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黑哥

　　蒙正稍微活动检查一下身体，就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身上确实有些伤口，但都不严重。
　　这大黑哥的身体比自己前世高大些，应该是有一米八五左右，皮肤微黑，不胖，肌肉结实有力，看来是个剽勇善战的士兵。
　　这很好，很对蒙正的性格胃口，要是穿越在一个文弱书生或娘炮身上，他可要难受死了，就可惜现在处境不妙。
　　既然还有赢了就可以回去这个选择，他开始要认真打算了，虽然就像魏抔说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还是有可能的。
　　魏抔看着他，越发奇怪，这家伙刚才还病恹恹的像条死鱼，现在又生蹦活跳了。
　　吕乾倒没去想这些，他看来满腹心事，默默不语。
　　“哦，对了，你为什么叫我大黑哥？我皮肤也没那么黑啊！”蒙正忽然道。
　　“你怎么忘了这么多？”魏抔摇摇头，“不过这个我可不好意思解释，嘿嘿。”
　　“别这样，快说，这可是帮我恢复记忆啊！”蒙正不禁好奇心大起。
　　魏抔看了看吕乾，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在蒙正耳边轻声道：“以前大伙都说你心黑，自私，比如这次被俘也是因为你贪功冒进，不顾大家死活……”
　　听到“贪功冒进”四个字，蒙正不禁又是一凛，记忆突然又涌来……
　　他是伍长，率领手下四个步兵，冲锋陷阵，四面八方都是面孔狰狞的敌人和滴血的兵刃……
　　将领在高声命令：“保持阵形，不可慌乱，不得急进！”
　　他大声叫道：“大伙冲！这是机会，多杀几个狼头，回去大家都会立功升职！”
　　魏抔叫道：“伍长，不可贪功冒进！危险！”
　　其他三人也叫道：“正是，伍长，咱们快回去，校蔚有令！”
　　他厉声叫道：“胆小鬼，怕什么，不想立功还打什么仗？跟我来！”
　　“伍长！！”
　　“跟我上！这是命令！而且记得保护我，要是我这个伍长有什么闪失，依据军规，你们回去也别想好过！”
　　大家无奈，只得拼命跟上……
　　浴血奋战，血腥残酷，头断臂残，画面像电影特写镜头般在脑海闪过……
　　想到这里，蒙正暗暗摇头，“原来这样……看来这个大黑哥果然心够黑，不过不想立功升职的就不是好士兵，他这点倒是合我胃口，嘿嘿。”
　　他苦笑道：“看来确实是我的错……结果有两个兄弟丢了命，是不是？”
　　“怎么不是！”魏抔瞪着他，“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思了，你也至少杀了几个胡狼，算是为兄弟报仇了。”
　　蒙正摇了摇头，忽然想到：“我前生就是也因为贪功冒进杀狼而出事的，现在也是差不多如此，这是巧合还是天意？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我还没死，饿狼变成了胡狼夷厥人，但是，这一次我能逆转困境自我救赎吗？”
　　“有什么用？现在因此而被俘，结果还是连累大家了。”他叹了口气道。
　　吕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似乎默认这话。
　　魏抔却道：“别这样，大黑哥，我们不怪你。”
　　蒙正看着吕乾，吕乾嘴角动了动，终于道：“魏抔说的是，现在大家迟早都会死，说这些没意思。”
　　蒙正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大家都陷入沉默，木牢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以及偶尔的呻吟声。
　　光线越来越暗，估计已经快天黑了。
　　一个膀大腰粗的夷厥士兵开门进来，把一个脏木桶重重放在地上，又放下一叠木碗，粗声喝骂道：“吃饭了，臭南蛮们！”说完就走了。
　　他说的是夷厥语，蒙正竟也听得懂，看来大黑哥懂得敌方语言，或者是在这里，敌对双方基本上都会听对方语言。
　　饭菜都是夷厥士兵吃剩的，更说不上有什么好东西，不过谁也没有意见，赶紧过去吃。
　　饥饿是最可怕的事情之一，就算明知吃饱后也得死，至少也不要饿死。
　　蒙正更不会在意，别说这些残羹剩饭，在以前荒野求生时，连草根树皮虫子老鼠都得吃。
　　吕乾却吃得不多，嘴里喃喃咒骂，也不知道在骂什么。
　　魏抔低声安慰他几句，又对蒙正道：“大黑哥，你怎么好像伤口没事了？不可能好得这么快的啊！”
　　蒙正心里一动，难道这是穿越重生的一点福利？便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体质特别好吧。”
　　魏抔点点头，蒙正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虽说为人有些“黑”，但体格好，遇事果决，出手狠快准，他一向是很佩服的。
　　大家吃完就睡，毕竟都很累，很快牢里便鼾声大作。
　　看着旁边呼呼熟睡的两个手下，蒙正却睡不着。
　　刚刚经历这种事，怎能睡得着？何况前路茫茫，活命无望？
　　老天爷，你送我来这不会是让我再死一次吧？给我指条明路好不好？
　　蒙正暗叫，却没有任何回应。
　　长夜难眠，有点冷，不知道是因为衣裳单薄，还是天冷？现在又是什么季节了？
　　……
　　第二天居然连早饭也没有，吕乾又开始喃喃咒骂。
　　很快就有几个夷厥士兵过来，将俘虏们押出去。
　　外面豁然开朗，一大片空地，周围是一座座类似蒙古包的军营，不同的是上面显尖，垂下来紫黑相间的布条，顶上高高飘扬一面面绣有狰狞狼头的夷厥军旗。
　　乍看陌生，但相关记忆总会慢慢涌来而融合，蒙正暗暗点头，这个世仇民族民风剽悍好斗，确实有狼的狠劲和粗犷。
　　相比之下，大靖人要柔弱些，至少在外形上。
　　根据他有限的历史认识，大靖人种和自己一样，应该是汉族人，夷厥人则高大粗壮些，有些像匈奴人或者蒙古人。
　　以自己一米八五的身高，在对方中也不算高，更别说壮了。
　　这个世界历史的演化不知道在哪里出现了歧变，变成了现在这样，但不变的还是争夺利益的战争，还有不同种族间的仇恨杀戮。
　　大靖地处中原，立国已久，文治武功，富庶强盛，江山秀丽，乃是当世第一大王朝。
　　而夷厥地处西北，虽地域辽阔，但贫瘠落后，垂涎大靖花花江山，世代以侵占征服大靖为任。
　　可惜他们虽骁勇善战，但军事实在比不上大靖精兵，而且这个后起之秀的平原游牧民族确实又不善攻城，百年来一直吃瘪，占不到什么便宜。
　　玉龙关就是一道巨大屏障，阻挡了夷厥骑兵近百年，让夷厥人恨得牙疼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大靖一来不想打仗，二来反攻打平原混战也从未占到多少便宜，便大多坚关而守，因此百年来两国便处于打打停停之势。
　　突然间有急促的鼓声响起，直捶人心，本来空无一人的空地，很快便围满了人。
　　俘虏们左右各两旁列起一列夷厥士兵，个个粗壮有力，手持长刀，盔甲齐整，闪闪发亮。
　　接着外面又各排满了好多列普通士兵，围成一个巨大的方圈，怕是成千上万人之多。
　　对面一侧，则一字摆开几张长桌，坐着夷厥将领们。
　　居中的是不花城守军将领平南将军拓威，他五十多岁，满面胡茬，剽悍粗壮，不怒自威。
　　两旁分别是比较年轻的副将阿不都和万骑长佑不金。
　　这是又一天的角斗游戏开始了，他们说话谈笑，吃吃喝喝，看来高兴得意的很。
　　鼓声更急，跟着一列赤露上身的精壮夷厥士兵排队站在桌前，齐齐双掌交叉按胸，向将领官员们行礼。
　　转身过来，他们突然齐声大喝：“呼嗬——”
　　“他们就是角斗的所谓角斗勇士了，看来果然个个都是狠角色，俘虏们这种状态怎能斗得过？麻烦了……”
　　蒙正暗暗皱眉，昨天大黑哥也经历了这些，不过这些记忆自己都没有了。
　　鼓声忽停。
　　全场寂静。
　　一个当主持官的夷厥将领走出来大声道：“今天角斗开始，夷厥勇士和大靖勇士，一对一，不得使用任何武器，以生死决胜负！”
　　他说的是夷厥话，然后又照例用大靖话再说一遍。
　　其实他不用翻译，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蒙正也基本上听得懂。
　　大靖俘虏一片默然，所有夷厥士兵却欢声雷动，似乎欢庆过节般，把手中的武器高举过头，手舞足蹈。
　　鼓声识趣及时又响起。夷厥将领们哈哈得意大笑。
　　文化军事上虽然比不上大靖，但在身体素质和个人能力上，他们还是自认更优秀的种族，这种角斗游戏自然能让他们找到快感和优越感。
　　这小段军舞过后，鼓声又停，终于全场又安静下来。
　　那主持官又道：“老规矩第一，你们若不想参与角斗的，可以选择归降，或者当场被砍头，要归降的，现在就走出来到那边，自有大块肉大碗酒招待……”
　　他手一指，右边不知几时摆了几张桌子，上面果然摆满了大块大块的羊肉牛肉，还有香气四溢的美酒。
　　“这一招好毒，如此诱惑，又是生死抉择，难道真有宁死不降的？”蒙正不禁有些疑惑。
　　他的疑惑马上就有了答案。
　　只见俘虏们个个巍然不动，面色凝重悲愤，而且不再看那酒肉第二眼。
　　蒙正暗暗皱眉：“我又不是真的大靖人，我应该投降吗？这不是老天给我的一条简单的明路吗？”
　　全场静寂，蒙正双腿微微动了动，但不知为何，竟就是无法迈出一步。
　　过了一会，主持官哈哈笑道：“好！大靖士兵果然还是宁死不降，那就开始角斗吧！老规矩第二，如果谁赢了角斗，谁就可以回去，我们夷厥人一向敬重勇士英雄好汉，而且绝不食言！”
　　他对俘虏宁死不降并不意外，平南将军拓威也一样，眯着眼睛，嘴角微微而笑，只等继续看好戏。
　　蒙正暗暗摇头：“好吧，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自救的路了，我可以吗？”
　　他不大清楚大黑哥的身手武艺，不过以自己前世的竞技水平和现在的身体状态，再看对方勇士肌肉身材，又回想这次战争的残酷画面，他相信自己确实是真的没什么胜算的。
　　主持官又说了一些角斗规矩细节，蒙正却已再无没心思细听了。
　　最后主持官大声道：“角斗开始！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