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泰莉莎的馈赠

　　日升日落，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威廉依旧在每天重复不停地训练，现在关于异形者的东西，威廉已经基本掌握了，然后剩下的还是那些既定不变的项目，体魄锻炼，箭术和魔法。
　　威廉也逐渐开始感受到了些什么，近来魔力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这种现象别人可能会欣喜万分，威廉则想的更多，这是不是意味着……异鬼开始复苏了，或者说它们的活动也开始活跃了呢？
　　越是思考越是不确定，这个念头就像是一只猫一样，不停地挠抓着威廉那本就不安的心，带着这个想法，威廉简直难以入睡。
　　威廉为此去找了泰莉莎婆婆。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在泰莉莎婆婆的房间之中，威廉一直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安，甚至于还用上了异形者中都不多见的“绿之视野”来说服泰莉莎婆婆相信自己的话。
　　泰莉莎的房间中，莱拉也在一旁听着威廉的话。
　　泰莉莎：“小威廉，你是说……你在梦中看到了些不祥之兆。”
　　威廉耐心解释道：“那不是普通的梦，那是‘绿色之梦’，里面充斥着象征性图像，隐喻着将会发生的事情。我在梦中看到了血，一片血海，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情，所以近期一直睡不安稳。思来想去，还是跑来向婆婆求助了，毕竟波罗区对这些事情…并无经验。”
　　泰莉莎笑笑：“是这样的，我也曾听闻过有些异形者会出现这样的梦境。那是有预言性质的梦，他们平时做的梦与常人无异，但“绿色之梦”与之不同，其中梦背后的含义有时并不清晰，但是一旦经历，你会发现周围事件的发展印证了梦的内容。如果这是真的，我想……我有必要施展一下魔法了。”
　　莱拉不满道：“可是……婆婆，你的身体。”
　　泰莉莎依旧温暖的笑着，“没事的，莱拉，该教的我都教给你了，你总是需要成长的，婆婆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另外，这次的事情似乎并不寻常，威廉的话，让我联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与其苟延残喘迎接必死的结局，不如留待有用之身为你们做些什么。”
　　威廉：“泰莉莎……”
　　没等威廉说完，泰莉莎就打断了威廉的话，“不要说了，小威廉。我活了八十多岁了，已经足够了，这是我想要的死法，我自己选的。我撑不过这一个魔法了，即便是面对死亡，我依旧欣然如此。”
　　在泰莉莎的一再坚持之下，莱拉和威廉辅助泰莉莎耗费魔力做了一次预言，泰莉莎依旧在躺椅上，威廉和泰莉莎跪坐着，三人手拉手形成一个闭合的圆环，齐声吟唱着古老而神秘的咒语，无形的力量自这一间平凡小屋向外面荡漾开来……
　　预言显示了诸多不详之兆，死亡如风般悄然降临，如影随形又让人避之不及，黑暗，寒风，暴风雪肆虐，形成了一首死亡的赞歌。白色的雪，红色的血，点缀出恐怖的图画。三人都清楚这不是些好兆头，威廉更明白寒风凌冽的塞外即将要大难临头了。
　　预言过后，泰莉莎颤巍巍的双手忍不住发抖，她的眼神甚至于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失去了焦距，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这幅样子，威廉和莱拉都不住替她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泰莉莎不敢置信道：“我看到了死亡……无边无际的死亡，寒冰覆盖尸骨，死去的人都再站起来，活人被杀死，然后站起来去杀掉更多的人。蓝眼睛，都是蓝眼睛……异鬼复苏，魔鬼在人间行走，救世的火焰自南方而来……如同潮水一般的死者皆是自由民，死去的尸骸，迟暮的老人，嗷嗷待哺的孩子，男人、女人都在其中……”
　　不消片刻，泰莉莎就出了一身冷汗，这次的预言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呓语，尽管她很想否认，但是魔法不会骗人。
　　莱拉听闻之后也是惊恐的张开了嘴巴，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相信泰莉莎，不过此刻她宁愿自己是幻听了，她更希望听到泰莉莎说出否定的答案。泰莉莎说的已经足够吓人了，但是莱拉还是知道这只言片语远远不够描述她看到的恐怖景象。
　　如果将变成事实，会有多少人死去？
　　威廉也是表情凝重，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第一次得到如此清晰地预言，他还是被吓住了。面对这样的灾难，人类真的能够挺过去吗？若是预言成真，永夜降临，说是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
　　威廉：“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泰莉莎：“没错，小威廉，你是对的，你一直都是对的……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已经没有力气等到那个时候了，未来的世界里没有留给我们这些老古董的位置。”
　　威廉看着行木将就的泰莉莎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次预言掏空了她的心神，耗尽了她的魔力，她的生命就要到此结束了。
　　莱拉不禁问道：“泰莉莎，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儿。”
　　感知敏锐的威廉一番挣扎后说道：“她撑不下去了……”
　　泰莉莎回光返照一般，眼神反而明亮了许多，“小威廉，小莱拉，不要哭泣……不过是死亡而已，这世上可怕的事情许多，比之要可怕的多了去了，不必介怀我的离去。到是你们，一定要活下去，你们还年轻，在这场大灾难中，生存是你们未来最紧要的任务……”
　　说完这一切，泰莉莎微笑着眼神暗淡，失去了所有的光彩。见证这一幕的威廉不禁眼眶渐渐湿润了，而莱拉早已经泣不成声。
　　泰莉莎只是笑着，即便是面对死亡，她的笑容很暖，暖的仿佛不是要死而是回家一样，这样的心态让威廉由衷佩服。微笑着面对死亡，这种事情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做到，威廉对这位引路人总归是亏欠的。
　　威廉安慰了莱拉一阵，自己则跑出去通知波罗区了，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告诉他的，威廉奔跑向波罗区的家中。
　　此时波罗区悠闲的躺在一处座椅上休憩，看起来已经有了三分睡意，这是他的常态，没有事情他总是会在这儿眯一会儿。
　　威廉有些气喘道：“波罗区，不好了……泰莉莎婆婆去世了。”
　　波罗区原本还有些不满，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睡意全无，他立刻翻身而起抓住威廉的肩膀问道：“你说什么？”
　　“……泰莉莎婆婆去世了。”思索一番，威廉并没有细述她的死因。
　　波罗区愣了一瞬，随即叹息一声，“那个老婆子还是死了呀，上次见她的时候她就一幅消瘦的样子，我还以为她能够撑到这个冬天呢？没想到……”
　　威廉道：“我想我们应该去送送她……”
　　波罗区道：“是应该，她医治过我，你先过去吧。我准备些东西……”
　　威廉也不犹豫，转身再度奔向泰莉莎的小屋。
　　再推开泰莉莎的屋门之后，莱拉已经冷静了下来，此刻她正在为泰莉莎整理遗容、衣着，泰莉莎依旧安详，仿佛永远都宠辱不惊被定格在了此刻。威廉也加入其中，帮助这位慈爱的老者，让她走的体面。
　　不多时，波罗区也来到了这儿，他并不多言，只是在外面找了一处安静美丽的地方，开始铲土挖坑，这年头塞外大都是埋葬。
　　威廉和莱拉安置好泰莉莎之后，也来到了外面，看到波罗区的动作，两人都不禁一愣，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做出了决定。
　　威廉：“波罗区，停手吧！已经足够了。”
　　波罗区擦了把汗水，才疑惑道：“怎么会足够，这还浅的很呢？若是不挖深些，被野兽挖出来怎么办？”
　　莱拉解释道：“这次我们用火葬，你若是还想要帮忙，那就搭建些木柴吧！火焰有力量能够净化邪恶，被烧过之后应当……不会再死而复生了。”
　　威廉拍拍莱拉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就开始和波罗区一同搭建木柴，磊到与一张桌子奇平，两人才停止。
　　泰莉莎的葬礼只有威廉和莱拉以及波罗区为其哀悼，自由民从来都没有悼词可以念，因此三人只是目送泰莉莎离开。波罗区用火把点燃了木柴，火苗渐渐蔓延，不消一会儿就吞噬了泰莉莎的身躯。
　　莱拉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扑在威廉的肩头痛苦，威廉只能安抚着自己的这位师姐，目光盯着熊熊烈火。威廉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很少听她讲起自己的故事，不过这依旧不妨碍威廉对她的敬重。
　　只可惜逝者如斯，威廉也再无机会报答，这份恩情是还不上了。
　　直到木材燃尽，泰莉莎就这消失……
　　看着依旧抽噎的莱拉，威廉问道：“莱拉，你还有亲人吗？”
　　莱拉带着哭腔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听着莱拉痛苦的哭诉，威廉也不由得心疼这位小女巫，仅仅是片刻间他就做出了决定，他诚恳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莱拉泪眼惺忪的看着威廉，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一愣然后带着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破涕为笑，不过当她再看向火焰燃烧过的地方时又是鼻头一酸。
　　如今已经是长夏的第六个年头了，即便是威廉再怎么强大，短时间内面对尸鬼大军都无可奈何，好在威廉从来没想过和这些不死军团抗衡，他想的只是尽力保住自己的亲人们罢了。
　　正如泰莉莎所说的，生存是未来最要紧的任务，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自己可是还有不少人要守护呢，想到这里威廉的眼神愈发坚定。不过，单说这次的预言，是泰莉莎用生命换来的宝贵馈赠，自己也不能毫无作为，绝对不能让这位老人的心血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