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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纯真信徒 / Chapter 11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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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厢里其实有两个人。
  
  尹子姗出来见到他,诧异地顿住脚步:“梁总竟然也住这里吗?真是……太巧了。”
  
  梁希丞看着她身边的周仪嘉,意有所指:“是很巧。”
  
  早上说的“下回见”,竟然来得这么快。
  
  “Chloe就住在你旁边这户,没想到能这么近……”尹子姗其实并不擅长工作会面之外的寒暄,说了几句话便打算礼貌道别。
  
  但没等她把话说出口,周仪嘉便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认出梁希丞手上拿的毯子,突兀地出声——
  
  “你要扔掉它吗?”
  
  昨晚她和这条绒毯相伴,找不出它需要被丢弃的理由,除开介意她盖过一晚。
  
  走廊的灯光敞亮,像是她凝视他的目光,无遮无掩。尹子姗的八卦雷达再不敏锐,也察觉出这个氛围大有深意。尤其是梁希丞在看了她一眼之后,平静地作答:“不是。”
  
  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她完全不清楚,这两人是何时熟起来的。
  
  只是好奇心对成年人来说往往意味着越界。尹子姗猜自己还是应该扮演好不知情者的角色,平静地问周仪嘉:“……我马上有个电话会,先借用一下你的书房?”
  
  周仪嘉点了点头。
  
  尹子姗又得体地向梁希丞颔首:“失陪一下。”
  
  她提着公文包,稳重地踩着高跟鞋,消失在门后。
  
  走廊里只剩下两个人。这栋公寓一层只有两户,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安全的空间,不会有任何人干扰。怪异的氛围在其间挥之不去。
  
  周仪嘉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但好像什么都不说才不应当,只好感叹:“你真的好记仇啊。”
  
  梁希丞皱着眉重申:“我没有要扔……”
  
  “我不是说这个。”
  
  他们一起沉默了会儿。周仪嘉向后靠上电梯旁的大理石墙壁,摆出一副要认真谈谈的姿态:“我今天反复想了好几次——”
  
  她给了足够的停顿,让他想起来自己早上在这里说过的话。
  
  周仪嘉抬起头,给出结论:“还是觉得我没有特别罪无可恕。”
  
  毕业前夕他单方面躲开她,和她断绝联络,她不停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但原因总共就那么些,她向他索取过一个吻,其中他自己要负四成责任。她不觉得这样的罪行足以匹配她这些年遭到的惩戒。
  
  梁希丞调头回来接她的那一天,她还雀跃地以为自己终于刑满释放。
  
  原来根本没有。
  
  周仪嘉猜了许多年原因,从伤心自责到渐趋淡忘,最后回过味来,怀疑有人拿一道根本没有解法的数学题考了她许多年。她困惑之余,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遭遇这等无妄之灾。
  
  “要不然你直接教教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可见这道题真的折磨了她很多年。连一向玩世不恭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无助的神情。
  
  梁希丞从她眼里读到真真切切的茫然。或许在这么举重若轻的人面前,耿耿于怀本身就是一种锱铢必较的行径。
  
  他嘲解地一笑,说:“可能是想让你还给我。”
  
  这句话天然带着歧义。如果索赔对象指向一个吻,归还的定义便难以界定。
  
  周仪嘉丝毫没有深思,仿佛早有此意:“我也想还。要是真有时光机就好了。”
  
  “回到以前,就可以改正吗?”
  
  “大概也不行。”
  
  周仪嘉熟练地回到这道谜题,走到同一个卡住的地点,读出困境:“当时真的很喜欢你,梁希丞。”她说,“我没有很想改正。”
  
  “……”梁希丞难以置信地抬眸。
  
  他预设过很多次再度见面的场景,可是从来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陈词。
  
  不是旁人的误会,也不是他的错觉。
  
  她是喜欢他的。至少当时是。
  
  血液遽然加速地流动,令他微微有些颤栗,喃喃道:“那当时,为什么……”思索后面的缀语,却寻来一片空白。
  
  他的问题太多困惑太多。像一道疤痕拥有了太久,只能铭记痛觉,却忘了具体的伤口是什么。此刻想揭开来看,发现它已经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早就难以分辨。
  
  不知该从哪里开始陈述。
  
  周仪嘉有自己的揣测,一言以蔽之:“当时胆子小嘛。现在觉得没什么了。”
  
  “人长大了,总会有一点长进。”她坦然地和他对视,“你不是也开始愿意见我了吗。”
  
  周仪嘉的瞳仁有一种戴过灰色美瞳的质感,色度比常人浅一些,像猫的眼睛。正常人都猜不到猫在想什么。可能因为人类接收不到,所以倾向于认为它们总是情绪平稳。
  
  但猫也有自己的心事。她在梁希丞长久的沉默里,觉得自己领会了他的用意,也在她预料之中。周仪嘉点点头,在回巢之际,吐露心声:“所以不要再拉黑我了,梁希丞。就当帮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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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在十月末进入深秋,开着地暖的窗边依然透着寒气。
  
  入夜时分,尹子姗开完漫长的电话会,在飘窗上找到周仪嘉,把刚煮好的热红酒放在她手边:“在写什么?”
  
  周仪嘉躺在一个靠垫里,在本子上又划了两道,说:“写不出来。”
  
  尹子姗觉得正常:“你作曲都不需要用琴的吗?”
  
  她瞧着满屋子闲置的乐器,和周仪嘉手机上开着的简陋模拟钢琴软件。这个App做得一般,连音都不太准,周仪嘉可能觉得没多少辅助效果,把它扔在了一边。
  
  “怕吵到人。”周仪嘉丢开本子,端起热红酒的杯子暖手。
  
  尹子姗环顾四周:“你家隔音效果应该挺好的吧。隔壁能听到吗?”
  
  “不知道。没试过。”她也不太敢试。
  
  尹子姗已经知道隔壁住着的是谁。事实验证,用修养来压制人性,往往会走向失败。她欲言又止了好半晌,终于问出来:“……你不要告诉我,梁希丞也是你某个前任。”
  
  “什么叫‘也’?”周仪嘉拧眉,抓住了奇怪的重点。
  
  尹子姗撇撇唇,拿出耐心有限的口吻:“需要我给你写个brief吗?”
  
  印象之中,周仪嘉和第一任分道扬镳之后,再也没有谈过正经恋爱。她频繁地更换约会对象,有时纯做玩伴,有时则进入到常人难以看懂的关系。比如她们留学生涯的最后一年,周仪嘉约会了一个香港男生,对方从房租到身上的衣服名表全都由周仪嘉买单,还撞报废过一辆周仪嘉的保时捷918。尹子姗问她图什么,周仪嘉说,“图个开心。”
  
  把梁希丞摆在这些人中间,尹子姗感到深深的违和。
  
  果然,周仪嘉说:“不是。”
  
  尹子姗正要继续问“那是什么情况”,就听见她又补充——“这个没有追到。”
  
  “还有你追不到的人?”尹子姗兴致忽起。
  
  “怎么会没有。「追不到」这三个字就是他教我写的。”周仪嘉抿了口热红酒,给她一个稍纵即逝的微笑。
  
  尹子姗看出来这个话题她并不想多聊,终于恍然大悟,那天在老谭家里,为什么周仪嘉要和梁希丞装陌生人。她给周仪嘉这段时日所有微妙的反常找到了合理的解答。
  
  “要不想点别的吧……”尹子姗把周仪嘉代入了求而不得的角色,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公司最近赞助了音乐学院的公益支教团,你有兴趣吗?”
  
  聊到工作,她终于可以侃侃而谈:“J-M除了资金之外,还提供内容支持——就是你最近在做的那个课程项目,不是已经出了demo吗,可以拿去试试。顺便也出去散散心。她们要去四川一个小镇,我看过宣传样片,风景很好,有山有水。我让阿硕给你也发一份。”
  
  周仪嘉若有所思,把这个计划和三亚作对比,有些难以抉择:“要什么时候去?”
  
  “下个月。”尹子姗说,“反正公司只需要派个代表过去站台,谁去都可以。你考虑好了随时给我答复。”
  
  尹子姗揉揉她的脑袋,又轻戳了一下她的卧蚕:“最近是不是觉睡少了?都有黑眼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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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转冷,失眠的人不止三两个。
  
  城市里翻覆着新的热闹,周仪嘉献唱主题曲的那部电视剧进入到了高潮阶段,剧方连买了好几个热搜宣传,电子大屏在最中心的商场上方播放。
  
  周仪嘉也接到了宣传任务,在朋友圈转发了这首歌,并公式化地列出制片人、歌曲制作团队和公司同事,逐一感谢。
  
  沈湘点开歌听了一遍,顺手转发给梁希丞共赏,夸道:「尊夫人歌唱得是真不错。」
  
  梁希丞因为这个称谓愣了愣。
  
  他花了点时间弄明白,这个署着艺名的歌手就是周仪嘉本人,纠正沈湘:「我们没有在一起。」
  
  沈湘对他很失望:「不是,这动作有点慢了吧,朋友。」
  
  他当即换了个称呼:「还有什么好观望?我看大小姐对你心挺诚。」
  
  梁希丞只回了两个字:「是吗。」
  
  他没有告诉他,其实他是看不见这条朋友圈的。哪怕那上面只有一段官方的文案,和四平八稳的措辞。
  
  周仪嘉对他说完那些话,像偶然经过的星体,在他视线之外依然沿着轨道正常运行。只有地球上的人会因此扰乱潮汐。
  
  沈湘还在那头口若悬河:「人家这还不够吗?你是真没见过别的女人都什么样。」
  
  他给他详细描述了自己交往过的历任女友是如何劣迹斑斑,从脚踩三条船到逼他往她募资的基金里投八百万。
  
  对比下来,周仪嘉,衣食无忧小公主,虽然作风稍许浪荡,但只要愿意收敛,简直够不上什么扣分项。
  
  梁希丞对此只能报以一个省略号。
  
  他又不住地回想起方才周仪嘉认真的眼神。
  
  她说,“当时真的很喜欢你,梁希丞。”
  
  就像过去她说的每一句大话一样认真。
  
  从世俗的角度而言,也许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阻碍。阻碍他的只有一些旧事里面,他无法释怀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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