乐老师听了一听，索性就低声哼哼着，真的将C位让了出来，让他带着大家唱，自己则随意的划了划水。
　　“……”
　　翡离忽的感觉身子被使劲晃了一晃，便见到近旁一个相好的女同学指了指她的口袋，她吸了一口气，会意的将私藏的手机拿给了女同学。
　　这个女同学将手机镜头对准了帷幕下的讲台，不止她一个人，林林总总有着二三十架手机被摆在了明面上，能有这一幕，也多亏南冥中学不那么防备学生带没有带手机，可只是在私底下而言，像是这般光明正大，完全是十足十的挑衅了。
　　两节课的时间过了去，几个班的人非常轻松如意的学会了《欢乐颂》这一首古典名乐。
　　帷幕下的张道星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
　　“再见。”他向着音乐老师摆了摆手，便跑下了舞台。
　　“……”
　　音乐老师笑了一笑，却没有回应。
　　“张同学，这……”
　　门口，翡离挥了一手。
　　“学姐，有什么事吗！”张道星小跑了过去。
　　“没事不能找你啊！”翡离白了白眼，“晚上我还得自习，等会我继续到老师那儿蹭饭去，这段时间……诶，你是怎么出学校门的？”
　　“说的话……说不太清。”
　　两个人一起出现在了校门口，警卫非常森然，大大小小五六双眼睛警戒着四周。
　　当走到了门栏时，张道星眼睛瞧都没有瞧一下邻近的保安亭，往前走了几步，门栏便被打了开来。
　　于是，两人就走出了校门。
　　“不是禁止学生出校的吗？”翡离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是啊。”张道星挠了挠头，“可是，我们又没拿校牌出来，所以不算学生。”
　　“……”翡离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又再回望了他一眼。
　　“学生出校不会穿校服，会穿西装……”张道星回答道，“反倒是有些刚毕业的老师会穿校服出去买菜。”
　　理由很强大，逻辑也非常自洽，翡离不由得伸出来了一记大拇指。
　　“唰！”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张道星的近旁，他忽的停了下来，感觉小心脏在扑通扑通跳着。
　　刚才教音乐课的音乐老师从校门口走了出来，打开了劳斯莱斯的后门，坐了上去。
　　“嘿，别看了，你努力一辈子都买不上这一辆车。”翡离扯了扯他的衣袖，“做梦倒是还行……”
　　“……”
　　劳斯莱斯停了好一会，蓦地前门打了开来，伸出了一只手，将张道星拉了上去，油门一踩，引擎声轰鸣，便只剩下呆站着的翡离。
　　“我这就是在做梦吧，午饭吃了一顿好的，下午还有音乐课，这……”翡离猛地转身，“糟糕，再不将晚饭蹭了，那就快要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