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异种

　　言渊和墨星耀从楼顶上爬了下来，顺着楼梯来到了街道上，朝信息卡的位置走去。虽然说是废弃城市，但它似乎并没有遭受过特别严重的破坏。楼房大都保留着六七成的结构，街道除了有大量的裂纹和隔一会就会出现的一个大洞之外也没什么问题。看起来，异种只对攻击人类感兴趣，对人类的造物倒是毫无任何破坏欲。
　　“真神奇啊，这种末日废土的感觉。”言渊站在一个大洞边上感叹道，“就像是行走在科幻电影里一样呢。”
　　这大洞比人都宽，深不见底，对着洞口喊还能听到回音。
　　“看多了也就那样了。”墨星耀说道，“我倒是更喜欢待在房间里。”
　　言渊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从小按部就班地读小学、初中、高中。要不是为了反抗我们家老顽固，我应该会借着我这个神格成为所谓的成功人士吧。”
　　“反抗老顽固？”
　　“我爷爷。”言渊说道，“他非常想让我当个科学家。”
　　“也就是说……你想要自由？”墨星耀问道，“或者说主宰自己的命运？”
　　“也不是绝对的自由吧。在现在这个世界，人人都被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关进了笼子里。对多数人来说，最大的自由就是知道自己的笼子有多大。”言渊笑着说道，“我就比较贪心了，我想把我的笼子加大一点。”
　　“有意思。”墨星耀说道，“这种想法在普通人里不多见。”
　　“左一个普通人右一个普通人，所以你果然是位大家族的少爷吧？”言渊翻了个白眼。
　　“哼，我倒是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墨星耀的眼睛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气氛变得有一些压抑，言渊见状立刻开始想怎么转移话题。还没等他想出来，就有人帮他解了围。
　　——准确来说，不是人，是异种。
　　“吼！”
　　“别动。”
　　墨星耀冷静地轻喝了一声。还没等言渊看清什么，墨星耀就变成了一道白影来到了他面前。他的右臂从他肩膀上方伸了出去，随后便是“砰”地一声闷响，似乎是墨星耀的拳头打到了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是这样，言渊倒是挺同情被墨星耀打中的那个生物。
　　墨星耀那张英俊的脸离言渊的脸不到四十厘米，如果后面是一堵墙，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壁咚。墨星耀倒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似乎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异常。
　　“我说，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gay……”
　　还没等言渊说完，墨星耀空着的左臂就抓住他的右臂一用力，把他甩到了自己的身后，两人变成了背对背的姿势。言渊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几只包围过来的异种。
　　这几只异种长得很奇怪，像是长着剑齿虎牙齿的狼。言渊这边有两匹，墨星耀那边有六匹。它们的体型和野猪一样大，有着一身看起来就很硬的灰黑色皮毛。每一匹狼的眼睛都闪烁着绿光，尖锐密集的利齿轻轻地磨动着。此时，它们正戒备地看着苏灵和言渊，似乎在寻找他们的破绽。
　　剑齿狼，E级异种，编号E24，属于非常常见的异种。曾经有学者认为这种异种的数量比正常的狼还多。
　　“你那边的两匹，你打算怎么办？”墨星耀活动着手腕，“你来，还是等着我来？”
　　“还能我来？”言渊问道。
　　“翼宿十一式足以击穿他们的头骨。”墨星耀答道，“你弹匣里还有十一发子弹，我觉得你不可能连空十一发——况且你也没有把十一发子弹都打出去的时间。”
　　“那我试试吧。”言渊举起了枪，“我可不保证能打中啊，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异种。”
　　“没关系，准备好了就开枪，我会配合你的行动。”墨星耀说道。他的手自然下垂在身体两侧，依然看不出来任何使用神格的痕迹。
　　言渊深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气，枪口在他这边的两匹剑齿狼的头部来回移动着。不知为什么，他的头脑竟然异常的冷静，甚至有点兴奋。
　　剑齿狼的腿部肌肉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后后腿开始发力，准备扑向言渊。但言渊早在它们刚开始发力的时候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
　　墨星耀的耳朵跳了一下。他立刻脚一蹬，几次呼吸不到的时间，他就在他这边六匹剑齿狼的面前转了一圈。他前后一共打出了简单直接的六拳，六匹剑齿狼就倒飞了出去。看那飞出去的势头，不像是被人打了，倒像是被车撞了。
　　被言渊瞄准的两匹狼的头部绽开了两个血洞，从半空中跌落在地。被墨星耀打飞的那六匹狼哀嚎着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当啷！”
　　翼宿十一式已经掉在了地上。明明枪没什么后坐力，但言渊的手还是抖得像是个帕金森病人。墨星耀走了过来，脚一扫，枪就被踢上了半空。他用手“啪”地一下接住了枪，递给了言渊。
　　“和射柱子那种死物不一样吧？”他说道，“用不用缓一缓？”
　　言渊活动了好几下手指，总算是稳定住了自己的手。他有点哆嗦地接过枪，把它收回了枪套里：“还行。缓就不用了。话说，你刚刚有同时对付八只的实力吧？我可不觉得你会相信我能打中。”
　　“确实。”墨星耀点点头，“那样弱小的异种，再来十倍的数量我也能轻松解决。我确实没想到你能全部打中，但我很高兴能看到你的战斗天赋。”
　　“战斗天赋？”言渊露出了苦笑，“我都快吓死了，哪有什么战斗天赋可言。况且我就算有，我也不能战斗。”
　　“谁说的？”墨星耀问道。
　　“这还用有人说吗？”言渊挑了挑眉，“我怎么战斗……知识总不能真就是力量吧？”
　　“谁让你用万载传承战斗了？”墨星耀说道，“普通人对神格的了解果然太有限了……我接下来说的，学院也会讲，就当是提前上课了。听好了，一个人虽然通常只能同时使用一到两种神格，但却可以承载多个神格的力量。就像手机一样，屏幕上虽然只能显示当前运行的应用程序和小屏程序，但在手机后台可以挂着好几个。想用哪个，把它切换上来就行了。神格也是这样的，想用哪个神格的力量，把它切换上来就可以了。”
　　“决定手机能挂多少后台程序的是手机的处理器，而决定一个人承载神格的上限的东西被称为一个人的容量。虽然这世界上出现过的大部分神器使的容量都是一，但也有容量是二或者二以上的。”
　　“你是说……”言渊的眼睛亮了起来。
　　“没错。”墨星耀点了点头，“如果你是那部分少数人，再获得一个战斗型的神格，你就真的可以战斗。不过也别高兴得太早，神格是极其稀有的物品，哪怕是侥幸得到了一个，也需要获得它的承认。所以，你也只是有一点战斗的可能性而已。”
　　“那我也要谢谢你，至少你给了我希望。”言渊说道，“至于未来会如何，那就看我的运气了。我们继续走吧。”
　　“嗯，未来是什么样，的确很难说得清。”墨星耀点了点头。
　　言渊拿出了手机，再次打开了地图，标注了一下他们所在的位置。对比两个版本的地图，言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学院玩了个小花招，他们给的地图是倒着的。这个地图的北方向在正下方，南方反而是在上的，可能东西向也不对劲。再换一个方向走走吧，标下一个点的时候，我就能确定学校地图的比例尺和方位基准了，那时候我们两个人信息卡的具体位置就都可以确定了。”
　　“真方便。”墨星耀点了点头，“我都没想到你的神格居然真的能发挥作用。先去取你的信息卡吧，看起来你的那张更近一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言渊收起了手机，“走吧，路在这边。”
　　他们绕过剑齿狼的尸体，继续朝红点前进。又走了一会，言渊再次更新了地图，完成了院方地图和手机里卫星地图的对应。正如他所料，学院地图的东西方向也是反的。他计算了一下，确定了自己和墨星耀两人的信息卡的位置：言渊的信息卡在一公里外的一座电视塔里，而墨星耀的信息卡在离电视塔四条街外的体育场的中心。
　　“还行，都不算太远。”言渊轻松地说道，“看起来是很好完成的任务。”
　　“那就好。”
　　“那个学长说我们两个的考核难度会上升，至少目前没有体现出来。”言渊说道，“也许电视塔和体育场会出现点麻烦？”
　　“船到桥头自然直。”墨星耀拍了拍衣服上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灰。言渊看着他那一身纯白色的汉服，感到了有一股骚气扑面而来。虽然他不知道墨星耀为什么要穿汉服，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一身衣服酸的一匹。
　　“看什么？”
　　“……你为什么穿这么一身……汉服？”言渊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下，“好看是好看……但也太骚气了吧。”
　　“为了一个人，她喜欢看我穿汉服。”墨星耀说道。
　　说到“她”时，墨星耀那张冷冰冰的脸瞬间舒缓，仿佛是初春解冻的河水——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言渊还是把这难得的画面收入眼中。虽然听不出来，但直觉告诉言渊，墨星耀用的是“她”。
　　言渊感到有点惊讶和好奇。墨星耀一直是不苟言笑的，没想到他也能露出这种表情。不过看样子，他似乎不准备多说，而是直接迈开了步子。
　　“挺好看的，非常适合你。”言渊一边说着一边跟了上去。既然人家不想说，那他自然也不问。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