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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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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先生自然不知道崔应的真实想法,只是走在前面为众人带路,此次他向教谕提出怀疑猎户是南楚奸细,又主动请缨前来带路,心里却也有一番自己的盘算:
  临江官学中,他的修为境界算是颇高,只是苦于寒门出身,无人提携,无钱疏通,只能做个普通的教书先生,郁郁不得志……而若是这次能跟着混个功劳,甚至得到老教谕的青睐,说不定便能借此晋升为学官,扬眉吐气了。
  一路未发生什么异常,焦先生带着众人穿过树林,又沿着黄土小路走进一个隐秘的山坳,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无数此起彼伏的大小坟包,一路蔓延到山坳深处,乍看去,倒像是个大型的墓葬群。
  见状,焦先生眼前一亮,连忙道:“大人,看来集镇上那些摊贩没有说谎,这便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名为安息地的乱葬岗了。”
  崔应双目微眯,打量了一眼远处的景象,不禁冷冷地道:“你觉着,那地方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不过话虽这么说,崔应还是率先迈步向前走去,身后带来的一众好手立即跟上,脚步无声无息,手则已经纷纷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动作突出一个干净利落,整齐划一。
  见状,焦先生心中一凛,他原以为自己修为不弱,此番前来,应当能够成为崔应缉凶的得力助手,可眼下感受到身边散发出的凛然杀意,顿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监御史带来的众手下。
  与官学中那些钻研经典,高谈阔论的教书先生们不同,崔应手下的人多行监察机密之事,平日里沉默寡言,低调内敛,但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瞬间化身为训练有素的冷酷杀手。
  众人行到离安息村不足百步处,村口那棵大槐树已然清晰可见,槐树下,似乎坐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婆,正面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像是在晒太阳。
  见到这乱葬岗中竟果真有人,崔应目光一冷,刚想下令进村,却忽听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几位莫不是想进前面那个村子?”
  众人悚然一惊,只听刷刷几声轻响,数柄快刀已经出鞘,一齐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崔应的眉头不由得地挑了挑,看向左侧的一棵老树:一个长衫男子正悠然坐在树枝上,面色平淡,白衣如雪,不染纤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不知为什么,崔应心中突然感到了些许不安。
  这么一个大活人躲在一旁,而自己先前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若不是对方藏踪隐迹的本事实在太高,那便只能是双方的修为境界存在着巨大差距了。
  崔应双眼微眯,突然看向身旁同样满怀戒备的焦先生:“此人就是你说的那个高手吗?”
  焦先生闻言一怔,随即道:“不是,我说的那人是一个略显矮小的中年汉子,精壮结实,颇有些悍勇之气。”
  说着,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长衫男子,面露忌惮之色:“崔大人,此人虽然形貌不凡,但在在下眼中,竟如同寻常凡人一般……想来是在下实力太弱,根本看不破对方的伪装。”
  他这句话原是有几分自嘲的意思在内,却不想崔应竟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开口道:“不光是你,就是在我的眼中,他也如寻常凡人一般,嘿嘿。”
  说着,崔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迈步上前,抱拳行礼道:“在下临江郡监御史崔应,正在奉命办差,不知尊驾有何见教?”
  枝头的长衫男子冲他微微颔首,道:“见教不敢当,不过你若是想进那村子,我劝你最好还是回去罢。”
  崔应目光微凝,沉声道:“还请尊驾指点。”
  长衫男子面色不变:“我坐在这儿观察这个村子已经三天了,里面阴气森森,鬼物横行,更有绝顶高手隐居其中,绝非一般的凶险。”
  他看了崔应众人一眼,淡淡地道:“以你们的本事,只能是有进无出。”
  崔应的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息村,又向那长衫男子问道:“敢问尊驾,您所说的绝顶高手,可是一屠狗的猎户?”
  长衫男子瞥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你说的那人,确是其中之一。”
  崔应的眼皮又剧烈地跳了跳,立即郑重抱拳道:“多谢尊驾指点,在下明白了。”说罢,他竟然转身就走,快步离开这处山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仿佛瞬间对不远处的安息村失去了兴趣。
  见崔应径直离开,他的众手下也齐齐收刀回鞘,瞬间恢复到之前低调沉默的样子,快步跟上自家主子。
  唯独焦先生一时有些跟不上他们的节奏,站在原地愣了愣,看了看长衫男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息村,见队伍转眼间已经走远,这才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
  不多时,焦先生便赶上崔应,他来到后者身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大人,咱们这——”
  话没说完,崔应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还想干什么?进那村子去送死吗?”
  “……”焦先生嚅嗫着,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他也不是傻子,那长衫男子已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们这些人手,根本都不够那村子里的高手收拾的,而以那长衫男子的修为,自然也不屑于来欺骗他们。
  虽然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此番事不可为,不过能放弃得如崔应这般干净利索的,焦先生倒还真是第一回见到。
  “这办差的和做学问的还是不一样啊。”焦先生在心里这般暗叹道,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懒得去管这个教书先生,此时的崔应虽然表面上强装镇定,但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别的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着赶快逃离这里。
  “这种穷乡僻壤,却躲着在中都也难得一见的高手……”
  崔应的头皮有点发麻,他身为朝廷的监御史,见识可要比临江官学中的教书先生广得多了。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清楚地认识到,刚才坐在枝头的那个长衫男子究竟有多强,就算是在御史台,这样的存在也是凤毛麟角,而那个所谓的安息村,却连这等强者都不敢轻易涉足……崔应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那长衫男子、屠狗猎户,还有那个安息村里的其他高手,这些人他崔应一个都惹不起,也根本不敢跟他们扯上哪怕一丁点儿关系。
  他甚至都不敢有把这个消息上报给朝廷的念头,只想着赶紧回到郡城,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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