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官学

　　如今延统元年初始，朝廷已有旨意下来，令各州郡严查四方派来的奸细，欲杀鸡儆猴，以示立威之意。我等官学子弟，自当尽心辅佐郡守行此事，彰显朝廷陛下之威。”
　　“谨遵教谕之令！”
　　众先生一齐抱拳应道，一时间，声势倒是颇为壮观。
　　主位上，那位老教谕摆了摆手，道：“圣人常言知行合一，这排查贼人之事，可不能光说不做，诸位回去后须得用些心思，最好能尽早拟几道章程上来。”
　　闻言，众人表面上自然齐声应是，心里却纷纷不以为然。就算真有四方诸侯的奸细潜入，那也该交给衙门的人管，指望他们这些治学的先生算个什么？暗地里，已有人开始腹诽老教谕多管闲事了。
　　而这时，处于人群中的焦先生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犹豫，竟是起身向老教谕行礼道：
　　“关于四方奸细之事，弟子倒有一事需向教谕禀明：
　　弟子日前途径乡下集镇时，曾遇到一隐于闹市的绝顶高手，其人修为极高，绝非无名之辈，却伪装成一个狗肉贩躲在郡城外的乡野间，装疯卖傻，不知有什么图谋。”
　　闻言，殿中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教谕身旁那学官面露疑色，不由得出言问道：
　　“修为极高？你与他交过手了？”
　　焦先生沉声道：“不敢隐瞒诸位，当日我本欲出手揭破他身份，却被他随手一掌便击退数丈远，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他似乎有所顾忌，并未下杀手，我与当日的众学子只怕难逃一劫。”
　　“一掌击退？”发问的那学官不禁微露讶色：“我观焦师弟已至五行第八境，一身修为在我临江官学名列前茅，若是碰上寻常高手，纵然不敌，也不至于连随手一击都接不住才是。”
　　闻言，众人顿时神色一变，有些惊奇地看向焦先生，这姓焦的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竟然已悄悄修行到这般境界了。
　　五行第八境……那岂不是比学里的不少学官都高了？这般想着，众位先生、学官神色各异，均在心中暗暗转过几个念头。
　　“如此说来，那人只怕乃是一位触及了三才境的强者。”
　　大殿上，老教谕的声音缓缓响起，他抬眸看向焦先生，神色不由得郑重了一些。
　　三才境强者？闻言，殿下众人又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若是五行境倒也罢了，可这三才境的修士却着实不多见，虽然只是一个境界之差，却难倒了不知多少古今人杰，即便强如教谕这等老一辈高手，也不过堪堪修到“天、地、人”三才中的地境罢了。
　　焦先生缓缓点头，脸色凝重：“当日弟子回到郡城后，便立即通知了官府，让他们派人前去那集镇上查看……但想来那等高手，自然不是区区几个官兵便能擒获的。”
　　这不是废话吗，那你还让官府派人去……众先生不禁猛翻白眼，暗暗腹诽道。
　　却听焦先生接着道：“但是弟子当日离开那个集镇时，向镇上的百姓打听到了这神秘高手的落脚之处，教谕若是有意，弟子愿带领官学高手前去捉拿此人……”
　　原来他是想立功！听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瞥了焦先生一眼，暗忖这厮心思深沉。不过他敢带队去捉拿三才境高手，这胆子倒也确实够大。
　　沉吟半晌，老教谕缓缓颔首道：“如此高手，竟甘心混迹于市井，扮作屠狗之辈，嗯——只怕所谋甚大。”
　　他枯瘦的手指轻敲木桌，顿了顿，道：“不过，若真乃一位三才强者，光凭我临江官学的力量，难免力有不逮……也罢，我去寻郡守商议一番，看看有什么办法……”
　　猎户自然不知道临江官学内的情形，更不知道郡城内的几位强者已经对自己上了心，离开集镇后，他却并没有直接回安息村，而是兜了几个圈子，竟带着江谦来到了乡间略带荒凉的官道上。
　　见状，江谦立即反应了过来，搓了搓手，有些兴奋地问道：“叔，来杀狗的？”
　　猎户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树荫下慵懒地躺好，挥了挥手，示意江谦自己去便是。
　　类似的情形，之前也发生过许多次：这饥荒乱世中，以饿殍为食的野狗们大量繁殖，进而祸及周边百姓，而猎户则常常带着江谦来官道上猎杀野狗，一来，是为了获取狗肉拿到镇上贩卖；二来，倒也确有几分训练江谦实战的意思。
　　几年下来，对于斗狗屠狗这门活计，江谦早已驾轻就熟，而且他最近学了几天真龙三十六篇，体内已渐渐产生了少许元气，早就想找个机会练练手了。
　　而这群作恶多端，又数量庞大的恶犬，无疑将成为他最好的陪练……
　　“先说好，今天不准用刀，也不准用木棍，必须得空手去对付那些畜生。”树荫下，猎户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嗯？”正跃跃欲试的江谦不禁一愣，他跟那些野狗搏斗过多次，自然知道使用兵器与空手之间难度可是相差了不少。
　　不同于寻常乡村里那些色厉内荏，只会汪汪叫着的土狗，官道上这些野犬，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群武装着尖牙利齿的野兽，徒手与其搏杀，难度丝毫不亚于面对山林中的狼群，而到时候若是缠斗起来，就更是要麻烦得多了。
　　不过江谦倒也不怎么在意，解下腰间佩着的尖刀，抛给树荫下的猎户道：“放心吧叔，空手我也能把它们打得抱头鼠窜。”
　　之前打赢城里的官学士子，带给了少年莫大的信心，如今别说让他去空手斗狗，便是让他去山里打虎豹，江谦都敢莽着胆子直接闯进村子背后的大山。
　　猎户随手捏住飞来的尖刀，丢到一边，没好气地道：“老子又不是让你来打狗的，我是让你在斗狗的时候熟悉体内元气的运用，顺便再琢磨一下功法在实战里如何施展。”
　　“叔，我体内就这么点元气，要是用完了，前几天不就白练了吗？”
　　“你那点元气，用了就用了，等你筑基之后，指甲缝里漏出来的都比现在多！”
　　“哦……”江谦讷讷地闭嘴，往四周看了看，便朝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