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左

　　在阳光的照耀下，水边的柳枝恹恹的垂着，充满夏日氛围的这个小镇，却一直被一层阴云笼罩着。
　　森林。
　　小镇上行人稀少，跟三年前比衰败了太多。留下的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这些半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对自己的性命重视程度也看的轻的多。
　　今天小镇上来了稀客，在恢复和平的这段时间里很难看到的直升机降落在小镇北边，在镇管理厅门口停下。
　　卓然向下望去，居然是一个熟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有几道疤痕，络腮胡子养的很长，也不知道多久没剃，不管是眼神还是脸上都写满了沧桑。
　　他叫左崇，曾经是灰鹞二号的主驾驶，一般都叫他老左。
　　四人从飞机上下来，被老左请到了他的办公室里，老左给他们倒茶，边倒边说：“一年前镇子上的镇长去世了，然而这里还并没有被这个国家接管，但毕竟是咱们的辖区，所以我暂时担任镇长。我想你们也不是大老远跑过来跟我叙旧的，开门见山的说吧，为了森林？”
　　张帆把目光投向了卓然，一直以来卓然都在团队里拥有优先发言权，卓然也不客气，他直接询问老左：“你对三年前的事了解多少？对我们的身份又了解多少？”
　　老左想了想：“三年前的话，首先我在基地经常可以看到你们，之后听说一支机密部队的队员失踪，时间跟在我们发现森林中村落的那个夜晚相吻合，后来我再回基地，就再也没见过你们，所以我想你们应该跟那支机密部队有关。”
　　张帆和卓然相视一眼，卓然开口：“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不隐瞒什么。三年前，我们接到一项常规侦查任务，任务内容就是摸清被你们发现的，那个小村庄的底细。我们四个人进入到森林里，然后一名队员离奇失踪。我不敢断定我们有多厉害，但是相比较之下，我们无论是在面对危机的反应能力，侦查能力，还是单兵作战能力，格斗能力都远超常规编制。可是就在我们一回头的功夫，就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事情，我当时下令撤退，就在昨天，我们找到另一名队员的时候，在他的房间里，我们的亲眼目睹之下，发生了一些……离奇的事情：一个女人当着我们面突然出现，然后轻而易举的带走了他的生命。所以我们决定重新返回这个地方，无论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我们自己。”
　　老左叹了口气：“我也看见过，那个村庄，半夜森林里那个村子的火光格外显眼，我和小杨，就是灰鹞二号的副驾驶准备过去，但是中途我突然感觉不对劲，一股危机意识在我的心头不知怎的油然而生，我劝阻小杨，可是他不听。我回了镇子等他，但是他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向上头上报了这件事，上头只告诉我这件事有专人负责后再也没了下文。”
　　老左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一份资料递给了他们：“这是这些年我收集来的资料，你们看看。”
　　卓然接过资料，略微扫了一眼交给张帆，张帆合上了资料，摇摇头：“这跟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差不了多少。”
　　老左苦涩的笑了一声：“这几乎是我这几年调查来的全部心血，外人毕竟对村庄知之甚少，排除一些神乎其神的传说，真正可靠的所剩无几。而那些对村庄有一点了解的人，几乎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于这些本地人，他们对村庄的了解程度不比我们多多少，甚至不知道这个村庄怎么来的，什么时候出现的。”
　　安娜思考着，然后提出了她的疑惑：“如果说他们不知道这个村庄的来历和具体时间，就说明这个村子出现的时间很长，最起码也超过了五代人。五代人并不能详细的口口相传，导致村庄的起因成为一个谜团。再者，既然村庄出现这么长时间肯定有不少人口失踪，就没人采取什么对策么？”
　　老左一开始没注意安娜，仔细看了一眼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又被他压制下去，老左低头沉思，然后说道：“我没听别人提起过，也没见过别人采取过什么对策，不过像您说的，这么多人失踪了，肯定是有采取过对策的，就算他们采取了对策，可现在这个村庄仍然存在着。”
　　安娜追问：“就没有采取过极端的手段？”
　　老左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要我说应该也是有的，不过没用，我还是那句话，这个村庄仍然存在这里，就是很好的说明。”
　　众人一起沉默，卓然侧过头看向被群山环绕的那片森林，绿意盎然的森林散发着勃勃生机。可是在这生机之下呢？又会是什么？
　　他们都无比清楚一点，那就是森林只在夜晚出现，想要彻底摧毁它，就要深入到村庄内部。关键就在于，怎么进去？怎么摧毁？怎么保住性命？
　　林博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既然这个地方确实是死亡之地，为什么曝光率如此低下？”
　　这个问题卓然给他解释：“第一，首先官方的确在以各种手段压制这件事情的曝光率，他们必须得考虑影响力还有民众的情绪。第二，来这个战乱之地的记者不多，即便有也会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待着，去报导一些时政新闻，而不是报导一些民间传说。战争已经是很好的新闻题材，没必要用这些东西来吸引别人的眼球。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是你，你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前提下，你相信它的概率有多大？”
　　老左忽然想起来什么东西，他找了半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当年灰鹞二号航拍下来的照片，我备份了一张。你们看看。”
　　安娜接过文件，对于这种东西她最有发言权，她只是扫了一眼，便笃定的说道：“这种建筑风格起源于十六世纪，于十七世纪初彻底顶替了原先的建筑风格，辉煌时期应该在十七世纪中叶，时间上来说跨度比较大。”
　　安娜把目光投向张帆，张帆沉吟了一会：“我来搞定，你只要告诉我查什么。”
　　“传说，各类民间传说，有关于恶灵的，包括一些残忍的，以非人道主义处决犯人的，通通都要，排除男性，时间上要与这个时间段吻合，且恶灵性别必须是女性。”
　　“如果查清楚了，那么我们只是解决了时间上的问题，但我们的目标是要摧毁这个地方，相比之下，我们手中的情报太少了。”卓然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像打仗一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没有万全的准备谁都不敢进入到那片森林，那样只会十死无生。
　　张帆接在他后边：“而且疑点还是有很多，比如我们身上的线条，出现在不同的地方。这又是为什么？”
　　卓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把脑子中的杂念抛之脑后：“现在这件事就像一根拧在一起的绳子，乱成一团，我们只能一个结一个结的解开，昨天奔波了一天也累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张帆，这件事你需要多久才能查到？”
　　张帆竖起一根手指：“最多一个小时。”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对张帆的看法再次刷新。三年不见张帆或许变得比较势利，但大多数情况下，势利确实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他不得不承认，这次行动的最大助力不是老左，不是安娜与林博，而是张帆的钱，换个角度来说，没有张帆的钱，安娜与林博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卓然对他们点点头，然后和老左下去准备饭菜。林博从行李中拿出高倍率望远镜，跑到天台上架了起来。林博找准了一个正对着森林的地方，他甚至还通过望远镜仔细审视了一下森林，绵延贯穿着森林的河流，还有黄昏时从水面上升腾起的雾气，如果说没有那个村庄的故事，没有诞生在这个国家，也许是一处风景名胜。
　　他想着，也就在这时，森林里一道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名小女孩，穿着橘黄色的大衣在林中漫步。
　　林博调整了焦距，把视野放大。
　　望远镜的镜头一直跟随着小女孩的移动而移动着。然后林博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一轮明月，他不知道的是，太阳已经彻底日落西山。
　　在那轮银色的月亮之下，是一个小村庄……
　　等到卓然他们把饭菜准备好叫林博下去吃饭的时候，在阳台上的的林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场上只剩下了老左，张帆，卓然，安娜。
　　“林博呢？”卓然问了句。
　　安娜看到了望远镜对准着突然冒出来的村庄，好奇心驱使下她走到望远镜跟前，然后透过望远镜观察着那个村庄，就那么一瞬间，她瘫倒在地，目光呆滞。
　　见状卓然立马将她扶在一边，张帆看向望远镜，喃喃自语：“狗娘养的。”
　　“你看到了什么？”老左心急如焚。
　　张帆让到一边，让迫不及待的老左站在他所站的位置。老左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村子，还有一步一步走向村口的林博，在林博的身前，女鬼正举起双手……
　　卓然一把推开老左，看见望远镜中的景象之后直接砸了望远镜。
　　卓然沉重的闭上眼睛：“她发现我们了。”
　　“应该是我们先窥视她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