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机缘

　　李无忧想起李白侠客行中的一句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很应景。
　　在前世练了二十多年武，从未体会过古代侠客的情怀，不过现在体会到了。
　　直抒胸臆，天下为家。
　　他长啸一声，想把体内疏狂的气息展露出来。
　　一声长啸又如何能消尽胸中四年压抑。
　　他下得马来，就在路中央演起八极拳来。
　　起初还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遍，两遍，三遍后，越打越快，拳由心发，不拘泥于招式。看似乱打一气。
　　随着这通乱拳打的越来越久，细心一瞧，就发现他哪里是在乱打，分明已把这八极拳打的融汇贯通，任何动作皆可承接上下招式，身体一动自有精妙处显现。
　　要按照李无忧前世的说法，他现在已经是集拳术，拳理于一身的武术大成者。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存在。
　　将近三十年的练拳生涯，他终于八极拳大成。
　　不过这一世没有拳手与他一会，修行者没得一会，也是憾事。
　　李无忧默默走到一棵大腿粗细的树旁，提劲一记贴山靠撞过去。
　　“砰”大树应声而折。
　　他又找了一棵更大的树，运起劲力要撞将过去，空中却响起解尘的声音。
　　“小兄弟真乃奇才，年纪轻轻一身劲力已至天人合一，人间罕见。”
　　解尘落在李无忧正前方，一边说话，一边接下他这力道沉猛的贴山靠，他丝毫法力未用，被撞的往后退了六七步。
　　李无忧中途想收劲，他现在拳术大成，收发随心，可瞧见解尘鼓励的眼神，便知道这位修行者要遂了自己没有对手的心愿，甘愿以凡躯对练。
　　如此机缘，岂能放过！
　　解尘吃了一记贴山靠，脚未站稳，李无忧又是一记猛虎硬爬山直击他中线，解尘收拢双臂护在胸前。
　　也亏得他是修行之体，伐毛洗髓后体魄比凡人不知强过多少，才能顶住这两记八极硬开门的招式。
　　八极拳硬开硬拿，劲力讲究崩，憾，突，这贴山靠和猛虎硬爬山便是硬开，突击对手。
　　硬拿则是近身之后，头，肘，肩，膝，跨，手，足，尾，这人体八极之地，不停崩，憾对手。
　　解尘被打的手忙脚乱，护住了头，腹部却挨了一记顶膝，想退，却被对方用胯骨抵住，不许退。
　　这些击打虽然对他造不成实际伤害，可也无法对李无忧作出有效反击。
　　这拳法太过生猛，被近身后根本防不过来，他感觉李无忧浑身都能打到自己。
　　解尘不想耍赖，他可以拼着挨上几下，然后还对手一记狠的。
　　可这有意义吗？自己本就是来给他做陪练的。
　　解尘足足被李无忧揍了一刻钟。以他如此之好的性子，心底也憋出了点火气，快忍不住要还李无忧一顿王八拳了。
　　可李无忧当即停了拳脚，盘膝端坐于地。
　　解尘一愣，心道
　　“他难道知道我要还手？”
　　解尘先做了一个进攻起手势，见李无忧依然端坐于地，双眼都未睁开。
　　他心有觉，凝神一观，不觉火冒三丈。
　　这厮打自己居然打出了机缘，正在行劲通脉。
　　李无忧揍着解尘，忽然感觉督脉大椎与任脉重楼竟然被内劲破开，此中大事如何能耽搁。
　　遂放弃蹂躏解尘，坐地运劲打通经脉。
　　他此时内息滚滚，舌尖抵住鹊桥，内劲势如破竹，直冲印堂神庭，而督脉内劲则往哑门，风府，脑户而去。
　　待这些穴位一通，两股内劲将会在头顶百会穴交汇。
　　李无忧心无所想，专注运劲。
　　半个时辰后，任督二脉的内劲终于要在百会穴交汇。
　　李无忧不会等，也不会去尝试，他鼓起浑身劲力，两道内劲如蛟龙归海，狠狠地撞击在百会穴上。
　　“轰”李无忧脑子里闪过一道响彻天地的轰鸣。
　　这道声音只有他能听见，是打通身体小周天由后天转为先天的征兆。
　　照前世说法，他如今便是佛家佛陀，道家圣人。嘴生四十齿，人死身不腐，筋肉一体，骨质晶莹。
　　他内息在经脉中行了一个周天，起稳固循序渐进之用，便想收功答谢解尘。
　　可他脑里忽然又有声音响起。
　　“继续行功，别停下。”
　　解尘的声音淡然，却让人心安。
　　李无忧依言照做，这一行功便是十二个周天，他额头已有汗珠冒出，心口有沉闷之感。
　　他知道自己刚打通的经脉有些承受不住如此行功负荷。
　　在第十二个周天行进到一半时，解尘的声音终于又在李无忧脑海里响起。
　　“凝全身气血劲力撞击百会天膜，成了你自有一番天地，不成则身死人灭，青山空坟。”
　　李无忧听都不听解尘后面所讲，内劲再提，气血犹如滚烫的沸水，他把气血与劲力的顶部位置，凝练的犹如一根蜂针，照着解尘所述的百会天膜，扎了上去。
　　安静，无比的安静，李无忧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可他感觉自己手脚都还能动，心口也有呼吸，会阴位上的物件也有反应。
　　李无忧确定自己没死。他缓缓睁开眼睛，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天空的新月依然挂着。
　　活着真好。
　　“神入百会，仔细体会。”
　　解尘的声音没在脑中响起，是在他耳边。
　　不过他声音怎么多了些情绪，不如刚才淡然？
　　李无忧不做多想，照做就是。
　　他心神沉入百会，穿过那道天膜。
　　自己竟然看到了这片天地？不对，应该是感觉到了，可为什么我能看见身边的草。
　　李无忧很好奇，不停延伸这种感觉。
　　“胡闹，快停下！”
　　解尘急切的声音再度回响在他脑里。
　　“细心感受周围三尺即可。”
　　李无忧照做。
　　解尘看着这个差点因为好奇而丢掉性命的家伙，脸色复杂无比。
　　“刚开光就敢神识乱放？不知天高地厚！”
　　他现在才真的相信李无忧是个修行白痴。
　　不是以奸诈手段勾动自己，为他开光。是真的机缘到了。
　　“罢了，罢了。既是机缘，他又以词曲助我破丹，我秉承仙侠之道，此情当助他。”
　　李无忧细心体会周围，渐渐地感觉到了和眼睛所见的不同之处。
　　空气中有许多黄的，绿的，蓝的……各种颜色的东西在游动，李无忧把感觉靠拢它们。
　　他觉得这些东西似乎很喜欢自己，喜欢到愿意进入自己的身体。
　　李无忧拒绝了它们，并且感受到这些东西似乎有一丝沮丧，但它们还是很喜欢自己，并在身边越聚越多。
　　李憨憨不停地拒绝。
　　解尘看的一阵头大，能拒绝灵气入体的修行者，只此一位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收回神识吧！”
　　李无忧拒绝的正高兴，听见解尘说话。赶紧收回神识。
　　睁开眼睛，疑惑不解盯着解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