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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走廊上的喧嚷很快招来了年级主任。快上课了，赵占奎手里拿着上回月考的考试卷，远远地朝这边看来：
“闹什么呢，都不上课了？”
他偏过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越过了一旁站着的谢祁——
“说的就是你，周明妍！”
明妍张了张口，“我……”
“你什么你？还嫌自己考的不够低？进去——”
明妍抱着被谢祁塞回到怀里的礼物盒，委屈地立在原地。
无数目光朝她投来。
赵占奎身旁。
隔着汹涌的人群，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午后薄白的阳光洒上他侧脸。
男生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衫，扣子扣地一丝不苟，胸前挂着深蓝色的风纪标牌，分明一副好学生的模样，斯文冷淡。
裴倾。
跟昨晚不同，如果忽略掉他手上那沓明妍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的扣分单外，现在的他，简直可以称得上光风霁月。
明显是她更加狼狈一些。
明妍咬唇，扭头看向谢祁：“怀疑我的话，不如找赵占奎调监控，还有……”
她抬起一双微红的眼，一字一句地开口：
“一、高、不、许、早、恋。”
.
教室的后门被摔上，明妍趴到了桌子上。
一整节课，她都不言不语。
脑海里反复出现着两波人。
一边是记忆里很多次下意识维护阮意的谢祁，另一侧，则是连续半个月轮番约谈她的风纪。
七中风纪主抓纪律，包括迟到早退还有各种违纪，隶属于学生会。
从上学年裴倾上任之后，更是有过之而无及。
不知道是不是顶头上司懒散，下面的小兵们更拼命表现的缘故，她都记不清开学两个月被约谈多少次了。
好像她早恋，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这一下，他们应该清闲了……
明妍闷闷地想。
一节课很快过去。
恰逢大课间，下节有些班是体育课。
后门口传来女生的窃窃私语声。
明妍回头，穆安安很快拎着裙摆晃了进来。
“明妍，听说谢祁跟你家资助的那个贫困生在一起了……”
“是叫阮意吧。”
她大剌剌地走到她桌子边，“我记得，你爷爷还想认她做干孙女……昨晚下晚自习，谢祁可是跟她一块回的医院，你知道吗？”
明妍抬了抬眼，“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
“哦。然后？”
“还有什么然后？”
穆安安对她的反应很不满，“你是不是没听明白，谢祁跟阮意在一起了！”
“他们去了医院之后，一晚上都没出来……”
“你大半个学期白献殷勤了，现在全年级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明妍换了一个姿势。
“知道了，退下吧。”
“你！”
“校规第123条……严禁男女生交往过密。”
回忆着风纪给她开的扣分单上，每回都要一并圈出来的那一段，明妍懒散地支起脑袋：“学生会那群人会约谈她的。还有，你今天的着装合格吗？”
明妍淡淡瞥了她一眼：
“——小、心、点。”
穆安安立刻心虚地低头。
上周末她确实悄悄去改短了裙子。
没办法，谁让一高校服裙那么长，恨不得把她整个小腿都遮起来……她比例又不像周明妍那么优越，腰细腿长的。
不过……她现在眼睛都这么尖的吗？她该不会要去告状吧？
视线里，少女漫不经心点头，仿佛是在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穆安安被气地跳脚：“就没觉得学生会特别看你不顺眼么？什么时候得罪的裴倾，你还不知道吧。”
在周明妍疑惑的目光中，穆安安昂着小脑袋，跟只花孔雀一样地出去了。
明妍定定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
后排，一直嘀嘀咕咕的那两个女生，被她这么一看，就有点紧张。
“她是不是听到了？我就说让你小声点吧。”
“怕什么，学校又不是她家开的。你可别忘了，就因为他，谢祁成绩才下降了那么多，不然高二分班，他本可以去23、24那两个尖子班的，阮意也被她带地跌出了年级前300！”
姜小枝默了默。
“可是……谢祁也的确收了她不少的礼物啊。”
顾倩很不满，“你懂什么，如果不收，不就一直要被她纠缠了吗。”女生笃定地开口，“看着吧，那些礼物会被退回去的。”
.
那些礼物是否会被退回来，明妍不是很清楚。
不过她清楚的是，好像除了自己，全年级都知道谢祁跟阮意在一起了。
桌面上摊开着书本，明妍脑袋里有点乱。
一会儿是谢祁，一会儿是阮意，一会儿，又是他们三个一起的画面。
那个时候，他的确就很维护阮意……
“对，就是你，最后排那位女同学。”
讲台上，老师突然收起教案，“一整晚就看到你打瞌睡了，来，你来说一下，这道题怎么解？”
“我？”
无数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明妍起身。
她盯着黑板上蚂蚁爬似的小字，从昏沉沉的脑海中，费劲地扒拉出来几个公式。
“根据圆锥曲线方程，Ax2+Bxy+……”
张桂芳，“你再睁大眼睛看一看，这里边有圆锥曲线？”
讲台下传来低低长长的笑。
张桂芳瞪了她一眼，“坐下。”
她推着眼镜，“现在的学生就知道不务正业，以为自己是只花孔雀，其实别人只觉得可笑。”
“这还没有分班考呢，心就放到隔壁十一班去了吗？？”
她以一种很微妙的语气开口道，“要不要帮你打个申请，让你明天就转过去啊？”
明妍脸蛋一僵。
男生们的笑声更大了。
她没有想到张桂芳会知道这件事，而且……
“她倒是想转啊。”
“周明妍期中考了多少？有250吗？”
“哈哈哈哈哈。”
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话题一旦开头，马上有人七嘴八舌：
“这种富二代我见多了，除了有钱，屁事不会，说起来，她除了脸皮厚，人缘是不是也特别的差？”
“嗯，要是我，我也选阮意……起码人家成绩好、又听话懂事。听过没有，周明妍她爸想给她找后妈，第一条就是温柔贤淑哈哈，他爷爷还资助了阮意，却好几年都没见这个亲孙女了……她以后要没地位了吧？”
恒盛地产在江城是龙头企业，一点子虚乌有的传闻，都会传的满城风雨那种。
更别提，周父在几年前就被爆在管教孩子的问题上很是头疼，对这个女儿，并不如传言中的那么宠爱。
后排一个女生惊讶道，“我是听过阮意喊周老喊爷爷来着……那周明妍岂不是很快就没法闹腾了？”
“你记不记得，她这学期还经常被扣纪律分……”
“听国际班的说过，”男生煞有介事，“其实吧，很多时候条条框框没那么严。但是，周明妍人缘太差了，你就没发现，她经常被风纪那群人针对吗？”
.
【“你没发现，她经常被风纪那群人针对吗？”】
明妍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跟穆安安的那句“什么时候得罪了裴倾”连在了一起。
放学铃响，暴雨忽然而至。
豆大的点子敲上窗玻璃，噼里啪啦，明妍刚拿起书包，手机上正好有短信进来：
【你爷爷因为你闹出的好事，被气到住院了】
【宛柔等会儿过来，司机没空接你。】
【你晚点回去吧】
【正好反思反思，你对不对得起你妈妈？】
发信人一栏：【周董事长】
——她爸爸。
明妍的眼神暗了暗，片刻，她重新将书包放下。
少女的睫毛很长，脸蛋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其实看起来很乖。
只不过她多数时候是张扬的，她不喜欢伤春悲秋，也不喜欢把伤口翻给别人看。
“周明妍，走了哈。”
蔺容在教室外面打招呼。
“嗯。好。”
“还有点作业……我补一下。”
明妍坐在位子上，漫步目的地盯着玻璃窗上划过的水痕。
喧嚷声起，喧嚷声又逐渐散去。
学生们走的差不多了，她才注意到谢祁发来的信息：
【明妍，如果方便的话，晚上放学等我一下。】
她手指顿了顿，最终回了一个【好】字。
然而，一直等到十点半，谢祁还没有来。
明妍揉着干涩的眼，头顶上的白炽灯在静夜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她收起书本，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相册。
女人的笑脸一如昨天，只不过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年轻，定格在了28岁。
“明妍同学？”
窗外哗哗的雨声，耳边响起一道不确定的声音。
明妍抬头。
——一步之遥，有男生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明妍恍惚记得他叫杨树森，楼上班的物理课代表。他平时闷不做声，偶尔跟谢祁一起出现，明妍对他不是很有印象。
明妍低头收起相册。
“明妍同学，你……刚才是哭了吗？”
杨树森兀自收起雨伞，走过来。他身上有一股饭味儿，靠近了，明妍一阵恶心。
如果不是被这股味道占据了注意力，明妍这时候，可能就注意到他靠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明妍同学，你别不好意思……”
男生继续朝前走，“我知道那些人怎么在背后说你的……但是我不、不会………”不会嫌弃你。
他们班都说周明妍倒贴，说她不要脸，很烦，缠着谢祁，但……
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杨树森贪婪地盯着面前这张小脸。
她今天的唇色有些白，眼睛无神，但依旧漂亮地让人挪不开眼。
他视线不由自主地朝下，滑过脖颈、胸/脯……少女的身段初露雏形，跟他藏的那些黄漫上的女主比，还要精致玲珑。
但不一样，她更加活色生香。
今天他本来想早点回去撸一发就睡，走到一半，谢祁说周明妍还一个人留在教室里……他就想来碰碰运气。
反正么，她们这种富二代是不会学习的，隔壁那个穆安安不就是天天换男友？那怎么一定不会是他杨树森？
他有时候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脸，恍然觉得自己也不比谢祁差。
杨树森的脸还算端正，平时也被一些女生注意到，只不过，因为畏畏缩缩的举止，他身上总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油腻感。
明妍皱紧眉头。
看着男生逐渐靠近的身形，她后知后觉，从座位上起身。
椅子被踢倒。
“你干什么？”
男生懵了一下，手却没有收回去。
那只沾了雨的手径直着朝她脸蛋上伸：“你眼睛肿了，明妍。”
明妍往后躲。
却被倏然靠近的男生拽住，他嘴唇哆嗦着，“我、我喜欢你……明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