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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爷子手握缰绳,四周的草地里,埋伏好的豺狼人提着武器跃起。
马车前的豺狼人一批准备杀马,一批攻击朱老爷子。
马车后的豺狼人纵身一跃,爬上马车顶,准备偷袭。
朱老爷子却好似没看见般,继续手握缰绳,一动不动。
当豺狼人靠近了卡尔和凯莉,挥动连枷的时候,喉咙上突然划出细细的红线。
鲜血喷溅,他们随后无力地跪下,碰都没有碰到两匹正在疾驰的奔马。
可就在此时,马车后的豺狼人也抓住了机会,他们看着朱老爷子的头顶,想都没想一记锤子就砸了过去。
侧面去偷袭的塔拉斯和莫拉达这才清晰地看到,一把挂在老人腰间的长刀已然脱鞘。
杀掉试图杀马的豺狼人,刀尖却未沾染一滴鲜血,朱老爷子举刀回斩,锤头和锤柄轻易分离。
随后反手一刀,背后偷袭的豺狼人也迅速领了便当。
朱老爷子再次转身,塔拉斯和莫拉达眼看性命不保。
莫拉达眼泛红光,一天前几乎一模一样的迟缓术再次定住了马车。
不同的是这次效力更大,连朱老爷子也被定住一瞬。
作为代价,莫拉达七窍流血,他当机立断,握紧连枷————远远地扔了出去。
“大爷,饶命啊!”莫拉达和塔拉斯几乎同时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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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的世界里,苏配开始重复地送命。
复活死去,复活死去,复活死去……
一直被怪物们找到,一直被毫无抵抗地虐杀。
复活可以复原肢体和身躯,却给不了苏配体力和精神。
苏配真的陷入了不可逃避,无法抵抗,看不到希望的困境。
苏配再一次站到心世界的湖面般的土地上,享受着复活后片刻的宁静。
他从街上的路人那里听说,不见天日的地下有一种蛇发人身蛇尾的生物,叫美杜莎。
直视她们双眼的人类,会被她们石化成雕像,永久地封存起来。
石化后,被害的人类会被冻结思想,固定身躯,从而不能行动,不能思考。
相当于死亡。
“可如果他们能够思考呢?”
他当时忍不住插嘴问道。
“那石化便会渐渐困不住他们。”
“亘古以来的岁月,坚硬的石皮会渐渐腐朽,风蚀。”
“他们会在终年不见天日的地下,挣脱束缚住自己的灰面躯壳。”
“一点点,一步步从麻木困苦,无知无感的境地里爬出来。”
街上的老人回答道。
苏配站在心世界湖面般的土地上,或许不应该说土地……
只有当苏配一个人的时候,心世界才会在苏配脚下变成湖面。
苏配低头,俯视湖面。
一大片墨色的长湖,像一面黑色的镜子,又像一块儿黑色的玻璃。
苏配看着不时波动的水墨中自己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一只会将人变成朽木的手,拍人两次,会把人变成什么?
远处有兽蹄声传来,波动的湖面迅速化成坚硬的土地。
苏配也抬起头,看着向他奔腾而来的群兽。
“会拍出...微弱的火星。”
“生长出...熊熊燃烧的烈火!”
苏配对着兽群张开嘴说道。
他的声音刚张嘴时显得十分干涩。
因此前半句念得十分沙哑,后半句几乎是嘶吼着吐出。
朝着放眼望去无穷无尽的怪物们,他冲了上去。
“沙~~”
“杀!”
广阔的心世界随之扬起了漫天的沙土,苏配死而复生,死而复生……不知疲倦地朝着面前的怪物们发起一个人的冲锋。
每当他死去,又在漫天烟尘的空气中,由黑色的沙土凝聚出来。
他死的次数越来越多,冲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渐渐的,在他毫无发觉的情况下,一个个自己还未溃散死亡,就从烟尘中踏出。
“杀~杀~杀~”
“杀~杀~”
杂乱重复的回响慢慢变得整齐划一。
“杀!”
无数个苏配聚拢在一起,化作一支整齐的大军,无畏地向着群兽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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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配的房间里,黑色的烟雾不再无止尽地流出。
它们越流越乱,越流越慢,让站在屋顶的乌鸦们渐渐接收不到。
眼见着这些烟雾的溃散,乌鸦们拼命的吸取却收效甚微。
他们生气地叫了起来,血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恼羞成怒。
他们身上的羽毛根根竖起,无形无质的力量暗暗涌动,带着阴暗的气息向苏配的房间污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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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世界中,苏配的面前,正在交锋的群兽们突然溃散,像之前一样溶解,融合起新的墨团。
墨团随着流动改变,迅速地长出形状。
头部,四肢,躯干……
熟悉的模样渐渐显现,之前无故消失的巨猿再一次出现在苏配眼前。
苏配们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之前虐杀他们的对手。
墨团终于凝固出了巨猿的眉脸。
巨猿睁开眼,嘴角正准备勾起,结果看见茫茫多的苏配正在仰着头看他,表情瞬间一僵。
苏配们如蝼蚁般向近处高过山峰的巨猿冲锋。
巨猿挥手,投石,用尽办法杀掉靠近的苏配。
但时间一长,仍旧有疏漏出现,那些侥幸存活的苏配,继续冲向巨猿。
他们抓起附近的碎石石刺,从脚趾脚跟开始爬上,发起微弱的攻击。
蚁多咬死象。
时间愈长,疏漏愈多,蝼蚁们便愈是惊人。
巨猿终于按耐不住,主动向后跳起,一边逃跑,一边甩掉身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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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配房间的屋顶,乌鸦们再次尖叫出声。
随着他们的努力,那些飘散的黑烟反而离他们越来越远。
乌鸦们站在房顶上气得上蹿下跳,张开羽翼,四处扑腾。
他们聚在一起,正准备进行其他的办法,却被一块儿石块打断。
“别吵啦!”
彼得穿着衣服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向屋顶的乌鸦们大喊。
盖洛也揉着眼睛站在他旁边。
乌鸦们转动脖颈,血红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看什么看。”
彼得被看得浑身发毛,瞪着眼朝他们喊道。
昏暗的天色虽然还未褪去,但乌鸦们知道已经快要到了天亮的时间。
于是他们也不理会彼得,张开翅膀就一个个飞走了。
他们走后,旁人无法看见的烟雾又重新融入回苏配体内。
苏配终于安稳地躺到了床上,不再受任何打扰。
没过多久,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