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武入道

　　雾山，初现晨曦。
　　一行五人身披灰色蓑衣，行进于蜿蜒小道上。
　　为首一人阔脸长耳，手持一把陈旧木勺，脸上始终带着一抹从容的笑意，不知道的，或许会以为他是带队来觅食的。
　　“寻龙十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
　　伴随着此人口中念念有词，木勺微微颤动起来。他放开手后，木勺升至半空，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后，勺柄指向西南方，停了下来。
　　“收！”一招手，木勺自行飞向他手掌。
　　跟在身后一人谄媚道：“看来当年平南王的墓葬已经不远。只要寻得‘尚剑’或者紫心地果，大人在七护法中的地位定会水涨船高。”
　　“或者？”
　　他皱了皱眉，左手一把揪住身后那人的衣领，右手五指内收：“我都曜，全都要！”
　　同一时间，沁城，烟雨小苑。
　　方显手指在书页的文字下方滑动：“关于人造灵根的主要材料，我认为紫心地果特性极为贴切。可惜的是，紫心地果极难寻……”
　　这是方显第一次因为看小说以外的书通宵达旦，还好习武后通个宵并不影响精神，否则第一天到镇魔司报到就精神萎靡可不大好。
　　直到听见梁半仙出门的动静，方显才察觉到，此时已经天亮，而手中的书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
　　“方少侠在吗？”门外传来了柯良川的声音。
　　方显放下《修士论》，应了声后，打开了房门。
　　柯良川眼圈黑得显眼，脸颊因为寒风的关系冻得有些泛红，手里还提着用棉布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食盒。
　　方显一时间想不到对方的来意，干脆就先请人进屋。
　　时值深冬，沁城虽地处南方罕见下雪，但天气反复无常，一旦降温，山城湿冷的天气依旧让人瑟瑟发抖。
　　这不，气温才回升了一会，一夜之间又跌破极限，像柯良川这样的练家子，也不得不换上了厚重的冬衣。
　　可他发现，方显竟然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夏衣，甚至将袖子都卷了起来，完全没有要尊重这天气的意思。
　　放下食盒后，柯良川一边解开外层的棉布，一边说：“方少侠，我在南江茶楼买了些早点。小城买不到什么太好的早饭，还请不要嫌弃。”
　　方显摆摆手：“柯捕头客气了。不知大清早过来所为何事？”
　　柯良川却反问：“方少侠记得我女儿吗？”
　　方显点了点头，昨晚还一起听了讲古，怎会不记得？
　　柯良川又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方显的心脏猛跳了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柯楠虽然双目失明，但容貌绝对无可挑剔，白发这种事在穿越者看来还挺萌的，甚至让方显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柯良川亲生的……而且，她也没有辜负和名侦探名字相似，头脑灵活，绝非什么花瓶。
　　据说下一代的智商随母亲来着，如果娶了柯楠，那以后孩子的智力就不必担心了。
　　不过，还是得两个人先相处相处吧？方显上一世至今都没有谈过恋爱，跳过这一步直接结婚并不符合他的预期。
　　念头一闪而过，方显正色道：“柯姑娘貌若天仙，冰雪聪明，我觉得……我觉得很好。”
　　柯良川叹了口气：“那你肯定不愿意我白头人送黑头人吧？”
　　“我愿……嗯？柯捕头何出此言？”
　　柯良川道：“我女儿命苦……她刚出生就没了娘，自己还天生怪病，身子比常人都要虚弱，才七岁就白了头，两年前双眼就看不见了。所有大夫都说，她恐怕活不过十八岁。”
　　自古红颜薄命吗？
　　方显回想起昨天情景，似乎并不见柯楠有什么哀怨的神色，言语之间也没有消极厌世。
　　这样的女孩子，不该早早离开人世。
　　就是……看着柯良川满头的黑发，方显总觉得那句“白头人送黑头人”用反了。
　　方显问：“不知柯姑娘得了什么病，可有医治的方法？”
　　柯良川道：“确切说，并不是病。上任镇魔使告诉我，小楠是先天云灵之体。”
　　“难道，她没有灵根？”
　　“你怎么知道？”
　　一个通宵的《修士论》不是白看的，方显本来就是个学霸，加上梁半仙的论述深入浅出，看过一遍，他就已经掌握了八九成的内容。
　　先天云灵之体，千年难得一见，这种体质即便不修行，也能自行吸收天地灵气，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体质。
　　拥有这样的体质却并不一定是好事。如果先天云灵之体的所有者没有灵根，那么先天云灵之体吸纳的灵气便无法储存于丹田，也无法回归外界，继而滞留于体内脏腑经络。
　　对于凡人而言，少量的灵气胜过大部分补药，但过犹不及，源源不断的灵气充斥体内，反倒成了致命毒药。
　　还好柯楠出生于沁城，换了个灵气充沛一些的地方，只怕她坟上的绿草都已半人高。
　　等等！
　　方显忽然想到了可以挽救柯楠的办法——人造灵根！
　　只要梁半仙关于人造灵根的理论成立，让柯楠拥有人造灵根，那么她不但可以不用死，还能借机成为修士！
　　但即使人造灵根可行，想要满足所有的条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的不说，光是紫心地果，梁半仙就找了多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而且，方显还想把人造灵根用在自己身上来着。
　　柯良川的声音将方显的思绪带了回来：“上任镇魔使告诉我，在雾山之中有一种名叫‘绝气根’的药材，服用后能阻断灵气入体，可为小楠延续一年半载的寿命。”
　　顿了顿，他继续道：“只是，这味药材生长处，有一头堪比金丹期初期修士的妖盘踞。原本我不抱希望，直到看见方少侠你带回了昏迷的澜德……昨天晚上，小楠突然晕倒，大夫说，若是没有奇迹，她可能撑不到春节。方少侠，求求你，救救她！”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沓银票：“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这里是我多年的积蓄，零零散散加起来有一千多两。如果不够，我再去凑凑，这里的钱算是定金。”
　　方显没有听过“绝气根”，但想来上任镇魔使没有欺骗柯良川的必要。
　　看着桌面上白花花的银票，方显笑了：“柯捕头不怕我卷了这些钱跑？”
　　柯良川道：“我相信方少侠的为人！”
　　方显却想：我的为人就是爱财啊！
　　想是这么想，但方显只是从那叠银票中抽出了三百两：“苟镇魔使给我三百两对付澜德，既然雾山那头妖也是金丹初期的实力，那我也不多拿，按同一标准收费就行。”
　　一剑震出异火，再一剑将之消灭，方显也意识到，或许自己的实力真的如同苟诗诗所说，与金丹期修士相差无几？
　　“相差无几？你未免太小看方显了。”
　　南江茶楼包间内，梁半仙喝了口热气腾腾的茶，对苟诗诗道：“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以武入道’？”
　　苟诗诗一脸茫然，这个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是前人提出的一种假说，虽然还没有任何记载有人成功。”梁半仙给苟诗诗的茶杯添了茶，开始解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