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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回到阁楼，夜已深。
苏睬睬一进门就张开了屋子里的禁制。
想到寒浔最后那黑着的脸，苏睬睬险些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而她竟用抓了糖的手去抓他的衣衫，那时寒浔的脸色不要太好看。
苏睬睬坐在蒲团上，半个身子瘫在桌上，这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心累极了。
还没开始做任务就感觉自己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这样容易早衰啊。苏睬睬拍拍自己的脸，但现在还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
离双修大典越来越近，寒浔为了叶芸梦肯定会做些什么，虽然寒浔偏移了剧情提前三天出场，但他目的并没有变。
苏睬睬知道，双修大典是非常关键的节点，尽管她从楚天凌那里把同心契拿回来了，可取消双修大典并没有那么容易，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医仙谷。
恢复了记忆后，苏睬睬才知道所有狗血虐都有一个不得不这样狗血的理由。
从前，苏睬睬只以为是师尊见她和楚天凌心意相通，所以为俩人定下双修大典，但其实那并不是太清道尊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整个师门的意思。
医仙谷在修仙界地位超然，并不是因为全体医修的缘故，而是因为传承的两把神剑——惊蛰和断水。
历来断水有主，惊蛰无主。
这一代的断水神剑剑主便是楚天凌，惊蛰在苏睬睬入道后择了她为主。
初代剑主是一对道侣，剑主双修才能发挥神剑真正的威力。这也是医仙谷上下宠着叶芸梦，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在这事上松口的原因。
所以书里叶芸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替身举行双修大典，心态崩了险些入魔，命悬一线。
寒浔救下了当时濒死的叶芸梦，又掳走苏睬睬，然后才有了后面的剧情。
寒浔破坏了双修大典的仪式，简单粗暴，却十分有用。
书里他掳走苏睬睬后没把人杀了并不是大发善心，而是不愿叶芸梦为此事生了心魔，也不愿让叶芸梦窥探到他真实的模样。
在叶芸梦面前，寒浔是温柔的，强大的，他无所不能。
苏睬睬不由看向虚拟屏上的Q版小人儿，他背靠着的树是腐朽的，那是一种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枯树腐烂的味道，弥漫在四周的黑色，是死气。
而他一身干干净净，冷漠的小脸没有表情，眼神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
通过先前在寒浔面前观察小人儿的反应，苏睬睬也发现了，小人儿竟是寒浔意象的化身。
这算不算金手指？
寒浔性情难以捉摸，有了这个至少能小心不踩雷，苏睬睬乐观地安慰自己。
等她重新调整好心情起身，外面天光已大亮。
取消双修大典势在必行，可怎么取消是个问题。
若不是除非剑主陨落，神剑不会脱离剑主，苏睬睬也不会这样烦恼。
推开门，苏睬睬下意识地看了眼阁楼另一边的角落，昨晚寒浔就在那儿站了不知多久。
没见到人，苏睬睬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走出阁楼，远远看到楚天凌过来，苏睬睬当没看见拐个弯就要走。
“睬睬。”楚天凌在她身前拦住她的脚步。
苏睬睬抬起头：“大师兄有事吗？”
听到她不再生疏地称自己为“楚师兄”，楚天凌神色稍松：“睬睬，后天便是双修大典，你同我一起去拜见老祖。”
“不去。”苏睬睬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直接打破他的幻想，“我不愿意成为大师兄的道侣，也不会成为大师兄的道侣。我以为那天拿回同心契大师兄就应该明白这一点。”
楚天凌皱了眉，似乎又想起什么，解释道：“我和芸梦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失踪多年，如今九死一生回来，身子病弱，我不能……”
“我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大师兄了。”苏睬睬半点也不想被狗血溅身上，这熟悉的味道，还是原来的配方。
她一转身。
“苏睬睬。”楚天凌伸手抓住她，金丹期大圆满的威压有意无意地释放，苏睬睬行动受制，她瞪圆了眼睛，这狗男人是想要干什么！
“双修大典不会取消，这是长老们的决定。”楚天凌见她老实下来又收敛了威压，语气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儿，“睬睬，数千年来，惊蛰只选择了你，你是特别的，是我的命定的道侣。”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苏睬睬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楚天凌啊，真正想要的是惊蛰神剑的剑主。
这狗男人为了追求自己的长生之境，委屈自己的白月光算什么，在楚天凌那儿看，他依然是真心爱着叶芸梦。
不愧是古早文男主，太狗了。
末了，楚天凌又说：“寒浔来历不明，连芸梦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你不要与他走得太近。”
苏睬睬语气淡淡：“这就不牢大师兄费心了。”
寒浔虽然危险、性情也难以捉摸，但好歹人不会强行塞她狗血。
苏睬睬也是真正才明白，在这本狗血满地的古早文里，寒浔这朵不一样的烟火多么难得，至少洗眼睛啊！
楚天凌看着她随时准备炸毛的模样，冷厉的目光放软了些。
从前温顺追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似乎也长大了，身上也开始有了棱角，那任性的样子让她整个人鲜活了些。
这样的鲜活是芸梦没有的样子。
倒是有点像凡人界高高在上的任性小公主了。
“睬睬，我会保护你。”楚天凌微微弯下腰，与她平视，“你天资很高，可这份天资也会让你修行之路受到更多的磨难，此长彼消，在你真正成长起来前，我能保护你。”
苏睬睬有点好奇是谁给他的自信。大典当日，道侣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后面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与叶芸梦撒了一路狗血，最后快结局了为了破心魔还亲手杀了苏睬睬。
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苏睬睬淡声道：“修士本就逆天而行，倚靠别人保护的修士又能在大道上走多远？”
她的话让楚天凌神色微动，医仙谷短短九年时间，当初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已经成长为了真正的修士。
“我们成了道侣，便是一体共生。”楚天凌面上变得温和下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她最初来医仙谷的时光，只对她温柔以待的大师兄。
谁想和你一体共生。
看着这样的楚天凌，苏睬睬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生理性地不适，她后退了一步，却因为手臂被楚天凌抓着没能成功。
“大师兄，松手。”苏睬睬快要忍耐不住唤出惊蛰来砍他了。
她个子娇小，整个人几乎被楚天凌罩在怀里，俩人身影重叠，在旁人看来亲密无间。
“天凌哥哥……”
乘着仙鹤过来找苏睬睬的叶芸梦看到这一幕，她不可置信地咬紧贝齿，伤心欲绝地看着楚天凌，心中更多的却是对苏睬睬的怨与怒。
叶芸梦以为自己可以与这个新来的师妹好好相处，可她明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却还要缠着天凌哥哥不放，如今连这种低劣的手段都用上了！
“小师妹，修士虽然没有男女大防之说，可□□抱在一起终究不妥。”
面对叶芸梦的敌意，苏睬睬只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是狗血淋头，无话可说。
见苏睬睬面上半点愧疚不显，还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落在叶芸梦眼中，完全成了□□裸的挑衅，她怔住，泫然欲泣地看着苏睬睬：“小师妹……你、你太过分了！”
看着转身哭着跑走的叶芸梦，苏睬睬脑仁开始疼，她扫了眼犹豫着要追上去的楚天凌，恨不得他赶紧消失：“大师兄，师姐还带着伤，不去看看吗？”
“那我晚点再来找你。”楚天凌丢下这句话朝叶芸梦的方向追过去。
“……”
滚远点，请。
她当年为什么会觉得大师兄温柔又可靠啊，滤镜碎了后简直稀烂好吗！
智障走远了，苏睬睬觉得周身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她深吸了口气，世界还是美丽的。
冷静下来后，苏睬睬无力扶额，忍不住哀叹一声，自己是被气糊涂了么，这个时候怎么能落单乱跑呢，她应该跟在叶芸梦身边啊。
苏睬睬心中后悔不迭，可不要在这个时候撞见寒浔啊。
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求，反而她越不希望什么越来什么。
她就转了个身，一不小心就看到了那抹蓝紫色。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寒浔的脸色看着比平日还要苍白几分，疯批美人是生病了吗？
如果不是太过危险，苏睬睬很想上去关心一下，试试看能不能刷点好感度什么的。
但今天很不是时候。
叶芸梦刚被她气走，寒浔后脚就出现了。
以寒浔那老母鸡护崽的性子，她必然药丸。
他应该还没留意到她的存在。
苏睬睬抬脚就要溜，郁金香的味道靡靡又清冷，带着露水的寒意擦过她颈侧——
“苏师妹，见到我怎么转身就要走？”